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急什麼，我再買倆西紅柿。”

“西紅柿怎麼賣的？”

“一個玉米餅換兩個。”

“這番茄醬聞著不錯，能嘗嘗嗎？”

“行。”

“哎呀，這味兒正，要是辣的就更好了。”

“兩個玉米餅？我要一瓶。”

“……”

這些人鬧鬧哄哄的，沒一會兒，就拎著那十幾只田鼠走了，攤子上的西紅柿、小蔥和辣椒也都了大半。邱從包里掏出一個用棉布恤制的布口袋，把玉米餅一個一個裝進去，裝了鼓鼓囊囊一大袋子。

“財大氣啊這些人。”旁邊幾個攤子上的人見邱這邊生意這麼好，一個個探頭探腦都往這邊瞧。

“就他們這些人，夫妻倆都是雙職工，還愁沒飯吃？我們小區有一家，連上面的老人都還沒退休呢，每天領回家的玉米餅本吃不完。”

“嘿，要說還得考公務員呢？”

“那也不一定，你看人家賣田鼠的，日子過得可比他們還滋潤。”

“你當田鼠那麼好抓呢？田鼠在哪里你找得著嗎？”

“小孩子沒事出去找找還行，單單就想靠這個吃飯，早晚都得死。”

他們說他們的，邱也不怎麼搭腔，他琢磨著田鼠干沒有活田鼠好賣，以后就弄些田鼠干好了，家里那些已經做好的，就留著他和阿常自己消耗，反正也沒的浪費。

番茄醬被嫌不是辣味的，這個邱暫時沒辦法解決，他現在做的是最簡單的原味番茄醬，煮煮番茄撒點鹽就行了，要做蕃茄辣椒醬的話，可不僅是往里面放辣椒那麼簡單，加點姜蒜是最起碼的，不然不香，他們家臺上的姜蒜才剛發芽呢。

“你小子這一天賺的，比我一個月都多。”賣鞋的攤主這話說得也有點酸。

“又不是不要本。”邱笑道。

接下來的生意就要清淡許多，旁邊那賣鞋的攤主熱，他倆自然而然就聊起來了，這攤主姓胡，別看他現在這樣，從前那也是有過幾百萬家的，在市中心開著一家鞋店，有車有房沒老婆，日子過得十分瀟灑。

“我跟你說啊，像你這樣的，在這里做買賣就太招眼，你看他們那一個個的，都快得紅眼病了。”老胡五十步笑百步，其實這會兒他心里還泛著酸呢，從前他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像邱這樣的年輕人，他本不放在眼里。

“那還能去哪兒啊？”要不然以后建設局那邊的生意，他干脆給人送上門去？

“火車站那邊有個夜市知道吧？”老胡問他。

“那邊還有夜市？”邱倒是沒聽說過，他本來消息就不靈通，從前市里有點什麼事，都是老李跟他說的，現在電工組也散了，老李也要下鄉了，他往后就更閉塞了。

“剛興起來的，那些單位里的，白天不是要上班嗎，晚上就閑了，我每天晚上都去，生意比白天好點。”

“我今晚也去看看。”他每天總共也就賣這麼一點東西，要是晚上的生意比白天好做，他以后早上就不用出來擺攤了。

“生意好是好，不過晚上這治安啊，反正你小心點。”老胡提醒他說。

“我知道。”邱點點頭，晚上和白天肯定不一樣，而且火車站那邊要是真像老胡說的那麼好做生意的話，市里的一些三教九流肯定也會往那邊去的。

又擺了一會兒攤，邱見沒什麼生意，就早早收攤回去了，打算等晚上到火車站那邊去看看況。

他向老胡打聽到了一個修自行車的地方，推著三車過去，花了一個玉米餅，讓修車師傅把那兩個氣的胎補好，另外一個破得太厲害，得換新的，修車師傅服務周到，還幫他換了個踏板，又給車鏈上了油。修好了車，邱就不用走路了，騎著三車回去的。

接下來的一整天，邱把昨天搬回來的那些服鞋子分類理了一下，男裝歸男裝，裝歸裝，裝歸裝，這些服堆放了這麼長時間，都有些霉味，不拿去洗洗，怕是賣不出價錢來，于是邱只好把它們一車一車運到河邊去刷洗，洗好了晾了在屋頂上，快要掛滿了整整一個屋頂。

天黑之前，他又釘好了一個養田鼠用木筐，和原來那個差不多大，兩個木筐疊在一起，倒也不大占地方，就是給下層那些老鼠投喂和捉老鼠的時候麻煩一點，不過以他的木工水平，也做不出側開的小門來，暫時就只有這樣了。

天漸暗的時候，邱吃過晚飯，再次準備出門，這一個白天的時間，他家臺上又有好幾個西紅柿了，加上白天那些沒賣完的，就有不，籠里的老鼠也還能再捉幾只，他下午剛剛了幾個布口袋，可以用來裝老鼠。

“去哪兒？”阿常一看他手去拿背包，立馬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邱從前很會在晚上出門的。

“去賣東西，一會兒就回來。”阿常太過黏人的舉，有時候會讓邱忍不住把他當小孩子。

邱把東西一樣樣裝好，背上背包拎上布口袋往門口走去，反準備關門的時候，他發現阿常竟然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后。

“你……”邱突然覺得有些不忍。

“！”阿常的眼眸中頓時就寫滿了期待。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反正現在是晚上，就算阿常的行為有一點怪異，也不大容易被人發現吧。

第15章 雪上加霜

為了帶阿常出門，邱又折回去，給他做了個形象設計。阿常很抗凍，眼下這天氣，有些人還穿呢，像邱這樣的，也得穿上不薄不厚的一件外套，阿常就能打赤膊了，最近在邱的督促下，倒是穿了件背心，為了不影響他打埋伏，邱給他穿的是件黑背心。

太松太長的子阿常也不喜歡，他就喜歡穿到膝蓋以上的，子要窄，但是彈一定要好，只有這樣，當他潛伏在草叢中的時候，才不會因為子刮到野草樹枝這種烏龍事而暴。

現在要去夜市，短背心的行頭顯然是不行了，太打眼，太引人注意。邱在柜里給阿常找了一件暗紫薄，又給他找了一條休閑，最后看他還赤著腳，就從鞋柜里拿了雙夾拖出來，運鞋或者皮鞋，這家伙是絕對穿不住的。

穿好了服，阿常別別扭扭地站在試間前面，有些忐忑地看向邱，他這樣子好看嗎？

都說人靠裝，邱覺得服這東西也是要看人穿，自己這一套普普通的休閑，愣是被阿常給傳出了名品的氣場，就連那雙十幾塊錢的人字拖，都一下子有了偶像氣質。

邱左看右看，帥是帥，就是頭發長了點了點，一個不小心被巡警要求查份證就麻煩了，于是又翻箱倒柜，好容易又給他找了橡皮筋。

兩人磨磨蹭蹭，直到天都黑了才騎著三車從他們小區出去，邱在前面騎車，阿常蹲在三車車斗側面的窄板上，一臉新鮮地看著路邊的房子和樹木。

他在這里生活了很久，這里的每一棵樹每一棟房子他都很悉，但是在這一刻，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不同，連那些飄的樹葉都讓他覺得那麼不一樣。

每當和路邊的行人肩而過的時候，阿常都會不自覺地把他長的脖子往后，他好幾次都想從三車上跳下去，竄進路邊的那些影之中，將自己藏起來。

但是他忍住了，阿常輕輕地用手指勾住邱的服，心里除了張，還有一些難以名狀的雀躍。

新南市火車站的站前廣場前面有個三岔路口，一頭通往新南大學，一頭通往新南河下游，另一頭通往市中心。

夜市就是以這個路口為中心，向三面延，邱剛到火車站附近，就看到前面的大馬路上擺滿了各種小攤，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馬路兩邊所有路燈都亮著，時而還可以看到巡邏的警察。

夜市的這一頭都是賣雜的，邱今晚帶來的都是些吃的，于是他慢慢騎著三車穿過人流，他要是沒猜錯的話，往市區方向的那個岔口應該會有比較多賣食的攤子。

“哎，邱！”邱快到三岔路口的中間位置的時候，聽到那個賣鞋的老胡在喊他。

“你這麼早啊？”他停下三車，轉頭和老胡打了個招呼。

“早什麼？是你太晚了，大家都是六點鐘就出攤，這會兒都擺了快一個鐘頭了。”老胡說道。

“我明晚早點。”邱笑了笑。

“這人誰啊？”老胡看著阿常問道。

“我表弟。”邱說。

“他怎麼了？”老常又問。阿常一進夜市就顯得非常張，雙手地抓住邱的外套，抿著，兩眼神經質地游移，一看就不太正常的樣子。

“幾年前家里發生了一些事，他有點嚇到了。”邱順勢扯了個謊。他手拍了拍阿常的手背，希他能稍微放松一點。

“哎，可惜了。”老胡嘆了嘆，又指著市中心方向的路口對邱說：“賣吃的都在那邊，你們上那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