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上規整地背著一個書包，手上端著葷素搭配的菜盤，目不斜視地在下課的人海里找位置坐。

余嘉藝越來越覺得陸初璟有意思了，他先隨手在旁邊僅剩無幾的空桌上摔上本書占位，再腳步輕挪，在靠近陸初璟的時候，他才詫異地“哎”了聲，嘆道：“學弟！好巧！”

陸初璟的眉眼一低，表有一瞬間的凝固，他這種人，應該沒有到過撒謊正好被人撞破的場面。

但陸初璟的反應很快，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語氣沒什麼波地道：“嗯。”

余嘉藝也是一副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就仿佛他沒被陸初璟找借口拒絕過，他環顧了圈四周后道：“現在是飯點，沒什麼位置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坐。”

“那個。”他回過頭指了指自己剛占著的位置，“上面放了本《國際經濟學》的。”

下課鈴與飯點很近，陸初璟以前都是來晚一步，所以沒那麼多人，但現在四面八方全都是人，他似乎真的找不到位置。

陸初璟低頭看了眼自己手里端著的盤子，再回去打包就太麻煩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簡單地道了句謝。

他在位置上坐了沒多久，余嘉藝也打完飯走了過來，他把盤子往陸初璟前面的空位一放，順勢坐到了空著的位置。

“學弟。”余嘉藝眼睛微彎，笑得討喜地提醒道，“以后要是這個點來吃飯記得占個座。”

“嗯。”

過了一會，陸初璟又抬起頭，他的眉心微微皺著道：“不要我學弟。”他不太喜歡這個稱呼。

“噢——”

余嘉藝拖了個長音，他放在桌子下的腳輕輕晃著，幅度不大，只有他自己察覺得到。

他從善如流地喊道：“初璟。”

第5章 因為我在追你

余嘉藝得很自然，就好像他和陸初璟真的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沖陸初璟眨了眨眼后，才像是后知后覺地詢問道：“可以這麼嗎？”

陸初璟的薄抿，他應該是沒怎麼被別人這麼親昵地過，冷著聲音拒絕道：“不可以。”

“行吧。”

余嘉藝的眼尾耷拉下來，語氣有點小小的失落，但很快，他又托著臉頰喊道：“陸初璟。”

陸初璟拿著筷子的手一頓，他起眼皮看了余嘉藝一眼，明明他只是在簡簡單單地在他的名字，但陸初璟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余嘉藝的聲音很輕很緩，不太像別人那般隨心所，就好像在念詩一樣。

陸初璟收回視線，和往常一樣“嗯”了聲。

“你每天都在做實驗嗎？”余嘉藝往里塞了塊糖醋里脊，好奇地問，“什麼實驗，你不是才大一嗎？”

食堂里的菜味道都一般，余嘉藝又很挑，咀嚼了一下就索然無味地咽下。

他一年都很來食堂吃幾次飯，余嘉藝覺得自己應該很喜歡陸初璟，不然怎麼會做到這種份上。

陸初璟吃起飯來的時候很斯文，細嚼慢咽之后結一滾，他才回答道：“實驗保。”

實驗是陸家注資的，是關于信息素分化的一項研究，現在只有抑制劑的存在，能夠有效抑制信息素的生長與蔓延，所以能夠有效抑制Omega的發期和Alpha的易期。

但實際上現在很多Omega和Alpha存在分化遲緩的問題，分化得越晚，分化的時候就會越痛苦。

陸初璟現在做的實驗就是有關這個方面。

事實上余嘉藝也對他做什麼實驗本不好奇，反正陸初璟說出來也是一堆他聽不懂的專業語，他只是隨便找個話題。

“這樣嗎？”余嘉藝附和道，他又問道，“那你又要上課又要做實驗不累嗎？大一的課不是最多的嗎？”

“不累。”陸初璟微垂著眸，他用余瞥見余嘉藝看起來又想說些什麼，他的視線定定地落在余嘉藝上，他微擰了下眉道，“食不言。”

要是別人當著余嘉藝的面突然這麼來一句，他可能直接會笑著把飯盤蓋人臉上，但這句話是陸初璟說的。

余嘉藝臉上的笑很干凈：“好。”

接下來的時間他真的沒有說過話，食堂里的聲音很嘈雜，哄笑聲和談聲四起，他們兩個與這熱鬧的環境格格不。

陸初璟坐在那，就算是吃飯的時候背也得板正，舉手投足間的作也都是一板一眼的，看起來像是小時候刻意學過。

他長相出眾，默不作聲的時候也很吸睛，特別是當他面前坐了余嘉藝的時候。

余嘉藝在學校有點出名，有人只聽說過他的事跡，但也有不人能把他的臉和名字對上。

他的神經比陸初璟敏銳一些，余嘉藝可以到頻頻投過來的視線，他似是不經意地轉了下頭，沒抓到是誰在看他，但余嘉藝可以到那些人消停了些。

余嘉藝有些煩躁，在心里輕輕嘖了聲。

他不太在乎自己的名聲好壞，畢竟他換對象快這件事也是事實，余嘉藝也沒什麼好解釋。

但他暫時還不想讓陸初璟知道，就陸初璟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樣子，只要沒有人刻意跟陸初璟說，那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

余嘉藝不知不覺地開始咬筷子，一個人的初印象很重要，要是他“渣男”的形象在陸初璟心里深固了，那就很難理。

他放下筷子，意思是自己已經吃完了，吃完了那就可以說話。

余嘉藝看起來像是隨口問道：“鐘淵豪上次有和你說什麼和我相關的東西嗎？”

陸初璟也吃得差不多了，他起端起盤子道：“說了。”

他長，走得快，余嘉藝火急火燎地也收起盤子追過去問道：“他說什麼了？”

陸初璟把餐盤放到回收的地方，瞥了余嘉藝一眼淡淡地道：“沒什麼。”

余嘉藝有點不這句“沒什麼”里到底有什麼，但看現在陸初璟并不是很抗拒他的樣子，應該是真的沒什麼。

他松了口氣，把餐盤隨手一放，還是跟著陸初璟的腳后跟后邊。

陸初璟忽然停下了腳步，余嘉藝瞧見了，他明明能及時止住腳步，但就是故意撞了上去。

他捂著額頭，出幾滴眼淚抬眼看陸初璟。

陸初璟像是沒看到他眼里的水，拉直的線看起來有點不解：“你一直跟著我干什麼？”

余嘉藝眼角的淚水消失得然無存，但額頭上的痛還余留著，他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道：“我回宿舍，順路而已。”

他既然已經說了回寢室，到了Beta的寢室區，余嘉藝肯定是要走的。

他站在門口，沖陸初璟搖了搖手，笑瞇瞇地道：“再見。”

陸初璟比他想得還要難搞一萬倍，一副刀槍不的樣子，就算和他說幾句話也像是求著他張金口一樣。

換作平時，余嘉藝早就知趣地放棄了。

他不太喜歡這種高嶺之花，他更喜歡的是那些和他一樣玩得開的對象，因為大家的目的都相似，更加容易好聚好散。

陸初璟已經走遠了，學校的樟樹旁路燈，夜晚也仿佛亮堂得和白天一樣，陸初璟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長，眉眼在燈打下的影襯托下更加深邃，下頷線被燈照出一片冰白。

余嘉藝的結滾了下，他變臉比翻書還快，純良的笑容早就變得意味深長。

他不覺得氣餒，也沒覺得沒勁，余嘉藝反而是覺到難以言喻的。

他的眼睛好心地彎了彎，刷了學生卡進了宿舍。

余嘉藝想辦法搞到了陸初璟的課表，大一的課很滿，尤其是陸初璟的這個專業，幾乎是要從早上到晚，沒課的時間陸初璟都在實驗室做實驗，實驗室余嘉藝進不去，他只能在陸初璟上課的時間里下工夫。

但其實更多的時間，余嘉藝只能想法設法地搞偶遇，還不能太刻意。

他和陸初璟的專業完全沒有織，甚至都不是一個分院的，余嘉藝只能每天跑大半個校區，要麼是在陸初璟上課的必經之路上打個招呼，要麼就是厚著臉皮和陸初璟一起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