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方的初秋，溫度還沒有降下來，白天還都是悶熱的，但是一到晚上，溫度卻又急劇降低。笑早上下床，發現衛邵歌已經不見了，他的外套倒是掛在椅子上。他抓起來準備收進櫃子裡，手卻的，這才想起來昨晚上人是“洗了澡”的。

甯坤和楊家鵬都還在睡著，顯然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笑換好服，準備去慢跑一圈，然後吃個早飯。

這時候衛邵歌推門進來了，手上還提著吃的，抬頭看見笑，神舒展自如，“起了？吃點東西吧。”

笑搖搖頭，彎腰從鞋櫃裡取出一雙跑鞋，一邊換一邊說，“我下去跑個步，完了再去食堂。”

“啊，”衛邵歌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楊家鵬桌子上，“我剛好也要下去運，我和你一起。”

他本來就穿了黑背心白短，笑還以為他剛運回來呢。

除非忙到昏天暗地，笑都會出時間運，有時候是早上，有時候是晚上，時間並不固定，取決於他一整天的安排。但一直都在堅持。長時間下來，他素質極好，跑上十來圈完全不是問題。

顯然衛邵歌運也非常出，他網球打的好，相應的力也好，從頭到尾都和笑並肩，呼吸均勻，步調穩定。到了最後一圈跑完，僅僅是上冒汗，臉有點紅。

衛邵歌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你一直都在運？素質不錯！”

笑上下打量了一圈他毫不吃力的樣子，也一笑，“你也不錯。平時打球練的吧。”

“是啊！”衛邵歌明顯來了興趣，“我大一那會剛開始打網球，打一場下來就沒勁兒了，後來經常練，又專門做了一些能訓練，才漸漸好起來。”

笑早就知道衛邵歌網球水準很高，不但是校隊主力，去年剛剛代表S大取得了全國網球聯賽的冠軍，本人更是取得了年度明星球員的稱號，拿到了世界網球大師聯賽場券。

但是他沒想到對方是大一才開始接網球的。

笑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記得上輩子笑是網球隊隊長的，而現在，他已經退出了隊伍。看來有些事的軌跡已經悄無聲息發生了改變。

笑渾不在意，要是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才是他為之擔心的。

畢竟他沒有去讀醫科，沒有和衛邵歌一個宿舍，杜克倫取代了他舍友的位置，也是順理章。只是笑當初最為求之不得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像杜克倫那樣糾纏不放。所以才鬧得衛邵歌主退出。

一切都符合邏輯，好像冥冥之中的天意，把他重生所帶來的改變，全部變得合合理。

笑很滿意現在的狀況。如果衛邵歌能看清他一邊坦之心就更完了。

他們走到食堂，笑要了份早餐，衛邵歌卻只要了杯豆漿。看衛邵歌沒吃多的樣子。

笑突然想到什麼，抬頭問道，“昨晚上沒冒吧？”

衛邵歌一愣，竟然沒立刻回答，半天臉上竟然出了點不好意思，“昨晚上喝大了，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笑：……這是又跳片了？他腦子裡忽然冒出個念頭，要是早知道衛邵歌有這一出，他上一世還不趕把人灌醉了，然後該幹嘛幹嘛，不至於到最後什麼都撈著，我自向明月，明月照渠。不過他那時候也沒這個膽子就是了。

他很快拉回了思緒，一本正經，“大半夜你給我科普了一遍營活的注意事項，令我益匪淺。”

衛邵歌面尷尬了一瞬，又有點懷疑，“真的？”

笑點點頭，“真！”

然後他又問，“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衛邵歌搖頭，隨即叮囑道，“你千萬別跟別人說啊，我一喝醉就急不得事，太丟人了。”完了又可憐兮兮的補充了一句，“我現在還沒搞明白早上怎麼在桌子上凍醒了。”

笑沒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別說，衛邵歌有時候還真……蠢萌的？

但是馬上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也就是下午去校教務辦提之前那個創業實踐專案材料，他剛好看見那個幫他辦理手續的老師桌子旁邊著一張名單。

笑也就是隨意看了一眼，結果就在上面看到了杜克倫的名字。

咦？

笑不又確認了一下，專業姓名都沒問題，然後他又抬頭看上面的標題——“十月重大校紀校規問題理結果”。標題下面的一行小字，“現將理結果公示如下……校方給予計個人檔案，開除學籍分。”

笑的目落在了“開除”兩個字上。

杜克倫，開除。

他立刻就聯想到了衛邵歌。

但是他又不相信這個事和衛邵歌有關。

等到那個老師給他弄完手續，笑拿到蓋了章的文件，道了謝準備走的時候，特意隨問了一句杜克倫。

教務辦的老師快速抬眼看了下那張表，“哦”了一聲，“你說這個人，上個月連續他宿舍的財，被大學城片警當場逮捕了，給定的是室行竊。他是你同學？”

“沒有，只是說過幾句話，也不，剛看見他名字還驚訝的。”笑搖搖頭，還有點惋惜的樣子。

那個老師果然被引開了話頭，“誰知道呢，聽說他家裡條件很好啊，怎麼會想到去做這個事。而且我也看了他績，下一年完全可以保研，可能是心理出了什麼問題吧。”

笑最近經常來教務辦弄材料搞審批什麼的，因此和這個老師，也就多說了幾句。

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等走出辦公大樓，他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升起一個猜測，這個杜克倫八是被冤枉的，並且很有可能是衛邵歌幹的。

只是衛邵歌——

他怎麼可能？

往長了說，他認識對方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衛邵歌熱，開朗自信，為人仗義，對同學朋友完全沒的說，風度極好。

他當年對人家都起了那樣的心思，雖然一直沒說出口，但是他估著，衛邵歌肯定早就察覺了。結果還不是哥們兄弟的著？最後人要出國的時候，還友贈送了一個goodbye kiss。

笑……其實服氣的。

日後偶爾想到這個人，第一個想起來的，竟然不是自己當時茫然困頓，而是對方的為人。

他不得不承認，青年時代一段無疾而終的，對他後來影響極大。尤其是心境氣度，為人世。他得說，他從衛邵歌上學到了很多。

即使無緣做靈魂伴，他也曾是他心靈的導師。

衛邵歌確實是最有可能這麼幹的人。

但也是笑看來最不可能這麼幹的人。

但即使已經這麼斷定了，這個懷疑卻還是在笑腦子裡揮之不去，時不時就冒出來，擾得他有些心緒不寧。

衛邵歌怎麼樣確實和他沒關係，然而當年殘存在他心底的那個影，卻讓他本無法置之不理。

笑想要去證明點什麼，衛邵歌不是這樣的人。

直覺卻阻止他——

別去做這麼徒勞無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