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貨幣政策還不明朗，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但凡家里還過得下去的，都知道要給自己留些財，現在不怎麼值錢的紙幣，能留也都留著，說不定以后能有大用呢？真要有消息出來說紙幣以后會值錢的話，他們現在肯定要牟足了勁多弄點才行啊。

“沒有。”邱哪知道上面什麼政策啊。說完他又忍不住向對方打聽剛剛那個人的事：“剛剛那人誰啊，你認識？”

“你說剛剛那個的啊，沈定軍知道不？”說到這個，那攤主就來勁了。

“聽說過。”在他們新南市，沈定軍的大名誰不知道？

“這個就是沈定軍的大老婆。”有人嘿嘿笑道。

“大老婆？”邱愕然。

“嗨，看來你還是不知道，沈定軍從前就是因為娶了咱老市長的孫，才慢慢發跡的，他原本是個農村娃，考大學的時候考得好，后來分配到咱市里工作，沒干幾年又下海了，有他岳丈那層關系，你說他做買賣能虧得了嗎？”

“沈定軍的爹媽都是農村人，死活想要個男孫，偏偏他們家兒媳婦又總生閨，前面生了兩個都是閨，第三個還是閨，這還不算，第三個啊，還是個傻子。沈定軍那些年在外面也養了個人，那人運氣好，一下就給他送了個兒子，這下尾翹到天上去了，擺譜擺得比正牌夫人都厲害，大伙兒背地里都管沈定軍的二老婆。”

“那現在呢？”沈定軍可是他們新南市的地產巨鱷，這婦人要真是他妻子，那麼多房子，隨便賣幾間不就夠他們嚼用的了，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為了點吃的到討人嫌。

“沈定軍那家伙不是人啊，當初剛起來沒多久，就丟下們母幾個，帶著外面的老婆孩子，找了關系，隨一架運貨的飛機去了南方，這些房產什麼的，可都在他自己名下呢，他老婆本不了？”賣鞋的男人說到這里，也忍不住嘆氣搖頭。

“那他自己爹媽呢？”邱又問。

“都跟著一起走了，我聽人說，這事就是他爹媽給出的主意，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黑心肝啊。”就算生活再怎麼艱難，沒沒義的人總是要人唾棄的，何況那沈定軍一家有財有勢，哪里就到了非要拋妻棄子的境地。

“一個玉米餅兩個西紅柿換不換？”這時候，邱的攤子前面又來了一個提著公文包的男人。

“換。”邱沒猶豫就答應了，對方給出的價格還算是公道，畢竟玉米餅能填肚子能扛，西紅柿不能。

這人用兩個玉米餅換了四個西紅柿，又讓邱給他送了兩蔥，然后就在馬路邊打開公文包，把東西小心翼翼地往公文包里裝。

“田鼠要不要？”邱這時候又問他說。

“田鼠？”那人聞言抬頭看向邱。

“就在這里面。”邱指了指一旁的編織袋。

“打開我看看。”對方顯然很興趣。

邱把編織袋打開，讓他看里面那三只油水的大田鼠，那人探頭往編織袋里頭看了看，忍不住就咽了口口水，這年頭的人都這樣，任他外表看起來多鮮多面，一見到照樣饞得流口水。

“怎麼賣？”他問道。

“一只田鼠三個玉米餅，你要是全要了，我收八個就好。”擺了一會兒攤之后，邱也算是看明白了，市里頭可能確實有不愁吃飯的，不過要想在短時間里上一個，還真不容易。

“我現在手頭上沒有那麼多，你等著，我去喊個人過來。”這人顯然很中意這幾只田鼠。

“那你快點，我一會兒還要趕去上工。”邱說道。

“就幾分鐘，近得很。”對方說著，拎起公文包就一路小跑起來。

在他離開之后的十多分鐘里，邱又做了一單生意，拮據的生活狀態讓大家都變得十分斤斤計較起來，一個五大三的大老爺們，就為了多要兩蔥，跟邱好一通掰扯。

“就這兒就這兒。”很快，剛剛那人又帶著兩個單位同事回來了。

“田鼠呢，拿出來給我們瞧瞧。”其中一人催促邱道。

邱也不說話，把編織袋打開了他們看個仔細。

“塊頭不小，但是要三個玉米餅是不是貴了一點？”這些人還想還價。

“收拾好了之后，還能有四五兩重。”邱對他們說。

“這玩意兒怎麼收拾啊？”本地人絕大多數都是沒吃過田鼠的。

“就跟殺差不多。”邱說著，把自己理田鼠的過程又給他們細細講了一遍。

“不知道這田鼠好不好吃？”其中一個顯得有點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我吃過，味道好著呢。”邱順勢又加了一把火。

“嘖，你自己的東西，還能說不好吃？”上這麼說著，心里顯然是已經很想買了。

“要不咱就買了，剛剛他說三只一起，就要八個玉米餅。”

“你看呢？”

“買了，我瞅著他這田鼠還算干凈。”

后面來的兩人分別拿出三個玉米餅，最開始從邱這里買西紅柿的那人也拿出三個，他先把兩個玉米餅遞給邱，又把剩下那一個掰三塊，其中兩塊遞給他的兩個同事，另一塊自己留著。

給了玉米餅，又讓邱給他們搭了幾蔥，然后這三人就高高興興地提著編織袋走了，邱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有點為那只編織袋到可惜，下回他得吸取教訓，別再拿編織袋裝東西出來賣了。

做完這單生意，邱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于是便利落地收拾好攤上賣剩下的五六個西紅柿和一把小蔥，他得趕回去上工了。

趕慢趕，邱最終還是遲到了十多分鐘過，當他趕到他們電工組目前正在施工的那個小區門口時，大伙兒都已經各自干自己的活兒去了，只有他們組長還拿著個本子坐在小區前面的花壇邊寫寫畫畫。

“你遲到了。”對方聽到邱的腳步聲，就抬頭看了過來，臉上的表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

“早上去了市里一趟，沒掐好時間。”邱說完，想了想，又從背包里拿出一個西紅柿遞過去：“這西紅柿不錯，您嘗嘗。”

電工組組長不說話，他只是皺眉盯著邱看了許久，一臉的風雨來。邱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但他很快就想開了，就一個西紅柿而已，他也不能告自己行賄罪，最壞不過丟工作而已。

這位組長看了邱好一會兒之后，最終還是手把那個西紅柿接了過去，然后他就從花壇邊上站了起來，轉離開了。

“只此一次。”他這麼說道。除了他自己，別人絕對不會明白，他是多麼不愿意接過這個西紅柿。

十多年以前，在他還是個高中生的時候，曾經和自己的父親一起到南方去當過建筑工人，當時那個工頭就是這樣，很喜歡貪小便宜，你要是給他好，他就給你諸多方便，你要是不給他好，就要被百般刁難。

當時他的父親就是因為舍不得花錢買幾包好煙，讓他們父子在那兩個月里沒氣，兩個月結束以后，他回學校繼續念書，他父親就留在工地上繼續氣。

現如今，他的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他自己卻了工頭，他毫不想讓自己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渣有任何重疊。

只是，他的兒今年才一歲半，那麼可的小東西，那麼好的存在，絕對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但就因為自己這個沒用的父親，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甚至還不知道西紅柿是什麼味道。

第12章 來電了

這天上午，阿常睡醒的時候，邱早已經出門了，他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抓蓬蓬的頭發，心里有點失落。

打著哈欠來到臺上，邱離開的時候，已經給這些莊稼澆過水了，的西紅柿和辣椒也都被摘了下來，阿常沿著狹窄的過道轉了兩圈，然后在一個種著辣椒的木筐旁蹲下來，他先把鼻子湊過去嗅了嗅，然后出兩個手指，輕輕拉過一個枝條，把藏在枝葉后面的一個已經的紅辣椒摘下來，放到不遠的窗沿上，邱每次摘下的辣椒，都把它們放在這里曬。

摘完辣椒以后阿常并沒有馬上離開，他在臺上蹲了好一會兒，雖然邱把整個房子都囊括在了聚靈陣之中，但是他總覺得這個臺尤其讓他覺得舒服一些。

阿常并沒有關于自己在人類社會中生活的記憶，他也沒有多時間觀念，從前跟那只老貓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常常會找個清靜的地方窩著曬太，一曬就是一整天，除了捕食和巡視各自的據點，他們大多數時候都無所事事。

阿常不明白邱為什麼每天都過得那麼忙碌，為什麼不能跟他一起曬曬太。他來到衛生間，拿起一把綠的牙刷，按邱教他的，不怎麼練地給自己清潔牙齒。

這種做牙刷的東西他從前也找到不，和它們一起找到的還有一些起來的東西，吃起來味道有點怪，他不大喜歡。東西就藏在學校北面的一棟居民樓里，他每次都從二樓的窗戶進出，并沒有破壞那棟樓的大門，改天他去找找看，說不定邱看到它們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