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航瞄了后車鏡一眼，男人已經把帽子摘掉，出完整的一張臉。

“今天怎麼想起來找我？平時怎麼你都不出來。”陳勝航啟車子，“先說好啊到了酒店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有，你最好別中途就想跑。”

陳勝航話還沒說完，萬初空掐在手里的手機就響了，低頭看上面的名字，沒有立刻接。

車廂里的氣氛陷一段詭異的寂靜。

再幾秒屏幕的幾近滅下去，后車座的人終于劃開屏幕接通電話。電話那端說了些什麼，萬初空應了一聲，隨即道：“我沒有想和你吵。”

陳勝航再度抬眼瞄了瞄后視鏡，萬初空的臉不太好，微微抿著，接連應了幾聲“好”，終于把掛斷電話，而后抬起眼皮，“看熱鬧？”

陳勝航“哈哈”干笑了兩聲，“我哪兒敢啊，你這是心不好想要借酒消愁？那你直說啊，咱直接開酒吧去……”

“不用，不去。”萬初空轉過頭看向窗外，“就是想出來口氣。”

“這就對了。”陳勝航同時松了口氣，不敢惹這尊大神，忽然想到什麼，紅燈下扭頭跟萬初空說，“你家那位今天也在場，說不定你倆能見。”

萬初空眉頭微微皺起，“哪位？”

陳勝航朝他眼睛，萬初空瞬間領悟。

祁跡。

這名字在他還沒回國時就聽說過，家里外甥不務正業追星，房間里堆滿海報小卡和手幅，追的就是祁跡所在的那個男團。

但真正讓萬初空記住這個名字，還要多虧自己生日當天憑空竄上熱搜的那個論壇帖。

按理說在娛樂圈里稍微小火一點的明星都有幾對cp甚至十幾對cp，這沒什麼稀奇，但大前提是兩個人要認識，哪怕到過那麼一面，打個招呼也好。可萬初空和祁跡，一個是演員，一個是男團豆，且不說發展方向完全不同，兩個人就沒過面！

陳勝航作為一個玩的，除了拍戲接廣告之外的大部分時間都獻給了酒吧和夜店。萬初空和祁跡的cp莫名其妙火了以后，萬初空就常常在朋友里聽到祁跡的大名。

什麼“祁跡今天也在，你不賞個臉去嗎”、什麼“酒吧有你老婆，速速快來！”、什麼“你家那位現在就坐在卡座上，額……好像睡著了，也是個神人。”

萬初空在各種人的口中聽到祁跡的向，無非就是聚會酒吧和蹦迪。

他對于眾人的調侃都免疫了，偶爾有那麼一瞬間會好奇自己這個“緋聞對象”到底是個什麼人，好像和陳勝航一樣玩，但是他為數不多在外甥那里看到的團綜里，祁跡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被捉弄了也不生氣。

但要說有多麼好奇，也沒有。

起碼沒有到必須見他一面的地步。

只是“初祁不意”到底火到什麼程度？就連萬初空新劇的場務人員都在嗑。萬初空連續幾天看到午休時進超話簽到，終于有天忍不住用那張全方位無死角的臉微笑問道：“請問，這里面到底有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你？”

場務嚇了一跳，手機差點甩飛出去，看清人后才松口氣。

萬初空在劇組里是公認的好脾氣，待人溫和有禮貌，重點是長得帥演技好。

生靦腆笑了下，“您都看到了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看……”

“啊沒關系沒關系。”生連忙擺手，繼而又是那副的模樣，直面萬初空的時候都沒這樣過，扭扭道，“就是嗑……那種氛圍。”

萬初空保持微笑。

完全聽不懂。

現在也是一樣。

陳勝航一說“你家那位”，他臉上迅速揚起笑容，“再提一次試試看？”

陳勝航到威脅，立刻轉回專注開車，可惜紅燈還沒過。

過了一會兒，車子開陳勝航又作死，“我說真的啊，他今天真的在。”

“我知道了。”萬初空回應，“所以呢，我要主跟他打個招呼，說一句‘嗨老婆’？”

陳勝航干咳了兩聲，“別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哎，這也沒辦法嘛，是大家喜歡。”

萬初空輕笑一聲，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其他，“我可沒說不喜歡，我連超話都逛過。”

陳勝航張大，“你看那玩意干嘛？”

“好奇。”萬初空低頭看了已經熄滅屏幕的手機一眼，角揚起的弧度和之前一模一樣，像準測量出來的，“好奇什麼是氛圍，就多看了兩眼。”

##

時間回到酒店現場，祁跡出手和萬初空相握的那一刻，腦子一片空白。

“我在超話里面見過你”這幾個字深他的腦海。

直到萬初空輕輕了手腕，他才意識到自己握了對方好久……

祁跡整個人從里到表面都紅得的，尷尬地再度忘記松開手。

萬初空見狀溫聲道：“不用這麼張，我開玩笑的，放輕松一點，我們其實算同齡，你還是我的前輩。”

祁跡胡點了下頭，這下手終于松開了，才發現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逃離這顆星球已經不夠形容他此刻的心。

直接火化吧。

讓他從此消失在這片天空下，誰都不知道他曾經來過……

萬初空仍是笑著，好像真的只是說句玩笑話，不明白祁跡為什麼會這麼窘迫。

萬初空說他們算同齡，確實，兩個人只相差一歲。

但祁跡卻覺得兩個人完全不同，是因為萬初空的生日月份更大嗎？一月份出生就會很？祁跡想了想，或許是自己太稚了，他媽也常常說他稚，沒有一點大人的樣子。

明明做了偶像，應該是別人的榜樣，卻還沒把自己活明白。

他呼出一口氣，盡管脖子和耳朵已經紅了，還是出笑容來，他笑起來更顯得年紀小，一雙眼睛水靈靈像會說話。

“還是要介紹一下的，我祁跡，是lullaby6的員。”

萬初空眼底的玩味稍淡一些，“你好，我萬初空，是名演員。”

好正式的自我介紹。

祁跡又后悔了。

為什麼要自我介紹，為什麼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出現在這次酒會上，他連蛋糕都不能吃，家里也沒有貓，明天還要工作，為什麼非要來這里見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結婚對象”，說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正經的做自我介紹！好尷尬啊！

祁跡在腦子里瘋狂刷彈幕，萬初空也在打量眼前的人。

萬初空不了解男團，更不明白外甥為什麼對此那麼狂熱，期末考試考高分就是為了有更多零花錢去追星……但不得不說這樣近距離看到祁跡，多能明白小孩所謂的“易碎”是指什麼。

祁跡的肩背很薄，個子不矮，但是圈子里高個子的人太常見了，就把他趁得沒有那麼高挑，更何況是站在萬初空面前。他很瘦，豆為了上鏡都會保持材，當然演員也會，演員是為了戲，偶像則是為了鏡頭對準他的每一個瞬間。他們的存在短暫而漫長，從出道開始到結束，鏡頭對準你，你就要盡可能呈現出最完的狀態。

祁跡的長相大部分隨了媽媽，他媽年輕時候是鎮子上遠近聞名的人，雙眼皮薄，天生的淺，祁跡主要是白，整個人清清亮亮，臉也小，一只手能罩過來似的，睫一簇簇分開長，又是從小學舞蹈的，態端正。

萬初空不是沒有見過男團，里面的每一個都又高又瘦，祁跡也是這其中的一個，但是有點不一樣。

是和他預期里的不一樣。

他本來以為對方經常出這種場所會很擅長際，實際上卻有點笨拙，握住他的手就不知道放下。

萬初空沒那麼自，覺得自己可以吸引一個偶像出的人，大家在這個圈子見過太多好看的人，不管是還是帥哥在圈子里一抓一大把，不足為奇。

可祁跡張、臉紅、不好意思，都太孩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