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和拄拐差別很大麼。”

“能走能跑，謝謝。要不是腳踝有點疼，剛那五個人我一個人就收拾了。”

“嘁。”傅予寒從鼻腔里出了口氣，話鋒一轉，“之前老周還讓我跟你學習一下，不知道他們要是知道你這位‘優秀轉學生’這麼能打會有什麼表。”

“我一不惹事，二能考試，老師當然是笑啊。”聞煜神一，目染上幾分冷意，“反正無論老師還是家長，喜歡的不都是這款——聽話、懂事、績好。”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影看上去莫名有些單薄。

然而傅予寒一直低頭看著路上的石磚，沒注意他的異樣。兩人并排往回走，走過梧桐小道，拐回了育場門口。

有聞煜在，守門的李老師甚至沒深究傅予寒去趟醫院為什麼那麼快。

項目進行到最后幾個，場上剩余的人數并不多，主席臺一直在廣播剛剛統計好的績。傅予寒一邊走一邊聽。

這次六班的績中規中矩，好幾個項目都是第二或者第三，再加上開幕式和接力賽的績，總積分想必不會低。

他倆走到場中間的時候，背后傳來的異。聞煜回頭看了眼，笑了：“老板有信譽啊，說讓警察送真就送回來了。”

出了事，主席臺上很快有人下來往鐵門邊走，聚到那里之后關上門走到外面去了。

育場隨著績的宣布，喧鬧聲不斷，沒幾個人注意到這里甚至出現了警察。

“你倆不是說去買東西嗎？”看臺上，徐倩怡從欄桿側探出頭，看著走回來的兩人冷笑。

“心咱們班的績，先回來了。”傅予寒接了一句，“排名出來沒？”

“快了。”徐倩怡懶洋洋地說，“放心，贏過三班沒問題。”

“那就好。”

傅予寒上了看臺，沒注意聞煜落后了他一個位，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23章

“高三年級組——”

廣播的聲音響徹整個育場,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最后的結果。

“第一名, 高三3班, 189分。”

三班作為育生“大戶”，拿到這個分數并不讓人到意外, 除了不需要能的開幕式評比之外，他們幾乎包攬了所有項目的第一名。

重點在后面。

有所期待的六班人紛紛停下了手里的作，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主席臺。

“第二名, 高三——”

“6班——”

“耶！！！”

六班所在的看臺區域發出一陣震天響的歡呼。但他們很快安靜了下來, 靜聽詳細的比分。

“165分……”

“嘶，三班不愧是三班，拉了這麼多分。”后面的班級分差就不像第一第二名那麼大了, 孫文瑞嘆了一句，整理好書包回頭喊, “傅哥, 一會兒我爸來接我，你一起去醫院不？難得今天放學早，檢查完咱們出去玩啊！”

“你說話就不能小點聲。”傅予寒提著書包站起來, “不去，我有事。”

“你真有事啊？”聞煜回頭看了他一眼。

和早上隔了三個座位的狀態不同，現在他倆離得還近, 聞煜一回頭，差點撞到傅予寒的腦袋。

傅予寒被他問得奇怪：“剛在那邊不是說過了嗎？”

“我還以為你找借口不去吃飯呢。”聞煜說。

“真不想去有必要找理由？說不想去不就完了。”傅予寒神淡淡，拎起包下臺階, 路過聞煜邊的時候把一個白小瓶到了他上口袋里，“我走了。”

聞煜出來一看，是那瓶云南白藥。

他微怔，而后眉頭便輕輕一挑。

廣播臨近尾聲，也就意味著今天的運會即將結束，各個年級都有人收拾書包向外走。

傅予寒順著人群離開了育場，慢慢走到了最近的公車站。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今天他等的車來得特別慢，邊等車的三中人換了好幾茬，要等的車都沒來不說，反而等到了走路奇慢的聞煜。

“你坐公？”傅予寒很是意外，“你的瑪莎拉呢？”

“哪來的瑪莎拉，”聞煜樂了，“我今天又不回我爸那兒。”

“你也跟你媽住？”

這個問題完全是下意識的，問完傅予寒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明明上次在辦公室的時候，聞煜當著他的面和班主任說過他媽是后媽來著。

每個人都有一些不想和外人細說的事，他不像聞煜有那麼多的好奇心，無意深究。

傅予寒迅速閉上，垂眸想假裝自己并沒有問過這麼缺德的問題。沒曾想，聞煜好像本沒生氣，反而輕輕笑了一聲。

上揚的尾音在嘈雜的汽車引擎里莫名清晰。

“我自己住。”

“租房？”傅予寒不知想到了什麼。

“不是，買的。”聞煜笑得開心，“管我爸要的年禮。”

“……”傅予寒垂下眼，“那你還真是個大爺。”

不過這事也提醒他了。

只要經濟允許，他完全可以搬出去，沒必要再住家里。

聞煜來了沒多久，傅予寒等到地老天荒的那輛車終于到了。他上車，在后排找了個位置坐下，接著就發現聞煜走到了他旁邊。

這輛車開往三中方向，住在學校附近的人不，聞煜后面還呼啦啦上來一群三中的學生。

如果有的選，傅予寒是不愿意和聞煜一起坐的，然而他在人群中看見了周向言。

比大腦的作更快，他一把拉住了聞煜的手。

聞煜垂下眼，拋來詢問的視線。

與此同時，剛剛上車的周向言似乎注意到了這邊，隔著空氣沖傅予寒笑了一下。傅予寒一貫沒表，只沖他點點頭。

聞煜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

“坐這兒麼？”傅予寒問，“有位置。”

“唔……”聞煜挑了下眉，輕笑，順勢坐下了。

公車一路搖搖晃晃地開，三站過后，有不興了一天的學生已經耗盡力睡了過去，中途聞煜往邊上瞥了一眼，卻見到往常仿佛睡神一樣的傅予寒始終睜著眼睛。

等終于開到三中附近已經是四十分鐘以后的事，一群學生們鬧哄哄地下了車，四散而去，唯獨傅予寒站著沒。

“不走？”聞煜回頭看了一眼。

傅予寒沒多說：“我等會兒，你先走吧。”

聞煜歪了下頭，聳聳肩，反而走了回來。

傅予寒：“？”

“那我也等會兒。”聞煜說。

他著兜，跟傅予寒并肩站在站臺上，理直氣壯地仿佛自己在等車。傅予寒眉頭擰在了一起：“你有毒吧？”

這可能是他幅度最大的表了，聞煜盯著他笑了好一會兒：“你怎麼這麼好玩啊。”

“……”

傅予寒覺自己是見鬼了。

為了不被吃錯藥的聞煜帶深井冰，綠燈一亮，傅予寒便抬過了馬路。他從三中門口穿過去，走到了那條走過無數次的上學路。

聞煜不不慢，一直綴在他后十幾米，手指在兜里把玩著那瓶云南白藥。

很快，他走到了住所在的小區門口。

傳達室里沒開燈，門衛像往常那樣坐在里面看報紙。這是個閑適又安靜的午后，聞煜想了想，沒往里走，調轉方向跟上了傅予寒。

“所以說，”他低聲唾棄著自己的下三濫，“人最終都會長自己最討厭的樣子的。”

-

這是條有點長的路，傅予寒大部分時間都是走過去，偶爾才坐車。

原本他應該再晚兩站下車的，但一來，他不太想和周向言撞上；二來也是打算趁機想點事，便提前在三中下了車。

開家長會之前他來過，但當時傅學出差沒回來，雖說他的后媽對他一向溫又熱……但那畢竟是后媽，傅予寒和沒什麼話可聊，就回來了。

今天傅學出差回來，據說是早上的飛機，這會兒應該到家了。

傅予寒有點猶豫要怎麼開口。

心里揣著事，路就顯得特別短，等他回過神已經站在了單元樓門口。

這個小區的建筑比較特別，全是小樓，每棟樓有上下兩間大戶型躍層，傅學住在其中一棟的一樓。

傅予寒著手緩解著心中的忐忑，按下了門鈴。

那里面很快傳來腳步聲，不多時便有一個保姆模樣的中年婦打開了門。

“你是……？”

“我找傅學。”傅予寒扯著書包帶，臉上沒什麼表，“我是他兒子。”

“哦哦。”保姆愣了愣，“你等等啊。”

走了進去，門傳來響。傅予寒低頭看了眼門口鋪著的地毯，認出了品牌。

這是他喜歡的牌子，因為好看。小時候他對價格沒有概念，只會挑最好看的，后來他爸就沒再買過其他牌子的地毯，沒想到這個習慣能保留至今。

傅學休息在家，很快從里面走了出來，滿臉驚喜：“小寒？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放學了嗎？”

“今天開運會，放學早。”傅予寒朝屋里看了一眼，“周向言沒到家？”

“瞧我這記，都忘了你們現在一個學校了。”傅學失笑，拍拍自己的腦袋，“真年紀大了。”

“還。”傅予寒打量著他的臉，“不老。”

“兒子說我不老，我就沒老。來，快進來，今天在這兒吃飯？”

傅予寒搖搖頭：“妹妹最近不太好，我得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