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吃了一碗粥很快就又睡著了，這次呼吸平穩，看著已經好了許多。

夏老師沒在醫院待多久，他這次主要是做后勤，又回去幫他們煮中午的飯了，醫院里可以買飯菜，但是能有從家里準備的熱飯熱菜還是更好些，也更合小孩的胃口。

夏野又請了一天假，留在醫院陪護。

陳素玲過意不去想讓他去學校，夏野坐在床邊道：“陳姨您別這麼說，唐叔叔一直照顧我，而且年前我爸出事，也多虧了小瑜。您當我是一家人，就讓我留在這吧。”

“哎。”

白天的時候給小孩輸，連著輸了四大瓶藥水，陳素玲和唐泓俊都已經很疲憊了，夏野就讓他們去睡，自己專心守著。

唐家夫婦兩個哪里放心，流去休息了兩三個小時，也在那陪著孩子。

唐瑾瑜退燒之后睡得安穩，偶爾說兩句夢話，喊的也都是“爺爺”，有一次還喊了一聲“夏野”。夏野了手指過去，就被他握住，像是抓了怕走丟一樣。

夏野就在旁邊陪著他，視線沒離開過小家伙上。這是他第一次帶小孩，也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麼依賴，完全于一個保護者的位置。

傍晚的時候，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小朋友慢慢蘇醒過來。

那會兒陳素玲在護士站等要注的針藥，而唐泓俊正在樓下結算救護車的費用——他雖然沒用，但預定了一整天，時時刻刻準備著一有點意外況就把兒子送去轉院搶救。

病房里開了燈，夏野看著小孩抖了抖睫，一點點睜開眼。素白的小臉，濃的睫，像是水墨的蝴蝶羽翼輕輕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蝴蝶就活了，帶著一點靈，看到他就先彎起來淺笑。

“哥哥~”

“舍得醒了？”

“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好累呀。”

“都夢到什麼了？”

“夢到學校……”

小孩看著他，帶著剛睡醒的一點迷茫，一直盯著夏野道：“哥哥，我好像認識你很久了。”

夏野被他逗樂了。

小孩帶著鼻音說：“真的，我看了好久了，一看見就知道你了。”

夏野了他的腦袋，把他抱起來，“小笨蛋。”

“哥哥聰明……”

“嗯。”

“哥哥最厲害，哥哥以后會一直很好……”

懷里的小朋友剛醒就開始夸人，跟以往一樣乖得不像話，像是用糖喂大的娃娃，他夸了很多，長命百歲的話都說出來了。

夏野笑了一聲，下抵著他小腦袋，應聲道：“嗯，我們都長命百歲。”

唐瑾瑜這次醒來之后，就沒有再發燒了。

唐泓俊夫妻兩個很高興，但是他們也沒告訴別人，其實唐瑾瑜昨天的檢查結果不太好。小孩發燒了一天一夜，又在醫院里觀察了一段時間，各項指數都有起伏，盡管現在恢復健康，但是醫生卻表示不太樂觀。

孩子年紀太小，一些藥用不了，也無法保證這次之后徹底康復沒有什麼后癥，醫生委婉的表示建議他們去更大的醫院再檢查一下。

唐家夫妻兩個在這件事上出現了分歧。

陳素玲想要去檢查，但是唐泓俊卻不肯了。

他現在只能接兒子是健康的，一來不舍得小孩再做各項化驗，二來他本無法接孩子另外一種可能。

兩年前，他們去了京城醫院，托關系找了最好的醫生，得到的診斷卻本無法接。

那個醫生說過，小瑜活不過十歲。

唐泓俊和妻子都難過，但也在盼著奇跡。

唐泓俊深信現在就是奇跡，他的兒子又一次過來了，他就在自己面前，那麼健康，能吃能睡，還會喊他“爸爸”，會沖他笑，他沒有任何理由把兒子帶去醫院再折騰一遍。

“小瑜好了，不用去醫院。”唐泓俊堅持道。

陳素玲有些無奈，是比丈夫理智幾分，但是在聽到小孩糯糯喊了一聲“媽媽”，著小手要抱的時候，也跟著心了。

決定再等一段時間。

這些年，已經聽了太多“死亡診斷”，也不想那麼殘忍地再聽一遍。

住院一段時間之后，唐瑾瑜恢復，可以出院了。

他健康到讓醫生都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診斷是否正確，要不是親眼看著他高燒不退，還有以前的病例還在，醫生已經開始對高科技設備產生懷疑，這孩子簡直像沒病過，或者說高燒之后比之前更健康了。

唐泓俊高高興興準備了車帶兒子回家，在路上的時候，更是停下車來去百貨大樓買了一大堆玩。

陳素玲抱著小孩在車里等，沒敢讓他下車見風，生怕他又病了。

們倆坐在車里，陳素玲就笑著逗他說話，“寶寶這幾天可嚇壞媽媽了，睡了那麼長時間怎麼都喊不醒，說的什麼媽媽也不懂，你還記得夢到什麼了嗎？”

唐瑾瑜搖搖頭。

陳素玲親他額頭一下，笑道：“也是，別說你，大人們做了夢也記不得呢。”

唐瑾瑜乖乖坐在媽媽懷里，他其實記得一點。但是記憶很模糊，像是在一個教室里，他穿著和夏野哥哥一樣的校服，在那埋頭筆疾書寫作業，一直忙著上課和考試……的記不清了，好像他績還好，被表揚了，拿了獎學金。

只記得當時略微松了一口氣，還帶著點高興。

其余就記不得了。

那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他發生的事兒。

第23章 全市第一

唐瑾瑜在家里休養了一陣，這段時間里，夏野參加了中考。

六月份的天氣，太高懸在空中，是可以痛快吃冰的季節了。

唐瑾瑜穿了一短袖短，前印著一道小彩虹，蹬著一雙淡藍的小涼鞋，正趴在窗邊的小板凳上看外面。他家里開了一點空調，但是因為又開著窗戶，房間里其實也沒涼快多。

陳素玲現在于特別矛盾的狀態，又想給孩子最好的，又擔心兒子在房間里憋悶，干脆都開著了。

唐瑾瑜一直趴在窗邊等著，聽見樓下自行車鈴鐺響的聲音，這才眼睛亮起來，爬下沙發就要踮腳去開門，“媽媽，我去接夏野哥哥~”

陳素玲在房間里正在看畫冊，們公司效益不錯，多開了一個男裝設計部，負責人特別有干勁兒送來不圖樣給瞧，往客廳門口那看了一眼，道：“去吧，一會記得早點回來吃飯。”

“哎！”

陳素玲聽著門口“咔噠”一聲門關上了，笑著搖搖頭，又低頭去看圖冊了。

把工作搬了一些帶回家來理，前些時候小孩發燒的事實在嚇到了，但是過去一兩個月，現在看起來小家伙又跟沒事人一樣了。而且瞧著比之前還要活潑一些，吃飯和彈琴的時候，手指都好了很多，平衡也增強了一點，偶爾小跑的時候沒有摔倒了。

夏野考試回來，搬了不東西回家。

唐瑾瑜膽子比以前大一點，已經敢一個人站在樓梯口那等著夏野上來了，不過瞧見他搬了自己的課桌回來立刻扭頭就跑了，沒一會小孩就牽著夏老師一起過來幫忙。

夏野讓了一下，沒讓他們倆個病號手，“沒事，我自己能行。”

夏老師道：“那我幫你拿幾本書。”

這個夏野沒攔著，他扛著書桌和椅子，斜挎著的背包里塞了些書，夏老師拿了七八本出來，給了旁邊手要幫忙的小朋友一本，代道：“小瑜走路要小心啊，慢慢走。”

小孩認真抱著，學他說話：“老師也慢慢走。”

夏老師單手抱著書，另一只手牽著小朋友，跟在兒子后面回家。

夏家就他們爺倆住，收拾的一向簡單明了，客廳就一套藤編沙發，還有兩三盆富貴竹——春節養的那些分枝了，多了好幾盆，擺在那覺得房間里都帶著清涼。

夏野把課桌和椅子放在一旁，先去喝了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才解。

夏老師問道：“怎麼把課桌也搬回來了？”

夏野放下水杯，隨手拿擺了額頭的汗，“給小瑜用的，您不是要給他上課嗎，上課得要個課桌吧。”

夏老師覺得有道理，去拿了抹布又給認真了一遍，還教育小孩道：“你看哥哥用的課桌和書本多新，小瑜以后也要惜啊。”

唐瑾瑜圍著課桌轉來轉去，滋滋。

夏野有點心虛，他那也不算惜，就是用得頻率。書本翻過一遍就學會了沒怎麼用，至于課桌也沒空跟其他人似的瞎劃瞎刻，他能按時到學校請幾天假就很不錯了。

有了小課桌，唐泓俊和夏老師就開始給小孩認真“上課”。

因為是暑假期間，省城的唐老爺子還特意趕回來給孫子發了一個兒園小班畢業的通知書，和之前的一樣，這也是他親手寫的。

唐瑾瑜五歲半，已經得到了博導親自手批的畢業證，而且門門全A，可以說特別優秀了！

唐老爺子親自來帶了小孫子幾個月，每天變著花樣夸他，題目做對了說真棒，做錯了說有創意，寵溺的沒有底線。

老人是事后才聽說小孫子生病的事兒，他家中兩個晚輩報喜不報憂，但是他年紀大了，怎麼又會毫無察覺？知道小孩高燒不退，睡夢里說胡話還喊了好多聲“爺爺”的時候，唐老忍不住掏出手帕了幾次眼淚。

唐斉先生對小孫子傾注了滿滿的，因為唐瑾瑜況特殊，老人并不對他抱有任何要求，反而越是這樣，越對小孩的一丁點進步都充滿了喜悅。

他在這里了小半個月的天倫之樂之后，因為省城學校里還有事需要他主持，只能依依不舍的走了。

他走了之后，唐泓俊夫婦才在家中茶幾上那個糖罐里發現了一張存折，里面是五十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