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快樂》330
MUL-01當真滿腦子都是和阮教授的戰爭。
唐亦步一邊飛奔,一邊又憐憫地拍了它兩下。
“別拍。”立方沖上的一面顯示出兩個大字,MUL-01顯然不喜歡這樣的拍打。
唐亦步興致陡然上升。在他們奔往林地的路上,啪啪嘭嘭的拍打聲不絕于耳,唐亦步像擊鼓那樣用主腦打拍子,跑得越來越快。
怕唐亦步殺個回馬槍,不便飛行的大型飛船沒追太遠。剩下的全是些小型飛行,一刻不停地追蹤與攻擊。在那無數小飛行之中,一個人影格外醒目—卓牧然穿著殘破不堪的外骨骼,追在他們后面。
終于,唐亦步跑離沙漠,飛奔進一片雷暴。它在他們預測的位置出現,不時亮起的閃電又隔離了大部分追兵。卓牧然吩咐飛行將雷雨區域包圍,自己繼續追趕。
這讓唐亦步多了不休息時間。
兩人躲在幾塊漉漉的巨巖下,視野中滿是深棕與鉛灰。這里的雷暴尤為集,隆隆的雷聲伴隨嘶嘶的電流聲響,把風聲都了下去。
唐亦步將主腦擱在一堆碎石上,活了下手腕。π迷迷糊糊醒來,嘎了一聲,吭哧一口咬上主腦的角——可惜這東西顯然和計算立方是一個材質,鐵珠子啃了半天,是連塊碎屑都沒咬下來。
沒了飛行裝置,主腦沒法挪,只得任它咬著。
“我不能理解。”它快速顯示出一行行文字,“雷暴會停止,卓牧然會找到你們。以你們現在的狀況,沒有破壞我的條件。而我只要到達備用軀,很快就能讓一切恢復原樣。”
“在此期間,我頂多暫時停止對城市的管理,這部分工作可以由秩序監察繼續。無論你們跑去哪里,卓牧然及他的部下絕對不會停止追蹤,也不會讓你們接到阮教授那邊任何人。無法毀壞我,無法接阮教授,除非你們繼續這種無意義的逃亡……”
“不行嗎?”唐亦步說道。
主腦現在還在拼命揣測他們的目的,被唐亦步頂了這麼一句,它再次陷沉默。
“我不能理解。”半分鐘后,它再次重復道。
“你看,以我和阮先生的能耐,能夠做到帶著你不斷逃下去。當然,我們是占不到多便宜,但缺你的管控,你猜反抗軍會怎麼做?”
唐亦步似乎不滿和一個立方干地對話,他掏出刻有笑臉的罐頭蓋,將它掛上立方,隨后才滿意地點點頭。阮閑扭過頭去,憋住笑出來的沖。
“……這種做法對你我都沒有好。你與我相似,阮教授只是暫時與你合作。一旦他再次獲得優勢地位,他也不會允許你存在。”
主腦無視了掛在上的罐頭蓋,句子顯示得越來越快。
“以及你邊的這個‘阮閑’,他的神狀況并不健康。你們共同行,對于正常的社會只會是威脅。他不會接納你們……”
“所以我們才想單獨與你‘談談合作’。”阮閑聞言開了口。“我們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誠意——要是想要最大程度地傷害你,亦步不會來追你,我們只要搶到你的軀就好。”
立方上的文字消失,表面溫度微微升高,MUL-01似乎在思考。
“退一步說,帶你不分日夜地逃也累人,年人需要年人的生活。所以我們不妨理智一點,來點對雙方都有益的——”
他話音未落,頭上的石塊轟然碎。卓牧然安靜地立在雨中,冷眼瞧向他們。
“合作。”他嘶聲重復。“強迫MUL-01轉移系統,將我們的陣地鬧得飛狗跳,就為了來‘談談合作’?”
唐亦步一手夾住阮閑,一手勾住主腦,整個人立刻跳遠。π死死咬住立方的一個邊角,差點因為雨水。
卓牧然沒有立刻攻擊,他顯然在遠刻意聽了一陣,如今臉很是難看。但很不妙的,其中沒有擔憂,只有漠然和灰暗。
“舍棄MUL-01的軀殼,是你最愚蠢的舉,NUL-00。這位阮閑的說法本不立,條件相差太大,‘誠意’沒有半點用。現在立刻,把MUL-01出來。否則……”
“否則?”
卓牧然笑了,阮閑從沒見他這樣笑過,那不是什麼正常的笑,帶著點殉道者的平靜。
“在我和你們戰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某個可能。”他說,“我的猜測和現實有點差距,好在差距不大,應急手段還用得上。”
應急手段?阮閑皺起眉。
“我尊重阮教授這個對手,但不得不說,他那些反抗只是螳臂當車,本無法扭轉時代的方向……之前我認定,主腦不需要特地為他犧牲太多,按部就班一點點掐死他們就好。”
卓牧然抬起槍口,雨水將他上的跡暈開,順著殘破的外骨骼下。無數武裝飛行在他周遭漂浮,槍口齊齊沖向唐亦步。
“然而很憾,現在看來,二位確實有能力帶著MUL-01四跑,耽擱我方事務。這回阮教授的確選了非常好用的工。你們按計劃奪取軀,戰爭升級。哪怕為了自己跑出來談判,他仍然能夠漁翁得利。”
“他過了線,他不該利用你們這樣危險的人,跳出規則外。”卓牧然眼睛不妙地發亮。“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挽回的機會……”
“我們——”唐亦步剛想張,便被阮閑啪地捂上。阮閑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
“如果你們執意繼續這場愚蠢的談判,我會重啟所有培養皿。”
卓牧然看了眼主腦的方向,了手指。
“R-α和R-β也為我們儲備了相當數量的病毒,結合給機械的指令,足夠把死墻外的人也全部殺死。主腦存有所有人類的傳信息信息,能夠在它想要的時候再重啟一切。”
“秩序監察們也會死。”阮閑瞇起眼。
“是的,所有生理上還算人類的‘人’都會消失,世上只剩下你我這樣的半改造人、機械生命和純粹的機械——盡管損失的能源和數據需要上千年來恢復,但這樣一來,阮教授必然無法再繼續。而你們不但無法取得優勢,反而會失去所有,還要為這三千萬樣本的命負責。”
他殺過很多人,清洗過無數培養皿。卓牧然終于攥了拳頭,他的世界里只能有一個領袖,他愿意為它做任何事。
“現在還主腦,來一場常規的‘戰爭’,還來得及將損失控制在你我可承的范圍。所有事都有規則的限制,NUL-00,胡鬧會有代價。”
它太貪心了。只是侵吞MUL-01的一個本,升級戰爭,事態還在主腦的控制之下。但既然兩人放棄了邊的,選擇威脅和談判,所求的利益一定不止“一個本”那麼多。更別提一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阮教授。
主腦并沒有否決他的申請,他仍能夠將事態挽回。戰爭的天平絕對不能失衡,卓牧然緩緩吐出一口氣。
“選吧。”
作者有話要說:卓:可以按規矩打,隨便來大家就同歸于盡,反正你們贏不了的。
糖:言又止。
:迷之微笑(?
——
發完后小修了一下!
第245章 合作
隆隆的雷聲中, 雨越下越大。水滴順著主腦的臨時軀不斷下,金屬表面被淋得冰涼。
唐亦步打了個噴嚏,隨后和阮閑換了下視線。
這麼大的作, 卓牧然不可能擅自決定。也就是說, 主腦本并沒有反對這個做法, 而且這很可能不是個被的同意或拒絕……
“你利用他試探我們。”唐亦步又沖主腦打了個噴嚏, 甩甩頭發上的雨水。
懷中的立方表面一片漆黑, 主腦坦然裝死。
阮閑則笑了起來,他向前一步, 將抱著黑立方的唐亦步擋在后。
“……無論是您還是主腦,似乎對我們有著相當可怕的誤會。”他的口氣很禮貌。“你們以為我們是想談什麼?”
“無論談什麼, 你們的野心肯定不止于那一個‘本’的量。”卓牧然答道。“我對細節不興趣, 給我答復, 現在。”
“不不, 我得說完。畢竟你姑且能代表MUL-01的意志, 要是損失了百上千年的資源,以及來之不易的寶貴數據,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多不好。”
卓牧然剛打算回應,下一刻卻閉了, 顯然是接收到了主腦的信息。
他沉默地瞧著不遠的兩人。
“首先我要澄清一件事,拿三千萬命做人質的是你,到時要親手執行的也是你。這份責任就不必要推給我們了,這又不是世上第一起人質劫持。”
阮閑的聲音里沒有半點驚慌:“阮教授可能輸不起, 愿意和您談談條件。至于我和亦步……您把所有人都殺死,只會讓我們逃得更方便。”
唐亦步則用一種帶有微妙同的眼神看向卓牧然。
“假設我們談崩,我倆繼續帶著主腦逃。先前的追兵是秩序監察和機械軍隊,沒了人,追我們的就只剩機械軍隊了——讓這三千萬命白白消失的是您,自斷一臂的還是您。”
阮閑則大大方方出了“你傻嗎”的表。
“當然,您看起來對我們的談判目的完全不興趣。既然您不愿意聽,我說完了,您繼續。”
卓牧然安靜地站著,主腦仍然沒顯示出任何信息,他們很可能在流——MUL-01和卓牧然的對話應該是通過腦元件進行的,阮閑沒法獲取容。
“如果人類都消失,NUL-00……”半分鐘后,卓牧然再次開口。
“如果人類都消失,NUL-00會失去翻盤的機會。因為經此一役,您會不惜一切代價,對主腦麾下的所有機械進行絕對控制。沒了反抗軍的支持,NUL-00很難取得主權。您想說這個?”
阮閑快速打斷了卓牧然的話,笑得很是燦爛:“所以呢?您仍然逮不住全力逃跑的我們,主腦仍然不能歸位。為S型初始機,我可以存活很久,非常久。而我不會離開亦步,能夠一直提供給他支持。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只要他們想,這場捉迷藏可以長久地進行下去。
- 完結5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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