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糖

午夜下起了雨。

滴答作響聲終於醒了淺眠的男人，他看了眼窗外，吻了吻懷中睡的人，小心地下了床。

臥室地板上一片狼藉，無聲訴說著二人的瘋狂。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順手扶起了倒下的酒杯，披上一件外套走了出去。

喝了水的泥土且涼，踩上去會發出黏膩輕微的響聲。赤著腳的男人徑直走進花園，將昂頭淋雨的那盆紅花抱了起來，放進遮蔽。

周遭只能聽見雨點落地的夜晚，蔣麓走到臺坐下。

雙手撐在後，他靜靜看著細的雨點從天而降。

今天和他發生了爭吵。

這是二人婚後極發生的事，而每次發生，原因幾乎都相差無幾。

他的父親強憤怒，“.....你該控制控制你的占有，蔣麓！”

占有。

他聽著，但只是對他微笑，一言不發，不像之前立刻認錯，這讓蔣澤端怒火難消。

......

蔣麓手去接門簾下墜落的雨，垂下眼睫。

他並不是故意讓人生氣，而是有時，真的克制不住。因為知道即使做出承諾下次也依舊可能做不到，於是他便不說了。

幸好，兩人的戰火並沒有持續到晚上。

他沒有想到，這次竟是那人的主求和。一向高冷克制的父親手拿酒杯，倚在門邊，一臉不自然道。

“要一起喝嗎？......順便看個東西。”

於是他們在地上盤而坐，了酒杯，他的父親從懷中掏出一片銀的薄片。

“整理東西發現的，”他對人詫異的目解釋道，“當時......沒有看完。”

蔣麓便笑了。

“一起看吧。”

那是曾經他給蔣澤端的，自己最幸福的回憶。

當年蔣澤端蘇醒後二人要理的事太多，這個小東西也被彼此淡忘掉了，今天竟又被蔣澤端重新找到。

“......驚喜的，你知道，”男人對剛剛吵過架的人表有些僵。他看著逐漸清晰的顯示屏，輕聲道，“就像無意從很久不穿的服裡翻出了錢。”

於是在這溫暖的傍晚，他們喝著紅酒，像觀看電影般觀看了他的回憶。室只有屏幕中蔣澤端和蔣麓的聲音。去拿酒杯的手不時到對方的，眼神對上，相視微笑。

看著看著，漫長的時間就顯得有些無聊起來。蔣麓打了個哈欠，半躺下來，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天漸晚。

無意間回過頭，播放已經結束了。

夕在彼此上投下橙的暈影，線朦朧，讓他們看不太清對方的表。

“......看完了。”蔣麓說。

逆中的人道，“嗯。”

“時間過得真快，是吧。”蔣麓指指暗淡下的屏幕，輕聲道，“轉眼就三年了。”

“......嗯。”頓了一會，他說，“你好像已經並不在意那些了。”

蔣麓挑眉，才意識到他在說那段回憶。

他便笑了，“不是，是當年在腦中重現太多回了。”

“......”

“這是以前都要一遍的糖。”

蔣澤端沉默片刻，問，“還甜嗎？”

“甜。”

他從線中矮下子，離蔣麓近了些。

蔣麓手上他的臉，輕聲笑道，“爸爸以後會給我更多的。對嗎？”

沒有等那人回答，他便撐起子吻了上去。

回憶到此，蔣麓輕上自己的。

回頭看向屋，發現人仍在沉睡。

他瞇眼看了看天空仍簌簌降落的雨滴，走進臥室，拿起了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銀薄片。

他坐回臺，把玩了會手中的記憶儲存，按下開關。

白的線聚集起來，投影在了前方的雨幕中。

蔣麓一手托腮，一手晃著摘下的草，向後看了一眼。

“......您正在裡面睡覺呢。”他扭過，衝前方微笑道。

“至於我，是被這雨聲吵醒了。

......今天和您發生了些不愉快，但只是很小的事。我打賭等到您看的時候，會完全忘記我所說的是哪一件。

......因為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經歷很多很多的事。”

男人頓了頓，又笑了。

“今天，還和您看了這個芯片裡當時最幸福的回憶，您好像還對我當時不以為然的反應有些詫異。

我當時對您說，是因為當年在腦中回憶了太多遍，已經不新鮮了。但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

......您今天抗議，讓我收斂我的占有，再加上回憶重現，我就......不由想到了當年那段我們都不願再重提的日子。

......我一直沒有承認，那段時間裡我已經失控了，說直白點，瘋了也不為過。”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晃著手裡的葉子。

“......但更讓我到恐慌的，是那種念頭，如今依舊會重現，雖然往往只是一閃而過，比如今天這種況下。

——干脆鎖起來好了，再也別讓別人看到您，怎麼才能讓您只能時刻看到我，想我一個？......但這種可怕的，曾經幾年中每時每秒都強烈的念頭，如今只是，不時的，一瞬的，跳出來提醒我的頑劣。

......您曾經說過，在那段混沌的夢中，是因為我的名字才將您喚醒，您說是我拯救了您。”

蔣麓沉默了。

許久後他抬起頭，眸中流閃爍。

“我曾經想急於向您證明，機人當然也懂什麼是。

事實上，您給了我的覺，但當您真正給予我了它後，我才真正學會了它。

.....事實是，您也拯救了我。”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屋，確認人並沒有被自己的聲音弄醒。

低頭看了眼自己污泥斑駁的腳，了個懶腰。

“為什麼要錄這個呢？

因為今天您說，看到這段回憶時就像從口袋掏出的錢，雖然我還沒有過這種驗，但我想這種意料之外的糖一定格外甜。

......所以，我希您如果有天回來翻看，發現又多了一段的時候，再次驗這種覺。”

雨在變小，天也有了微亮。

蔣麓看了眼時間，站了起來。

“......您看到的時候應該早就忘記了我之前所說的爭吵是什麼，但我還是要補上今天沒說的那句，爸爸對不起，別生氣了。

我會在未來學會控住我那劣的方法。

反正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年，會經歷很多很多事，我也會給您越來越多的糖。”

睡夢中的男人朦朧中覺邊了。

他夢囈一聲，並未清醒，轉鑽進了那人懷中。

“......蔣麓？”他微不可聞地確認道。

“在呢。”上一，他聽到那人說。

便繼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