“嘖，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們那些人不在這里住，跟通沒通電梯沒多大關系。”老李一邊檢查線路一邊對邱說道：“你知道當初在這里買房子的都是些什麼人？真正砸鍋賣鐵也要住到這里面來的平頭老百姓又有幾個？在這里買房的，那可都是有錢人，咱新南市的有錢人，有幾個是沒沒底的？要麼就是在市中心還有房子，要麼這會兒也早就托關系讓人給他們安置到市中心那邊的房子里去了。”

“那往后這一片就空下來了？”邱看著眼前奐的一棟棟高樓，覺得實在有些浪費。

“也不是都空了，那不是還有沒別的地兒去的嘛，只好繼續在這邊住著。”老李說著，嘿嘿沖邱笑了兩聲，跟他說道：“前些天我媳婦他們醫院里，那個劉醫生，他不是也有一大家子要養嘛，靠他一個人的薪水，全家老小從來就沒有吃飽過，從臨時基地回來以后，他就把家里兩套房子賣了一套，你知道他賣的是什麼價錢？”

“多？”邱問道。

“五十斤玉米面。”老李搖搖頭，說道。

“不了。”那玉米面可是救命的口糧，這年頭到都是空房子，一套房子難道還能比一條人命值錢？

“你是不知道，他們家那套房子可就挨著市政府呢，有什麼消息那邊都是最快知道，有什麼好他們也是最快沾到，要是有什麼風吹草，住在那一帶的人也是跑得最快的。”老李只恨自家沒有五十斤玉米面，不然指定也要買一套那邊的房子住。

“疫苗都出來了，還能有什麼風吹草？”邱寬他說。

“你這小子看來是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啊。”老李搖搖頭，又說：“現在大家都在傳，那個X病毒的出現，跟轉基因不了干系，只要這禍還在，誰知道以后還會出現什麼病毒。你小子倒好了，一條，沒啥牽掛，像我們這種拖家帶口的，哪里經得住那麼折騰……”

“叭叭……”這時候小區門口的方向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

“哎，到點吃飯了，趕的，把份證給我，你在這兒看著東西，我去打飯。”老李對邱說道。把東西直接留在這邊無人看管肯定不行，這幾天新南市到都是拾荒人員，萬一到時候被人順手牽羊了，他們倆搞不好就得丟了飯碗。

邱把份證給他，又把自己水壺里剩下那點水倒了，把水壺遞給他，這些天他都是用水壺裝的玉米面糊糊，等一會兒吃完了中午飯，再到小區門口去裝點水就行了，除了他們剛從臨時基地回來的頭兩天，后面這些日子取水都還方便的，特別是對于他們這些參與災后修復工作的各個小隊，那些做后勤工作的，會在他們每個小隊當天工作的地方設個供水點。

不一會兒，老李就領了兩人的午飯回來了，他倆就坐在變電箱邊上，喝玉米面糊糊啃玉米餅。邱這一天得狠了，一個玉米餅加是一壺玉米面糊糊，吃得一點不剩，梆梆的玉米餅也被他嚼得無比香甜。

“你小子還能吃，這一個餅可有半斤。”老李喝了幾口玉米面糊糊，又吃了大約半個餅，就停下來了。

“嘿。”邱笑了笑，沒多說。他知道老李家的兒子今年已經十歲了，正是長的時候，半大小子也找不到正經活兒干，每天就跟他外公外婆到外邊去檢垃圾，像子彈殼破手機，還有其他金屬垃圾之類的，拿到收購站去，也能換點吃的。

他媳婦是個護工，一天到晚也掙不了多口糧，兩口子要養活一個家不容易，有口吃的自己也不舍得下肚。

這些年大家都過得不容易，要養家糊口的人總是格外艱苦些，但是每當老李說起他媳婦他兒子還有他們家老爺子老太太的時候那個充實的勁兒，其實也很讓邱羨慕。

忙碌了一天，下午五點鐘左右，大家聚在小區門口一邊吃飯一邊向組長匯報當天的工作況，然后由組長分配明天的任務。當初雖然說下午這一頓飯的時間是四點半，不過晚個一二十分鐘都是很正常的，大家伙兒領了晚飯，一邊吃著一邊開個小會，完了就各自回家。

“這個給你兒子。”邱撕了半個玉米餅遞給老李，老李的兒子他也見過，前些天吃中午飯的時候來過一回，瘦得跟蘆柴棒似的，個頭也矮。

老李先是怔了怔，然后就高興地接過那半個玉米餅放進懷里，大力地拍了拍邱的肩膀說道：“謝了兄弟！改天要有個頭疼腦熱的你來找我，你嫂子跟那些醫生，能弄到一點特價藥。”

電工組開會很簡單，總共就二十來個人，每人就一兩句話，組長拿個本子寫寫記記，偶爾會問一兩個問題，再分配一下明天的工作，二十多分鐘就能搞定了。

散會后，邱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新南大學，他記得從前他們學校的畜牧專業好像是養過牛羊的，他想去那里找找，看是不是可以弄點牛羊糞回去，種莊稼是要上料的，邱這些年在臨時基地干過農活，也知道施對于作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新南大學的校門大開著，保安室的玻璃碎了一地，地面上還有不跡。學校里空的，草地上野草瘋長，路邊的香樟樹又長大了許多，邱一個人走在空的校園中，四周寂靜得連他自己的腳步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來到畜牧專業所用那那棟教學樓前面，這是一棟老教學樓，四四方方的格局，中間有個天井，采不是很好，還有些涼，又因為是畜牧專業的學生在使用，從前邱經過這里的時候，常常還會聽到小的慘，據說那是醫專業的學生在搞解剖，從前，就算是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也鮮有學生會來這邊上自習。

邱走進教學樓，空的過道中回著他的腳步聲，外面的天已經有些暗了，他想畜牧專業的學生應該不會把牛羊養在樓上才對，肯定是樓下的某間空教室，而且應該還是挨著天井的，這樣進出方便。

他就沿著天井四周的走廊，一間一間地把教室的門推開，很快就找到了曾經被用來安置山羊的那間教室，教室里沒有桌椅，地面上堆了些稻草，看起來還有不羊糞，夠邱用上很久的了。

邱從背包里拿出編織袋，又在教室里找了找，想找個掃把或者鏟子什麼的。

“咩誒誒誒！”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幾聲羊，在空沒有一人氣的教學樓里，顯得格外詭異嚇人！

“！”邱全汗直立，他沖出教室左右看了看，什麼都沒看到，等他再次回到教室里的時候，已經沒心思去管臟不臟了，直接用手撥了一編織袋摻雜著稻草的羊糞，扛了就走。

邱扛著一袋羊糞，沿著林蔭路直奔學校側門，出了側門就是學生街，他家所在的那個小區就在學生街后面，從前這條小街上開著各式餐飲店，邱一直都是在這里解決伙食問題的。

一口氣爬上十四樓，氣吁吁地關上房門，把那一編織袋的羊糞扛到臺上。借著月，邱可以看到那些木筐中，已經有一株株小苗破土而出了，這才一個白天的時間，他埋下去的種子竟然都已經發芽了。

稍稍歇息了片刻，邱就打算弄些羊糞埋在木筐中，他一邊彎腰去打開編織袋，一邊在心里琢磨著，這些羊糞已經在那間教室里放了整整五年，應該不需要再發酵才對……

想到這里，邱手上的作突然又頓住了，編織袋已經打開，可袋子里的那些羊糞，分明是新鮮的。

第7章

接二連三到這種事，就算邱神經再大條，這時候也沒辦法再說服自己，當這些都是他想太多了。

要麼就是他見鬼了，要麼新南大學里頭現在肯定還住著一頭或者幾頭活蹦跳的小山羊。這事本說不通，當初整個新南市被染者占據，活人都被啃了無數，哪頭山羊有那麼大的能耐還能逃過一劫？

這山羊肯定是有主的，而它的主人必然不是像邱他們這樣剛從臨時基地回來的，那家伙已經在外面生活很久了。

難道說他就是《木修筆記》的主人？真要是這樣，那也是有可能的，當初新南的生存條件雖然惡劣，但對方既然是高人，和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自然不一樣。

昨晚的事是不是跟他也有關系，邱自己本不知道靈氣還可以加快傷口愈合，怎麼會知道要跑去臺療傷？難道也是那家伙把他弄到臺上去的？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睡著的時候竟然還有人在他家來去自如，邱這一晚就睡得格外不踏實，就算對方看起來似乎并沒有惡意。

半夜里，邱覺得窗口那邊好像有什麼靜，他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黑影正打算往他屋里鉆。

“誰！”邱大喝一聲。

“！”那個黑影一下又了回去。

“出來！”邱又喝。

“……”窗口那邊一點靜也沒有。

“你出來一下，我們聊聊。”過了一會兒，邱定定心神，盡量放緩了語調。

好一陣子之后，窗戶外面才終于慢慢地慢慢地探出小半個頭頂，又過了好一會兒，邱才終于看到了對方的整個腦袋，借著月，他只能大約分辨出這人留著一頭狗啃似的半拉長發，五看不清楚，約莫是張長臉。

“你是誰？”見對方這麼小心翼翼，邱就莫名的覺得自己好像有了些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