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輕一點，亨特

幾乎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忍不住要看向他的方向。

亨特歎了一口氣。有的人就是這樣，哪怕沉默也是天生的發。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亨特掏出來一看，是來自溫斯頓的短信：我在倫敦眼下等你。

扯著笑了，亨特忽然起了壞心眼，他不回溫斯頓的短信，而是站在原看著對方，想著他要多久才會發現自己就在這裡？

當溫斯頓抬起頭來的時候，幾個生捂著一邊看著他一邊離開。

亨特以為他就會看見自己了，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轉過去了。

亨特忽然想到了什麼，取出自己的手機，單膝跪在地上，拍下了溫斯頓和天的合影。

大概是聽到卡嚓一聲，溫斯頓終於轉過頭來。

「你遲到了？還是故意拍我？」

溫斯頓緩緩走到他的面前，亨特仍然是蹲在原地的姿勢，將自己的手機遞出去：「不可以拍的話，你就刪掉咯。」

「你留著吧。」

溫斯頓側了側臉，示意他們該去排隊了。

這個時候，亨特忽然有點窘迫起來。

溫斯頓明顯是個話不多的人，要在艙裡待上三十分鐘，除了欣賞風景，亨特不確定自己和對方有沒有這麼多的話題。

更重要的是，來這裡的遊客不是家人就是，自己和溫斯頓兩個大男人坐天，真的有點怪怪的。

這麼一想，亨特越發後悔之前自己為什麼要說想上倫敦眼啦，一起吃個飯，看個什麼歌劇就好了！

等等……吃飯看歌劇好像也很奇怪？

還好一個艙可以乘坐二十多個人，有遊客帶著孩子，嘰嘰喳喳地吵鬧著，也就不那麼尷尬了。

溫斯頓就坐在亨特的旁邊，而亨特看著窗外的泰晤士河。

「還漂亮的。」亨特點頭。

但其實再的風景，就這麼看著超過十秒，他也會覺得想睡覺。

「有人告訴我，比賽結束你把車開回去之後哭了。」

溫斯頓的聲音離得很近，因為車廂裡有孩子們興的談論聲，他不得不靠向亨特才能讓他聽清自己說的是什麼。

「我沒有哭，只是流了很多汗而已。」

到底哪個混蛋說出去的！

他一定要揍扁對方！

「其實一級方程式比賽績起伏很正常。」

「你在安我嗎？」亨特不願地問。

「你不需要我安。」

「為什麼？」

你不是聽說我哭了嗎？

「如果沒有遇到我，從逆境中得到這個績，你會很滿意，很驕傲。你現在能有更高的追求，我什麼要安你？」

亨特看著溫斯頓，那一刻，那種比賽結束後滿滿的憾覺忽然再度湧來，他的眼睛又在發酸，他只能趕將自己的臉別開。

「我沒想到你這麼自。」亨特看向窗外的泰晤士河。

「讓我這麼自的，難道不是你嗎？」

「……我以為自己離你越來越近，但是你打敗了大白鯊夏爾，我卻從第六名掉到了第九。好像越來越遠了。」

「可我卻希在賽道上，你越努力追逐，就離我越遠。」

「為什麼！」亨特有點生氣地回過頭來，這才發現溫斯頓竟然一直看著自己。

「因為我想永遠被你追逐。」溫斯頓的聲音很輕，好像一就會碎。

亨特發現自己很害怕這個男人用這樣語調說話，彷彿還沒有開始較量……自己就已經一敗塗地。

他暗自吸了一口氣，別過頭去。

天不知不覺到達頂點，河水與天空織，分不清界限。

一切都很渺小，世界卻無限寬廣。

「嘿，溫斯頓……我和你到達頂點了，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時刻，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讓我印象深刻？」亨特半開玩笑地說。

「那麼你想聽什麼？」

「你不是伊頓公學畢業的嘛？來點兒有貴族氣質的？」亨特出大大的笑臉。

溫斯頓並沒有開口，亨特也不覺得憾。

畢竟這傢伙能陪著自己坐天，已經是個奇跡了。

當天開始下降的時候，微涼的聲音撥開遊客們的談聲，來到亨特的耳畔。

「若我有天國的錦緞，以金銀的線織就，蔚藍的、灰蒙的、漆黑的錦緞，變換著黑夜、晨昏與白晝。我將用這錦緞鋪展在你的腳下。」

溫斯頓的聲音很近，又很遠。

亨特訝異地轉過來。

他在念一首詩，只是因為自己開玩笑要他展現一點貴族氣質。

亨特一直以為，如果真有人念詩給自己，他一定會覺得又矯又好笑，可偏偏對方是溫斯頓。

他是那樣淡然的表，沒有想過要取悅誰，只是因為亨特要他做，他便做了。

在他的聲音裡，泰晤士河與天空彷彿真的為只屬於亨特的錦緞。

「可我除了夢一無所有……就把我的夢鋪展在你的腳下。」

溫斯頓微微傾向亨特的方向，亨特想要挪開自己的視線，可那雙眼睛的視線所及之都是溫斯頓的領域，無論如何逃避，他都在其中。

那裡面有太多他理解不了的東西。

太深，太廣……也太遠。

「輕一點，亨特。因為我的夢承托在你的腳下。」

就像一聲萬般不捨的歎息。

亨特第一次產生了這種奇特的覺——他行走在范恩•溫斯頓眼底的國度裡，每一步都被對方小心翼翼地仰拱托著，直到走最深。

當一個孩子發出聲音，才讓他驟然回過神來。

「喂……這是什麼？誰寫的？」

「這是什麼重要嗎？反正告訴你是誰寫的，你也不知道那是誰。」溫斯頓淡聲道。

「不說就不說唄。」亨特不滿地請哼一聲。

然後他才發現，對面的兩個大學生正捂著笑著看著他們。

亨特將自己的手機給對方：「嘿，能我和我的朋友合個影嗎？」

「當然可以！」

亨特比著剪刀手，用胳膊撞了撞一旁的溫斯頓，「你可千萬別一副倫敦眼就要倒下來的表。」

意思是給個面子好歹笑一笑。

就在對方快要按下快門的時候，亨特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摟住了。他下意識看向旁邊的男人，發現對方竟然真的笑了。

快門聲響起，亨特這才反應過來。

溫斯頓的手已經放下來了，他向著對面微傾，說了聲「謝謝」，將亨特的手機拿了回來。

他看了一眼照片，還給了亨特：「你應該滿意了。」

亨特低頭一看，發現被照到的畫面竟然是溫斯頓單手摟住自己，淺笑著看著鏡頭，而自己看著溫斯頓側臉的畫面。

太他媽的含脈脈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多麼地著這個大多數時候冷冰冰的傢伙，什麼歲月靜好，但求永久。

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我要刪了重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你有一呢！」

「要照你自己重照。」溫斯頓涼涼地說。

亨特的手指點在「刪除」上，猶豫了三秒鐘，還是算了吧……

雖然自己的表太讓人皮疙瘩紛紛落，但溫斯頓的微笑說不定只有他有呢？

給還能賣個好價錢！

「你要是敢盤算賣我的照片，我就把小亨特扯下來。」

臥草！你怎麼知道我腦子裡在想什麼？

亨特睜圓了眼睛。

「看來你還真的打算賣。」溫斯頓的眉梢似乎有要挑起的趨勢。

「怎麼可能！我只是奇怪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你曾經幹過這樣的事。」

「曾經？你該又不會是指上輩子吧？」

「嗯。」

「好吧，上輩子我一定很蠢。」

當天轉了一整圈，他們回到了地面，兩人跟著其他遊客們一起出來。

亨特笑著問：「那倫敦塔我們還去不去？」

「都去了，明年大獎賽你想去哪裡？」

這句話莫名讓亨特的心好起來。

它意味著溫斯頓認為明年亨特還在一級方程式，而且他會陪他去想去的地方。

兩人就這樣行走在倫敦的街頭，偶爾會見到一些景點。

午餐是溫斯頓選的餐廳。

亨特以為這傢伙格那麼高，去的餐廳肯定高大上，但沒想到他只是帶他去了一個街角的小餐館。

從靠窗的位置正好是一排古舊的店鋪，哥特式教堂的尖頂湧向天空。

亨特一邊撐著下一邊看著窗外：「選這裡是因為景嗎？」

「是因為這裡的牛排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溫斯頓回答。

「咦？我還以為你更喜歡那些米其林星級餐廳？」

好吃是好吃，就是規矩太多，了點隨的自由。

「還有，我喜歡看你坐在明亮的位置。」

這樣的話，其他男人說出來會有幾分矯和好笑，但就像隨口念一首詩，溫斯頓說出來卻理所當然。

作者有話要說：

鹹蛋時間：

亨特：話說，如果我真的把你照片賣了，你真的會把小亨特扯下來？

溫斯頓：上輩子你也那麼幹了，它不是還好好地掛在那裡嗎？

亨特：嚇死我了……

溫斯頓：而且我喜歡玩它的。

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