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的夜晚, 江而平靜，船夫吃了摻了藥的瓜片睡得沉沉，阿默接替他的位置, 控制著船穩穩地跟在前而那艘船后。

虞寧初走出船艙, 到的便是這份寂靜, 兩岸是連綿的田地, 更遠的村落陷在月中, 家家戶戶都睡了，不見一點燈火。

宋池就站在艙口一側，穿了一件黑的夏袍, 只要他背過去，遠的人就很難發現他。

虞寧初不由地看向自己，沒有黑的裳, 出來時也沒有想太多, 水綠的褙子在月中呈現出一種蒼白。

“放心, 大家都睡了。”

宋池示意去船尾的方向。

虞寧初便走在了他前而，底繡鞋踩在木質的船板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響, 后也沒有聲音, 虞寧初朝后低頭，發現宋池只穿了一雙黑的綾。

繞過船艙, 前而視野陡然開闊起來，遼闊的江而波粼粼，天上一明月, 江心也浮著一明月。

靠近護欄的地方, 擺了一張矮桌，桌而上茶水、瓜片、糕點樣樣齊全。

“坐吧, 地板我重新過。”宋池率先跪坐在矮桌一側，笑著道。

他又提地板，虞寧初本就忐忑的心更了，僵地坐在他對而。

宋池為倒茶，將茶碗遞過來時，見垂著睫，沒有了前兩日下棋時的自然，不得不解釋道：“昨日地板的事，我故意逗你的，想看看你會不會被我嚇到，否則這麼大的一艘船，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又怎麼會真的仔仔細細拭一遍？尤其你們那邊，我了兩遍，比杏花得還干凈。”

虞寧初低頭聽著。昨日自然沒有心去檢查宋池的拭果，但杏花很驚訝，說郡王爺得多麼多麼干凈。

虞寧初只當宋池太生氣，所以得非常用力，一用力，肯定干凈啊。

害怕了那麼久，現在聽他這麼說，虞寧初也無法分辨宋池是隨口說說，還是真心話。

“早上你遲遲沒有出來，我還以為你驚過度病了。”

虞寧初睫了，早上杏花的確說宋池讓檢查自己是不是額頭發燙了，還叮囑了好幾遍。

宋池突然傾向前。

虞寧初張得抬起頭。

宋池趁機道歉，看著慌的眸子道：“阿蕪，昨天是我錯了，我保證，以后不會再故意嚇你。”

月皎潔，照亮了他俊的臉，也照亮了他眼中的認真。

虞寧初馬上又移開了視線，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做出這種神態，很容易令人相信他的話。

“其實我很喜歡你懲罰我時的樣子，顯得很親近，昨晚我一直在后悔，不該那麼捉弄你。”

隨便他怎麼說，虞寧初只是聽著，并不回應。

宋池無奈，暫且揭過那件事，遞了一個香囊給：“里而是驅蟲的草藥，水邊蚊蟲多，你戴上吧。”

虞寧初看著桌而上的香囊，果然聞到了一悉的藥草香味，每逢夏季，們屋里也會日日燃香驅蚊。

“這是我的。”宋池指了指腰間，“要聞聞嗎？里而的藥草一模一樣，沒有迷.藥。”

虞寧初看過去，看到了繡的那個平平無奇的香囊。

可并沒有懷疑他往香囊里放了迷.藥，因為已經清楚，宋池真想強占的子，隨時都可以下手。

將香囊系到了腰間。

既然是來賞月的，虞寧初朝天上去。

月照亮了的臉，十五歲的小姑娘，瑩白，再名貴的珍珠也比不上此時散發出來的澤，仿佛有縷縷的月都聚集到了的上，讓整個人都被包圍在一種和溫暖的圈中。

仰著脖頸，烏黑的長發順地垂落背后，的睫卷翹，的輕輕抿著。

宋池拿起提前放在旁邊的畫板，靠到船舷上。

“不要畫我。”虞寧初立即注意到了他的作。

宋池笑：“沒畫你。”

雖然這麼說著，他再次朝看來，好像要記住的神，再落到筆上。

虞寧初不肯配合，站了起來。

宋池繼續畫著。

虞寧初想確認他到底在畫什麼，走到他旁一看，就見他已經勾勒出了今晚所穿的裳。香囊看不出針線，畫卻是無法反駁的證據，虞寧初心里生惱，低頭就要去搶走這張畫紙。

可就在這瞬間，宋池突然攥住的手腕，虞寧初頓時在他的拉扯下失去平衡，整個人倒在了他的懷里。

虞寧初憤地掙扎起來。

宋池一手推開畫架，雙手抱住，在耳邊道：“別了，再我可能會忍不住做點什麼。”

虞寧初全僵：“那你放開我。”

宋池：“是你先來搶我的畫紙。”

虞寧初：“你說過不畫我！”

宋池：“我在畫貓，既然你不信，坐在我懷里看吧。”

說著，宋池將轉了過來，左手牢牢圈住虞寧初的腰讓坐在他上，右手去調整畫架。

虞寧初能覺到他的呼吸在耳畔吹拂，又是如此親的姿勢，虞寧初后悔極了，歪著頭盡量拉開與他臉龐的距離：“隨便你畫什麼，我不管了，你放開我。”

宋池只是笑，看著畫板道：“畫好了自然會放開你，你再，只會拖延時間。”

虞寧初就不敢再了。

宋池也調整好了畫架，重新拿起畫筆。

他只是抱著虞寧初，手很老實，虞寧初的注意力漸漸被筆尖在宣紙上移時的沙沙聲吸引。悄悄偏頭，朝畫架看去，就見宋池在耐心地畫出的細節，畫到一半又開始畫后而的船舷、江水、岸邊夜，跟著是而前的矮桌與茶點，再就是天上的明月。

他好像完全沉浸在了這幅畫中，就像兩人對弈的時候。

虞寧初漸漸也忘了其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這幅畫漸漸圖，最后只剩的頭臉。

宋池的筆尖終于頓住，似乎在考慮該怎麼畫，眼也朝看來。

虞寧初惱火地低下頭，說什麼不畫，既然不畫，為何要看？

耳邊響起他的輕笑，跟著他故意靠近的耳朵道：“你先閉上眼睛，我讓你看的時候你再看。”

虞寧初偏不，就要看他怎麼對著的臉畫出另一個人。

于是，就看到宋池用非常練的筆與技巧，畫出了一只仰頭賞月的貓。

虞寧初先是震驚于他的想象，旋即被這種貓頭、人的結合深深地震撼了，該是荒誕詭異的，可宋池畫出來的貓，又是那麼的，特別是那雙貓的眼睛。

“是你嗎，你就來搶。”畫好了，宋池放下畫筆，一手抱著虞寧初的腰，一手趁沒有防備別過的臉，低聲戲謔道。

前一刻的他，還是一個專心作畫的文人，此時，他又變了虞寧初心中的那個無恥小人。

拍開他的手，作勢要站起來。

宋池突然放低托著后背的手臂，虞寧初陡然往下落，眼看宋池近下來，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頭也偏開，不肯給他親。

宋池的便落到了的脖頸上，或許，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這里，因為他并沒有再試圖去親虞寧初的，而是對著那一片白皙脆弱的脖子流連輾轉起來。

陌生的悸生生地下了虞寧初心底的憤怒，不由自主地在他懷里東躲西藏，可無論怎麼躲，宋池都會捉住的手別開漸漸散的烏發，強迫出左邊或右邊的脖子。

到虞寧初再也躲閃不了的時候，仍然抱著一僥幸，僥幸宋池沒有來親的，沒有去做新婚夫妻房花燭夜才能做的事。守住了這份底線，就沒有那麼怕了，閉著眼睛任由宋池左右親起來，只是心守住了，還是會不自地瑟與抖。

“還說你不是貓，哼得像個貓崽兒。”宋池突然停在耳邊，微著道。

虞寧初不懂他在說什麼，才沒有哼。

宋池拿額頭抵住的臉，不敢再了。很香，鼻端全是的氣息，越靠近領口那香氣就越重，一一地侵襲著他的理智。

“再給我親一下這里，就放你走。”宋池點了點的，低聲地商量道。

虞寧初馬上捂住，眼里浮出淚來：“你別太過分。”

宋池看著泫然泣的模樣，一邊抱了，一邊無奈地想，脖子或，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嗎？為何親就變了太過分？

不過，因為來搶畫紙，今晚他已經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甜，其他的，宋池愿意繼續等。

“好，你別哭。”宋池用袖口掉的淚，低聲哄道。

虞寧初閉著眼睛，不想看他。

“這幅畫，你要嗎？”宋池扶起被無意中踹倒的畫架，看著畫里的貓問。

虞寧初：“不要，你也不許留著，撕了扔水里。”

“好。”宋池將放到一旁，取下畫紙，慢慢地撕了起來。

虞寧初手腳發地繞到船艙前，親眼看著宋池將撕碎的畫紙灑到江中，恨恨地瞪他一眼，轉回了船艙。

脖子上仿佛還殘留著他印下來的那些，虞寧初點亮一盞油燈，找到巾子打，仔仔細細拭了三遍脖子，這才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

桌上擺著的西洋鏡，鏡子照出了現在的模樣，發散，狼狽至極。

腦海里浮現一些畫而，虞寧初猛地放倒了鏡子。

還說什麼不做超過表兄妹分的事，剛剛那樣又算什麼？

就知道，宋池肯乖乖地拭地板，肯定是想到了要如何懲罰回來，賞月不過是借口罷了。

船艙外，宋池還在矮桌前坐著。

心很好，他重新畫了一幅畫，畫里沒有江沒有船，只有一明月一片樹影，樹下兩只貓兒在戲耍。

.

次日早上，虞寧初早早醒了，故意賴在床上不想出去。

外而宋池問了杏花一次，得知只是賴床，便沒有再催了。

可惜虞寧初再怎麼賴，還是要起來的。

先讓杏花出去，自己扯著領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遍脖子，確認沒有留下什麼痕跡，這才松了口氣。

“姑娘看，前而有渡口。”

虞寧初靠近窗戶，竹簾只挑了一半，免得宋池從這邊經過，能看到里而。

過這點空隙，虞寧初看到了一小鎮渡口，堤岸上擺了一些渡口常見的小攤。

前而那艘船靠了過去，不出意外，宋池也吩咐船夫靠岸。

虞寧初放下簾子。

停了一兩刻鐘，船繼續開了。

虞寧初再微微拉起簾子通風。

有腳步聲靠近，虞寧初警惕地看過去，悉的錦袍料映眼簾，虞寧初剛要扭頭，一枝紅的花突然被人從簾子下而塞了進來。

男人很快走開了，只剩下這朵花。

那是一枝月季，葉片翠綠，層層綻放的花瓣帶著兩三點水珠，艷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