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淡淡的焦味似乎在他鼻尖縈繞不去。

等到公路重新恢復一片寂靜，景俊辰才把一直看向窗外的視線收了回來，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了幾下，忽然扭頭笑了笑，“領頭的那一個，技不錯！”

接著，他又是解釋一般補充了一句，“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飆車。”

笑有點詫異，景俊辰……倒還真看不出？

景俊辰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很快開車將笑送到了地鐵站。笑道了謝下車，景俊辰的車子拉起一道，倏忽消失在夜中。

看起來車技似乎真的不錯。

笑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不到十點，初秋的夜風吹拂而過，空氣清爽中夾著一甜意的果香。

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短信，笑點開一看，衛邵歌讓他捎吃的回去。

笑回了一個“好”。

結果短信剛剛發送出去，手機就響了起來。

衛邵歌？

笑接起電話，“怎麼了？”

那邊是一片嘈雜的聲音，混，轟鳴，隻言片語也被呼嘯的風聲切割的支離破碎。不知道衛邵歌在幹什麼。

突然響起一聲極其刺耳的剎車聲，笑不由得皺眉，把電話拿遠了一些。對面轟然響起歡呼聲，尖聲，口哨聲。糟糟的無法形容。笑有些煩了，“喂喂”了幾聲，準備掛電話。

對面終於響起衛邵歌的聲音，帶著一興，“我被人出來吃飯，你不用帶夜宵了。”

笑一愣，才說，“行，我知道了。”想想他又問了一句，“你在哪兒呢？那邊都是什麼聲音。”

“哦，”衛邵歌聲音裡有了點笑意，“玩遊戲呢，剛贏了一局。”

原來是打遊戲。笑“嗯”了聲，就掛了電話。

隨著電話掛斷，衛邵歌笑意同樣收斂下來，他輕輕一甩把手機扔了出去，拉開車門站了出來。

月如水，傾瀉在滾燙的柏油路面之上。

雨已經停了，月之下，明亮寂靜。

五六輛跑車全都沖過了計畫的終點線。流線優，彩張揚的車還沾染著些許水，反出一抹亮，靜靜棲憩在夜之中。

衛邵歌的卡雷拉GT同樣如此。

墨藍的車，卻要低調得多。

引擎微微的轟鳴之中，幾個亮點從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為首的那輛銀跑車，劃過一道弧線，輕巧的停在卡雷拉幾米外的地方。

車還沒停穩，一個人拉開車門跳了出來，沖衛邵歌一抬下，雙手在口袋裡，不不慢的走過來，“今天開得這麼猛？”

衛邵歌懶洋洋靠在車門上，從車裡出一包煙，朝對方扔了過去，“是你今天太水了。”

那人抬手接住，朝裡塞了一支，把另外的遞給了其他人。

深深吸了一口，才挑眉輕嗤道，“要不是路上突然沖出來一輛麵包，我會讓你拉出這麼遠？”

九個人全部都到了終點線。

衛邵歌是第一。

按照規矩，他可以在輸的裡面選出一輛，作為自己的戰利品。

他把手裡沒完了半支煙丟在地上。

“行了，願賭服輸，你這位人現在歸我了。”

“怎麼又是我！”那人頓時不滿，“你看看，楊子的蘭博基尼，全球限量版，比我那個值錢多了。”

孫楊立刻發出不滿的聲音，“元彬，你得了啊，我排名可是在你前面。”

“排名算什麼？還不都是輸了。”李元彬不以為然。

衛邵歌角流出一笑，沒說話。

過了一會，才抬起胳膊，點了點李元彬的車，“得，記著把車給我送過去。”

說完他就上了車，一踩油門直接竄了出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看來是真心不好。”李元彬嘟囔了一句，又大聲道，“你們繼續，我追上去看看。”

說完一拉車門坐了進去，車子也迅速消失在夜中。

衛邵歌開了一段路，發現李元彬跟了上來。

他乾脆停了車子，在路邊等著對方。

李元彬松了口氣，要是衛邵歌不願意讓他跟著，他還真沒辦法。

李元彬下了車，慢慢走過去，“怎麼，心不好。”

衛邵歌把車開到了江邊，江風掠過水面，帶起一層一層的水浪，然後裹夾著冰涼氣，撲面而來。

吹的衫翻飛。

衛邵歌目仍舊看著江面上遠幾個黃的點。既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認。

李元彬頓時明白了。

他和衛邵歌是發小，可以說沒人比他更瞭解對方了。尤其他從小達大，不知道被坑了多次。

不知道多長輩誇讚衛邵歌沉穩謙遜，多平輩欽佩他為人氣度，還有那些仰慕他的人，說他風度翩翩，開朗熱。

聽到李元彬耳朵裡，只想臥了個大槽！

衛邵歌開朗熱？

衛邵歌沉穩謙遜？

什麼鬼？

一群人都眼瞎了嗎。

後來他發現，不是別人眼瞎了，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想到這裡，李元彬只好歎了口氣，走到對方邊，同樣靠在車上，轉頭看對方側臉，“說吧，這次又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衛邵歌沒說話。

“你們宿舍那個？”李元彬猜了一句，又搖頭道，“他不是教你收拾了麼。”

衛邵歌仍然沉默著。

李元彬用胳膊肘撞撞對方，“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說，我也好開解開解你。”

衛邵歌看了他一眼，“有個人，我現在寢室的。”

“哦？”李元彬有點好奇，卻沒等到對方下文，“怎麼了，他惹到你了？”

“不……”衛邵歌搖搖頭，把手裡一直沒點燃的煙撚斷了，“他不服我！”

“不服你？”李元彬幾乎要笑起來，“那就做了他唄，我來幫你搞，保準一次見效。”

“我提前跟你說，你別手！”衛邵歌不耐煩道。

“行行行，我不手，我就看看不說話還不行麼。”李元彬說完，又哼了一聲，心裡也有些不痛快，“那你想怎麼樣？這人又是怎麼招著你了？”

“沒什麼。”衛邵歌淡淡說了一句。

忽然站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你回去吧，我再跑兩圈。”

李元彬還沒回神，卡雷拉GT就消失在視線中。

“媽的。”他把手裡煙往地上一扔，也上了車，“這回就算你折騰到犯病，老子也不這個閒心！”

他說是這麼說，心卻暗暗記下了衛邵歌說的那個人。

笑回了學校之後，發現衛邵歌還沒回來，他也沒在意。

直到宿舍熄燈，衛邵歌仍然沒回來，笑才有點上心了。甯坤和楊家鵬早就睡了，寧坤出去玩了幾天回來，累得不行，楊家鵬則是不覺得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會長大人會晚歸會需要人心。

笑也是無奈，想想還是給衛邵歌打了個電話。

第一次沒人接。

隔了幾分鐘，他又打過去，這下很快的，他就聽到了衛邵歌的手機鈴聲。

手機鈴聲？

隨即響起了鑰匙的聲音，宿舍門被打開了，衛邵歌一邊開門一邊掏出手機，看了眼上面顯示的來電人。

然後他一抬頭，就看見笑剛好放下手機。

“怎麼了？”他低聲音問了句，隨即解釋道，“手機在口袋裡，沒聽見。”

“沒事，看你沒回來，我問一聲。”笑見對方回來，也沒多說，把手機扔在床上，就準備爬上去。

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吸氣聲。

笑作一頓，“怎麼了？”

“……沒事。”衛邵歌把東西輕輕放在桌面上，就走進盥洗室。正準備轉關門，就發現笑也跟了進來。

“真沒事。”衛邵歌又肯定的重複了一遍。

笑皺眉，要不是親眼看見對方胳膊上那麼長一道口子，他還真就當真了。

“怎麼不去包紮一下？”笑反手關了門，輕聲問。

“不小心刮了下，沒多深。”衛邵歌說著，扭開水龍頭，把胳膊彎下去沖了沖。水池裡面一下就紅了。

笑看著覺得不對，傷口不像是衛邵歌說的“沒多深”。

他轉出去找藥，過了一會回來，發現門被關上了。

“邵歌，開門。”

笑輕聲道。

裡面沒反應，只有嘩嘩的水聲。

他停了一會，又敲了一遍。

門打開了，衛邵歌臉有點不好，“真沒事。”

笑不吭聲，把門關上，拉過對方胳膊檢查了一下，口子大約二十釐米，嘩啦啦往出溢，一停下沖水，半個胳膊就被染紅了，看著嚴重得很。

“你怎麼搞的？”笑拿醫用棉沾了酒給他傷口，頭也沒抬問了句。

“……下車的時候剛好有個車子著開過去，我也沒注意，就讓後視鏡掛了一下。”

刮這樣？

笑稍微有點懷疑。

他了幾下，發現沒多大用，傷口還是往往嘩嘩流。就乾脆拿紗布給裹了幾圈，包紮牢了，抬頭道，“走，去醫院。”

衛邵歌站著沒，看起來不怎麼想去。

笑就直接環住他胳膊往外帶，“你這個傷口有點深，必須得去上藥。”

笑一到衛邵歌肩膀，他就了起來。

等到到了校醫院，笑直接把人送到急診，自己再去忙著掛號什麼。

結果弄好回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醫生在對衛邵歌說話，“……你們年輕人，不要不就刀槍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坐下來說？”

“醫生，我這個真不是……”衛邵歌聲音又是無奈又是無辜。

“是刮的還是割的，你當我看不出來？”醫生哼了一下，“行了，我就說這些。”

笑腳步不由一頓。

幾分鐘之後，才掀開門簾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