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笑和衛邵歌說著話就走下了樓。

S大歷史悠久，建校也快要一百年了，經歷過好幾次擴建。都是以中央的小寧山為核心，呈環抱之狀朝四周擴張，因此S大自然環境極好，一棟棟青灰的建築於鬱鬱佳木之間，峰迴路轉的時候才約看見一個棱角。

宿舍區被統一安排在小寧山上，用山林小徑或者是曲折棧道連接。經管院都住五棟，在圖書館和育場之間，屬於整個學校比較核心的位置。就是出校門至要步行半個小時。幸好S大規劃理念先進，是國有的完全開放式校園，倒是從哪個方向都可以出去。

他們下樓後就朝著接駁車停靠點走去，準備搭乘校園士。

衛邵歌洗完澡換了一服，淺T恤搭深長，並不過分隨意，腳上穿一雙深藍帆布鞋，看起來正是二十出頭的大學生的樣子。加上他十分英俊，個子又高，臉上一直帶著十分好看的淺笑。從車站前面來來往往不生特意看他，躍躍試想要和他認識。但他並不以為意，神自若，只不時和笑說話。

衛邵歌已經很高了，笑甚至比他更要高上一點兒。和衛邵歌不同，他穿著要更加正式一些，淺灰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顆，外套一件黑針織衫，而加上米灰長和系帶皮鞋，又變得不那麼正式，有點英倫風，休閒中帶著克制。倒是很符合他的氣質，或者是心境。

笑正在聽衛邵歌介紹附近的一個營點，他這兩年很重視鍛煉，對這樣的活很興趣。衛邵歌察覺到了這一點，講得更加詳細。

正說到哪裡可以租借帳篷，忽然有個不認識的男生從後面拍了下衛邵歌的肩膀。

“衛哥！”

衛邵歌轉頭看了眼，就笑了，卻又轉頭對著笑示意了一下。

才說，“實習完了？”

那個男生一邊笑著說“上周就完了”，一邊快速的看了眼笑，“我約了本強他們出去吃飯，衛哥你吃飯沒？”

衛邵歌才說了句“還沒”。就有一堆人走過來，一看見衛邵歌馬上就打招呼。看起來他們都認識，並且還很。很快就把衛邵歌圍了起來。

笑本來想後退一步——要是其他人，他還願意去認識下對方的朋友。但是衛邵歌就算了，他倆最好保持適當的距離——這絕對是很理智的分析，沒帶半點個人。

但是他還沒退出去，衛邵歌就攬了一下他的肩膀，低聲抱歉，“我和他們說兩句。”態度顯得很親近。

笑也就不好繼續退開了。

衛邵歌大約人緣不錯。看得出那些人是真的十分親近他。

人群中勾著別人脖子的那個男生問了句，“衛哥你什麼時候搬宿舍？我招呼人給你幫忙。”

衛邵歌剛剛好和另一個人說完一句話，轉頭看過來，“我今天早上都搬好了，就那麼點行李。”

問話的男生馬上怪了一聲，“怎麼不說一聲啊，我就等著表現呢？”

衛邵歌笑道，“我早上搬宿舍那會你不是還在火車上嗎？”

周圍人馬上噓聲道“呦～”

那個男生哈哈一笑，“畢竟有這份心不是？會長，看在我心地純良，今年的迎新晚會給我們部唄。”

馬上就有人笑他。

衛邵歌一挑眉，“這事你都跟我說了一個暑假了，是非我拉黑你？”

那個男生嘿嘿一笑，看起來並不當真。

這時有人注意到站在衛邵歌邊的笑。

就友好的問了句，“衛哥，這是你朋友？”

“嗯”衛邵歌應了聲，側過半個子，讓出笑，“是我新舍友。”

周圍忽然一片安靜。

笑清楚的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自己上，並且直白的打量著他，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意味。

並不怎麼舒服。

笑難得沒有笑，只是簡單的牽了下角，簡單自我介紹了一句，“我是笑。”

衛邵歌顯然早就預料到這種況，所以一開始才沒有主介紹笑。他看了圈周圍，神不變，“那行，你們去吃飯吧，我們先走了。”

“衛哥你也要去吃飯？”最先那個男生看氣氛有點怪，連忙問了句。

周圍人都沉默著，衛邵歌輕輕點點頭。

他表不變，笑卻敏銳的覺出他有那麼點無奈。

果然的，之前那個說自己心地純良的男生馬上不樂意了，“衛哥你太不夠意思了，說好了哥幾個給你接風洗塵去去晦氣的。轉頭和別人去吃飯。”他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是笑看得出來，他是確實有些不高興了。

他還在想，衛邵歌要怎麼理。

這被撞見，是有點尷尬。

然後就看見衛邵歌直接不客氣的手削了他一腦袋，“還想不想要今年的迎新晚會了？”

那男生馬上收斂了，嘿嘿一笑，不說話。

剛好有接駁車開過來，衛邵歌又和其他人招呼了一聲，就和笑轉上了車。

即使都坐在車上，笑還是覺有不視線都追隨在自己上，讓他覺怪極了。看起來一定有什麼。這年頭，舍友都變什麼敏/詞了嗎？

衛邵歌卻沒有流出解釋的意思。

而是自然而然的把話題引回到之前的野營和攀巖上。這也是笑興趣的，他也就順著對方接了下去。

在得知笑也能吃辣之後，衛邵歌帶他去了校外一家川味魚府。這家店位置蔽，笑竟然從來沒發現過，味道確實非常正宗。

他算不上喜歡吃辣，都胃口大開。

他們又了一打啤酒，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笑天生酒量就差，一杯就醉。當年為了談生意，有幾個月吧，出租屋裡一滴水都沒有，了就只喝啤酒，弄得差點酒中毒，才漸漸練了出來。

現在沒鍛煉過自己，當然是一點酒量也沒有。

笑也就一點點抿著，顯得自己喝了不，其實一杯都沒有下去。

相反，衛邵歌酒量非常好，一瓶接著一瓶，臉毫不變。男生之間起來有時候簡單的過分，等到他們吃了飯又喝了幾杯，就已經稱兄道弟了。

注意到笑沒怎麼杯子，衛邵歌就問他怎麼？

笑只好推說自己酒過敏。

酒桌上說自己“ 不能喝酒”絕對是雷區。第一不大有人信，第二即使人家信了也不大有面子。

衛邵歌愣了一下，馬上就不讓他再杯子了。神還有點歉意，畢竟笑酒過敏都二話沒說陪他喝了。

隨即擔心的問了半天笑覺怎麼樣。

蠻真誠的樣子，倒是讓笑有點不好意思。

之前回想起的一些陳年舊事就變得更加淡了。

其實說起來，衛邵歌無論為人還是事，都非常不錯。非常適合當朋友。

衛邵歌同樣覺得笑很不錯。

格好，也夠意思，而且他們好像天生就有種默契。無論說到天南海北居然都非常聊得來。好像他們早就彼此悉，又十分瞭解彼此——喜歡什麼樣的運，有什麼樣的興趣，什麼樣的品味，甚至是什麼樣的人生觀。

而對方，志趣，品味，學識，眼界，心，乃至思想的深度，都和他堪堪匹配。

衛邵歌開始還帶著點斟酌仔細，後來就慢慢放開了。話題也越來越天馬行空，想到哪裡說到哪裡，而笑竟然都接得上。

這讓他覺得極其舒暢。

等到滔滔不絕的說了許久，啤酒也全部喝，他才有些意猶未盡收住話頭。

笑帶著淡淡的笑意，頓了下，也停住了話。

衛邵歌這時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之間，談話的主權早就被對方接了過去。他知道自己，溫和謙遜不過是一種表像，事實上，他極其的爭強好勝，並且極其的強勢。

他自然而然就要讓所有一切按照他的意願發展，他是絕對的主導者，忍不了有什麼東西離他的控制。

一直以來，他輕而易舉就能控制周圍的人和事——這對他來說沒有一丁點困難。

然而就在剛剛，他卻幾乎是暢所言——完全忘記了要有所保留。

看似是他引導著談話的方向，對方不過是恰到好的補充和引申，但是他卻非常清楚，主權早就不知不覺的轉移到了對方手裡。笑在引導著他說出他想要說的，表達出他想要表達的，並且出於某種不知名的力量，讓他變得迫切自己的想要展現自己，最誠實最麗的某些東西，想要獲得對方的認可，以及讚。

哪怕是一個示意的頷首。

他被自己腦子裡突然冒出的念頭驚了一下，那些還沒有完全平息下去的緒和激全部如水般退卻。

衛邵歌輕輕倒吸了一口氣，馬上沉默了。

更讓他震驚的是，在意識到這些之後，他竟然沒有毫的慍怒和排斥！

突然的沉默並沒有讓兩人之間尷尬起來。因為衛邵歌很快就收拾好了緒。

他恢復了彬彬有禮，熱謙遜的樣子，並且確保自己沒表出一丁點因為剛剛的暢所言的異樣。

他站起來準備結帳。

笑也跟著站起來。

這時服務生走過來，說是笑已經接過了。

在衛邵歌看過來的時候，笑馬上輕輕推了一下他的後背，“今天我不得不盡地主之誼。不過日後可一定要讓我敲回來。”

衛邵歌不自然了那麼一秒，隨即就笑了，“啊，就怕你不敲。”

笑一揚眉，幽默的說了句，“來日方長。”

衛邵歌笑了笑，就先一步走出去。

夜之中，他的笑容淡了一下，隨即就恢復了原狀，甚至還更深了些。

說不上是懊惱還是高興。

不過卻有句話，形容現在的心不能夠更恰當了——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