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傅云朝一直記著楚魘。

楚魘開得茶店因為自己喝得太多在兩年前已經徹底破產了, 那時候的楚魘別提有多傷心了，手里沒錢，還倒欠了傅云朝這位主人十幾萬, 日子過得的。

某段時間可謂是一蹶不振，天天哭喪著臉。

陸予見他每次都可憐兮兮地著自己, 便主給他買茶喝。傅云朝一直都將他的行為看在眼中, 卻始終沒有說過什麼。陸予便也沒有多想。

直到現在——

他陡然意識到, 有些人他喝了一缸醋卻不會告訴你，甚至連控制不住打嗝時溢出的醋味都要遮掩得極好, 非得抓住了機會，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告訴你, 他是真的吃醋了。

陸予偏頭看他, 問：“你吃楚魘的醋？他欠了你那麼多錢，還不慘？”

傅云朝單手摟著他的腰，眼皮懶懶一掀，“哪里慘了，有個人天天給我買茶喝，我倒欠一百萬都不覺得慘。”

陸予：“……”

傅云朝似乎為了爭點什麼, 非常認真的補充道：“但劇本真是他選的，我可沒騙你。你要是覺得他慘的話，不如領他的，順著劇本發展好好演, 等回去了我給他賬單清零。”

陸予抿了抿薄, 那雙漆黑的眼眸里顯然藏著點懷疑。他遲疑了一瞬，低聲問：“就親一下？”

傅云朝斂下眼中深藏的笑意, 用一個吻回答了陸予。

微涼的氣息帶著悉的烏木淡香鉆鼻腔, 陸予的思緒幾乎立刻就被傅云朝全部侵占, 他單手附在男人的肩膀上，在對方的寸寸進攻下暴了上所有的肋。

青年瞇著眼眸，艱難錯過附上來的薄，啞著嗓音問：“不是親一下嗎？”

傅云朝聞言低笑：“我拿的可能是睡人的人版劇本。阿予，辛苦你配合一下了，乖。”

陸予一點也不想乖乖配合，但他上的力氣逐漸流失。

他著頭頂墜下來的夜明珠，眼中逐漸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冷寂凄清的宮殿緩緩升起了溫度，鮫人青年被男人牢牢扣在懷中，那條漂亮的魚尾無意識地繃直，尾部的流紗被水流沖得輕輕一晃。陸予的手指拽住男人上的長袍，眼尾有晶瑩的淚珠落下來。

忽然，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墜響。

陸予被吻得渾都了下來，眼尾的紅痕還未散去便已先注意到了宮殿地上那枚漂亮的珍珠。他一愣，傅云朝卻含著笑意吮著他的耳垂，輕聲笑道：“我給你攢起來，到時候帶回去。”

陸予的后頸微熱，男人的掌心輕輕挲著那片紅霞布的地方，掌下的皮比他上的袍子還是要，幾乎令人上癮。傅云朝的指尖劃過他的后腰的鱗片，輕輕扶著，啞著嗓子喊了他的名字。

陸予的眼淚無意識地吧嗒吧嗒掉在地上，王座周圍很快便落了許多的珍珠。

等到云銷雨霽，傅云朝的指尖輕輕過陸予的眼尾，看著那點晶瑩的水珠在水流之中逐漸變得質地冰冷又堅，他輕輕將這枚珍珠放到了陸予的掌心里。但青年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便扔到了地上。

聽著那叮當叮當的聲音，陸予半張臉側著邁男人的脖頸，繃著臉平緩自己的呼吸。

過了許久，陸予才啞著嗓子問：“你為什麼還有那種東西？”

那種冷冰冰的即便過了許久還能輕易在陸予的腦海中回起來，被手的地方仿佛被烙下了深深的印記，每一次都幾乎讓陸予無法自控。

傅云朝的指尖過他額間漉漉的發，眼里散了笑意，“大概是睡人劇本又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陸予抿著，推開他的手，魚尾輕輕晃了晃正離開他的，明又的件便輕易纏上了他的腰，重新將他勾回了自己的懷里。

陸予：“……睡人變異了？”

傅云朝一臉無辜：“看起來是的。”

陸予：“……”

陸予心里氣得很，甚至想用那明的手傅云朝一臉。然而最后還是被哄得隨著傅云朝在偌大的宮殿里逛了起來。宮殿太過空曠，但其中的寶貝卻不，頗有幾分岐山兇宅地下室的模樣。傅云朝走在陸予的后，見他的魚尾輕輕甩，上的服微散，出印著青紫印記的腰，眼底念愈深。

“去那邊看看嗎？”傅云朝邁開長走到青年旁，手指輕輕點了點面前的水流，芒四散瞬間照亮了周圍的一切，接著一片全新的海域便出現了二人的面前。

海底的各疊，不的魚類和生似乎知到了鮫人的氣息，親昵地上來。一只只小螃蟹踩著傅云朝的長袍路過，不遠的貝殼微微張開，里頭的珍珠個頭極大又圓，散發著瑩瑩輝，一切都顯得格外麗。

傅云朝抬手攬住青年的肩膀，輕笑著問：“神明可以答應鮫人一個愿，你想好是什麼愿了嗎？”

陸予在傅云朝的面前一向格外真實，氣來得快也散得快，此刻指尖輕輕著的水母，回頭看向男人。兩雙漆黑的眼眸對視，陸予緩緩收回手，五指放男人的掌心，斂下眼眸輕聲道：“想把墮落的神明帶回家。”

傅云朝微微一愣。

他似乎沒想到這會是陸予的愿，但愣怔之后，薄勾起弧度，他的眼中逐漸凝聚起笑意，抬手將青年抱了個滿懷。

任由那條魚尾纏著自己的腰，上寬松的長袍散，被蹭得掉不掉，傅云朝著嗓音輕輕說了一句好。

當初在這個世界困了三年，他看到的從來不是這些景，即便是景背后也藏著腥和黑暗。但不管如何，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個人牽上他的手，告訴他——我帶你回家。

傅云朝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眸中那復雜又溫的緒。

…

海岸邊上早已發生過一場場的爭奪，等到陸予重新回到小木屋時，一條鮫人的尸正被海浪沖刷著，沒一會兒就被卷了深海。一旁的木屋大門被打開，走出來的男人看到他顯得有些意外，他抹了抹臉，遮住了那疲憊，扯了扯：“我還以為你掉下去已經死了。”

“沒。”陸予開口回答，青年的目劃過他的，服里正淌著，他抿了抿，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對方。

男人垂眸一看，是一枚的珍珠。

也是他這兩天在別人手里見過的鮫人珠淚。

“你——”

“送你的。”陸予道，“還有二十分鐘就是關卡規定的時間，保存好你就能過關。算謝禮。其余的我幫不了你，這個是我撿到的，或許有用。”

他對男人頷首，回到木屋撿起了地上散落的那兩張卡片，便轉離開了。

陸予也不知道曾經是否有人像他一樣幫過傅云朝。

或許是沒有的，但沒關系，現在他要帶他的傅云朝回家了。

*

首都清晨的日便已十分耀眼，當日籠罩岐山的時候像極了神明降世。傅風瀾沒心思欣賞這點風景，來來回回給他家臭弟弟打了好幾個電話都顯示無人接通，于是他轉而打陸予的電話，可惜的是也無人接聽。

盡管知道這兩人的戰斗力完全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論的，但作為家里唯一的哥哥，傅風瀾還是有幾分擔心，便開車來到了岐山。推開岐山兇宅的大門，偌大的院子里安靜得很，一只只從岐山深鉆出來的小安靜地趴在地面上曬太，注意到他的到來也沒有被嚇得竄。

傅風瀾很自然地走過去，彎腰俯了其中一只白小狐貍的腦袋，掏出隨攜帶的干，喂給對方吃。

他家臭弟弟們在這里住了好幾年了，他過來時第一次看到院子里出現了只老虎，嚇得拔就跑，差點打電話報警，后來來得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今天那只大白不在家，估計是出門狩獵去了。

傅風瀾推開客廳的門，站在無人的空間喊了兩聲：“人呢？”

陸予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時，耳邊便回著傅風瀾的那一道吼聲。他偏頭去看床邊的位置，那里殘留著幾分溫熱，證明有人剛剛起床離開。他起來到浴室洗漱干凈，才推開臥室大門順著樓梯走到了客廳。

過打開的窗戶，他看到高長的男人和傅風瀾站在一起。男人似乎在這一刻意識到了什麼，倏然回了頭，漆黑的眼眸便輕易抓住了青年。

傅云朝聽著耳邊屬于傅風瀾的絮絮叨叨：“你們怎麼回事？我從昨天下午給你們發信息，一個都不理我，到今天早上還是沒人理我，我以為你們出事兒了知道嗎？下次能不能給我開個特別提醒，省得我大清早沒去公司匆匆趕過來，連頓早飯都沒吃上。”

傅云朝隨口道：“等會兒你找個餐廳去吃，我給你報銷。”

傅風瀾當即呸了一聲：“你有個屁的錢，還你給我報銷。天天吃飯你也好意思。”

“怎麼沒有？”傅云朝回了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指往口袋里一掏，又在傅風瀾的面前攤開。男人的掌心里落了一大把珍珠，那些珍珠個頭又大又圓潤，日照在上面漂亮得不可思議，那種溫潤的質幾乎勾住了傅風瀾的所有心神。

他下意識出手想要一，結果被傅云朝毫不留地拍開了。

“都不讓？不會又是陸予給你的吧 ？那你這還不是吃飯？”

傅云朝：“……”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也有道理。

但不管是不是吃飯，傅云朝都將這些珍珠重新放回了口袋里，聽著耳邊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用眼神示意傅風瀾：確認了我倆沒事，你還不走？

傅風瀾：“……”

男人嘖了一聲，頗為不爽。

傅風瀾轉了，回頭看向走來的陸予，笑了笑打了個招呼，便要告辭了，陸予也沒有留他。

他和傅云朝站在一起，看著傅風瀾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鉆車。豪車的轟鳴聲囂張響起又逐漸走遠，陸予才收回目。

“是夢還是真的？”陸予問道。

傅云朝聽到一個‘夢’字，微微挑了下長眉，隨手又將口袋里的珍珠拿起放到了陸予的掌心里，看著青年一瞬間繃的表，他立刻勾了勾。

手指輕輕著青年的后頸，他著岐山的遠方，笑著道：“當然是真的，是你把我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