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閑自認NUL-00還差得很遠，范林松卻堅持它已經是“完的”，并堅持公開宣布功的消息。

為此他們沒吵架，這極有可能是范林松對他下殺手的原因之一。

【我他媽告訴過你無數次，要是再這樣拖下去，我們就得攥著完品，眼睜睜看他們把投資撤掉！現在你滿意了，我上周聽到風聲，普蘭公司最晚明年年中就會公開他們的研究果！】

【NUL-00已經通過了這世界上所有的安全測試，你到底還在拖延什麼？它早一天投使用，就早一天救到更多的人。阮閑，你想過沒有，那些在病床和戰場上掙扎的平民百姓要為你一個人的胡思想買單！NUL-00能救多人，你比我更清楚——】

阮閑不是沒有試圖解釋，然而他等來的是一顆直擊頭顱的子彈。

死亡瞬間的恐懼和驚愕還烙在記憶深，阮閑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我對這方面了解不多。”他對丁澤鵬勉強笑道，決定將話題引向別。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人幫他解了圍——

“丁先生，您好。”唐亦步著頭發走出浴室，上赤.。“現在是晚上十點整，請問您是否需要我幫您做個在外滯留登記？”

“不不不，海明會罵死我的，我看看就走！阮哥，最近我和池哥傷，我們組沒啥任務，歡迎隨時來找我聊哈！”丁澤鵬火燒屁似的從凳子上跳起來。

“等等，我去送送你——”阮閑還沒來得及打開復健的固定臂，丁澤鵬就一瞬間沒了影子。小伙子把外骨骼的助步速度開到極限，一句“不用了阮哥”從走廊遠飄來。

唐亦步沒管還在滴水的頭發，作標準地關上門：“你還要繼續復健練習嗎？”

剛從機上下來，疲勞就整個垮了阮閑。他疲憊地搖搖頭，關掉看掉一半的手冊，瞧了眼的床鋪，只想早點爬上去休息一會兒。但一汗地癱在床上不怎麼合適，阮閑強打神，支起拐杖，決定沖個澡。

“作為晚餐的報答，我可以幫你背和按。”唐亦步顯然推斷出了他的意圖，慷慨地表示。

“……不用了，謝謝。”

“哦。”唐亦步干頭發，將自己的全部在睡袋邊疊豆腐塊。隨后大大咧咧地從床底拖出個簡單的睡袋，在床旁地板上躺得筆直。

阮閑：“……”這覺不怎麼好。

“我會幫你留著燈。”唐亦步雙手在口.疊，姿態就像棺材里的尸那樣標準。

阮閑覺更糟了。

雖說在唐亦步心中保持人工智能的份是最安全的選擇，徹底不被當人看的麻煩也多的。這份啼笑皆非的覺倒也幫他沖淡了不張，想來不完全是壞事——阮閑一邊簡單沖著滿的汗，一邊如此自我安。

神上的疲憊比上的還強些，可在床上躺好后，他反而睡不太著。

燈熄滅后，床頭心地播放起來微弱的風聲和蟲鳴，唐亦步均勻的呼吸聲從床邊傳來。阮閑向天花板玻璃幕上虛假的夜空，人越來越清醒。

阮閑團被子，著被織包裹的陌生，舒適的使人渾戰栗。隨即他側過，將枕頭向床沿扯了扯，看向不到一米外唐亦步口的起伏。

那仿生人閉雙眼，一副睡的樣子。

至目前為止，在他面前，唐亦步毫沒有偽裝過自己的緒，仿佛一本攤開的書。相應的，他也確信這個危險的仿生人瞞了大量信息。

矛盾到令人迷。

這位擁有巨大權限的“管理員”，真的有屬于自己的“緒”嗎？他看到的那些小小的失落和喜悅，是真實的表達還是單純的演算結果？

假設唐亦步的確擁有。自己至今也沒有察覺到對方任何負面。就算抱有其他目的，被實力低于自己的人類作為道使喚，卻沒有任何抑的緒，這有點說不通。

拋開，只談目的的話……

如果只是想要找“S型初始機”，唐亦步完全可以在找到他的那個時候就直接將他帶走，離開這個避難所。沒有必要特地將他送到這個人類的大本營。另一方面，據田鶴的說法，池磊的隊伍使用231快滿兩年——憑借唐亦步的本事，怎麼看也不需要花費整整兩年來調查這麼個避難所。

若有好意，唐亦步也不至于花整整兩年偽裝一個普通仿生人。

阮閑想不出對方到底想要什麼。

這種覺很古怪，如同被要求將手進漆黑的箱子，一只誕生于未知的異常生。阮閑吸了口氣，將被子裹得了些。

然后他的眼睛對上了黑暗中那雙金的眸子。

“心跳和呼吸的頻率變了，你在害怕。”唐亦步用肯定的語氣陳述道。

阮閑一言不發，只是翻了個背對唐亦步，然后悄悄吐了口氣。

“這是避難所的第一晚，而你還于被過去記憶影響最深的時段，不適應和恐懼都是正常的。”背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唐亦步似乎從睡袋里爬了出來。

床邊一沉，阮閑僵住，一都不敢。

一只溫熱的手探進他的被子，然后無地扯開了它。唐亦步把自己也進被子里，開雙臂，從背后圈住了阮閑的腰。

“一個擁抱會讓你好些。”還是悉的嚴肅語調。

有那麼一秒，阮閑腦中不可抑制地出現對方就這樣把自己勒兩截的畫面。可唐亦步是對的，就算深知背后的“東西”不是人類，過來的溫的確讓他下意識安心了點。

他能到對方口的心跳，以及噴在自己后頸的潤呼吸。從未和另一個生命得如此近過，不知道是出于張還是困，阮閑有幾秒完全不能思考。

“你比我強大得多，沒有必要顧忌我的心。”阮閑用拇指指甲狠食指，努力靠疼痛找回平靜。

“既然我們已經是合作關系，我需要考慮這個因素，不然無法妥善地控制局面。”唐亦步放慢語速，答得一板一眼。“放心睡吧。我說過，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阮閑沉默了很久，無數種回應方案閃過腦海，最終他輕輕嘆了口氣。

“晚安。”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把字數慢慢回來——！XD

謝大家的支持！！！

第12章 搭檔

人造準時從假天窗投下，阮閑睜開眼睛，邊的唐亦步已經沒了影。

最近七天的生活只是單純的重復。沒有避難所的正式份卡，阮閑能造訪的區域非常有限。自從離開醫療所，他沒能再回熱鬧的大廳，而是基本二十四小時都待在房間里。唐亦步每天八點會去關海明那里校正數據，然后在飯點按時取回食。

其余時間，唐亦步會安靜地待在房打掃，或者邊哼歌邊旁觀阮閑沒日沒夜地復健，閑得氣人。丁澤鵬前兩天偶爾會來一趟，后來似乎有臨時任務要準備，很再面。

最初那晚后，阮閑再也沒有向唐亦步提出過任何問題。他將所有力都放在了手可得的資料和機會上——只要還醒著，阮閑十有八九都在復健機里練習協調，同時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樹蔭避難所介紹手冊》。

他今天在呼吸，明天也將繼續呼吸，這就夠了。比起那段纏綿病榻的日子，眼下的狀況離死局差得太遠。

阮閑功將恐懼和不安牢牢在心底。

不過他的平靜沒能把唐亦步趕下床。那古怪的仿生人每晚都要執著地抱過來，活像自己是枚需要溫孵化的蛋。

看在睡眠質量提升的份兒而上，阮閑沒有抗議。

而就在今天，為期一周的觀察期終于要結束。等唐亦步再次回到這里，他就得和這個居住了七天的小房間進行告別，然后獲得一張正式份卡。

阮閑從床上坐起。

他的避難所制服、和子都整整齊齊疊在床邊矮柜上。盤子里有松的土豆面包和還在冒熱氣的煮豆子，在不遠的木桌上擱著。

練地穿好服，跳上地面。這回他沒去放在床邊的拐杖，而是徑直走近浴室，解掉脖子上用于偽裝的繃帶。

將繃帶丟進垃圾碎機，他直視鏡子里那張不再陌生的臉，出個適合社的淺淺微笑。

……萬事俱備。

可再回來送卡的不是唐亦步，而是一個人——或者說，仿生人。

來人著仿生人專用的黑制服，臉上是和唐亦步如出一轍的燦爛笑容。比阮閑矮上整整一頭，鼻尖有點翹，面容俏可：“STR-X型152d085為您服務。”

微微前傾，085將避難所份卡雙手遞上：“阮立杰先生，請跟我來，我帶您去能力檢測場地。”

“231呢？”

仿生人歪歪頭，表沒有波：“231結束了您的監視任務，目前據指令在零件清理室待機。”

“為什麼要更換我的仿生人？”

“報告，沒有更換。按照規定，監視期結束，您不再需要輔助機械的長期陪同。”

阮閑仔細觀察面前的仿生人，和唐亦步一樣擁有以假真的人類容貌，眼眸是帶有金屬質的香檳金。

但有點微妙的差別，阮閑總覺得面前的仿生人有種說不出的空。他不聲地隨前進，穿過形形的機械和幸存者，偶爾自然地問上兩句。

常識問題還好，面對某類問題，只會給他一個答案。

“這個避難所原來是做什麼用的？”

“超出咨詢范圍，請選擇其他問題。STR-X型152d085為您服務。”

“你認為這里安全嗎？”

“超出咨詢范圍，請選擇其他問題。STR-X型152d085為您服務。”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超出咨詢范圍，請選擇其他問題。STR-X型152d085為您服務。”無論問幾次，總會這樣重復，臉上的微笑像是刻上去的那樣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