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籠中人

暗夜爬上蒼穹，黯淡星塵於銀下玄月和黑沉的城市頂端穿梭，高級俱樂部永不會缺乏尋歡作樂的俊男和香檳泡沫奢華的迷人香氣。

喝酒喝到最後，賭局開了又散，幾萬元一間的巨大包廂裡，大麻的甜味若若現，東倒西歪的年輕人醉醺醺地拉住楚馳譽。

“楚……嗝……別走啊，好、好不容易你家裡鬆了口，既然來了、就……多玩兒會……”

那人邊說，邊有人在一旁應和，也是個模樣俊朗的紈絝子弟：“是啊，幾年不見，你小子還把我們當外人了？哪有天沒亮就回去的道理。”

雖然喝了很多酒，楚馳譽深黑的眼珠依然淡如止水，他的瞳其實很見，亞洲人極有的純黑瞳孔，看起來多又無。

陪酒郎笑地去攔這位客人，作輕，大膽卻不下作，在場的或多或都知道這位驚人的份，在一堆太子爺裡都舉足輕重，和下貌年滾在一起的鄭舟埋頭苦幹之中道：“傻了吧？看看你們聲犬馬的樣子，楚家裡有人，誰他媽跟你們一群單狗學徹夜不歸啊？”

“不是吧？！”聽到這話，先前拉人的男生酒醒了一大半，說話也利索起來：“楚你厲害啊，這麼快就把自己套牢，那姑娘給你灌了啥迷魂湯？”

“去去去一邊去，”鄭舟最後俯衝幾下，泄出來後，索上等勁頭過去，對誰也不理拉開門的楚馳譽道：“等等，我和你一起！”

他下的年不滿地用勾他的腰，自己喊的傢伙卻頭也不抬走向門外，鄭舟低咒一聲推開年胡套上子追出門，小跑幾步終於住了楚馳譽。

“耗子他們幾個都幾年沒見你……行行行你最牛，別擺臉，”他邊扣腰帶邊說話：“你家裡還好吧？楚老爺子肯鬆口？阿姨答應？”

“都解決了。”

“服，”鄭舟愣了愣，忽然狂笑：“我真心服，老大，大佬，你居然說服你爸媽娶個男媳婦回去，果然從小到大你都是最棒的。”

他們走到大廳，穿著改良旗袍的迎客和兔郎裝的服務員低頭鞠躬，鄭舟示意去地下停車場，他的車擺在那兒，發車的同時鄭舟接著絮絮叨叨：“不過你也真是，不自信還是不信任你對象啊？清清白白跟張紙似的，有調查的必要嗎——”

“舟，”楚馳譽打斷他：“之前你上的那個小男生，眼睛有點像朝燈。”

“皮也像，特別想死他，”鄭舟坦坦，毫沒有被抓包的不適，半晌後，他煩躁地在車裡煙：“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你拜託我查他，一看見那張臉，我就跟中邪似的……不過你放心，你的人，我就算死也不會。”

楚馳譽點頭，車沉默頃，他忽然道：“什麼人會特別敏？”

“有病或者被訓練過囉，”煙的人搖下窗，手臂搭在外面，單手懶洋洋打著方向盤：“要麼被人為改造，要麼天生尤，你不知道吧，這類人可歡迎了，一夜千金啊，不過你問這個什麼意思？……等等，難道說……！”

見楚馳譽默認，鄭舟猛吸了口煙。

“你他媽運氣太好了，”他喃喃：“長得跟天仙似的，子又好……楚哥，人生贏家。”

運氣好嗎。

想起朝燈的笑容，稠麗的、讓人上癮的了記憶主調，那些人高呼他的名字，而他從不肯為誰停留，現在能用手段把開學日對他表白的學長移走，但這樣的人千千萬萬，總有一天，他或許同樣將踏著自己遠走高飛。

深黑的瞳眸暗了暗，晦一倏而逝，楚馳譽閉上眼。

朝燈……

秋日高闊，微薄涼意中樹木的邊緣泛起金，凋謝的痕跡蔓延在整座城市，日於重疊雲層逐步溶解。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自己打電話那會兒朝燈正跟別人做小組課題研究，楚馳譽拿著手裡兩杯溫熱的茶，高挑的形在人堆裡格外突眼，明明是涼秋，他依舊穿著薄薄的黑短衫，在外的小臂結實有力，路過的生紛紛興地打量這個俊過人的年輕人。

“我要到了。”

即使隔著漫漫人流，嘈雜的街頭聲響不絕，他依舊遠遠聽見了自己人的聲音，楚馳譽下意識追隨聲源而去，看見自己等待一個小時的人正急急忙忙掙另一個懷抱，摟著他的男生鼻樑很高，眉眼幽邃，頭髮是罕見的暗金，雖然帥氣人，卻是張全然陌生的臉孔。

男生堅持不懈地將朝燈拖進街裡，似乎非常想吻他，被後者推了把拒絕，用力擁抱後才不不願放朝燈離開。

楚馳譽靜靜地看那個人理好服按了按手機，幾秒後，特殊來電的提醒鈴聲響了起來。

“hi~”

“到了？”

他嗓音暗啞得可怕，偏偏那頭說話人音如常，隔著冰冷的機械，都能讓人聯想到他角翹起的溫弧度。

“你在哪兒呀？”

“就在你對面，”見朝燈面上飛速閃過的害怕和猶豫，楚馳譽放輕了聲音，就像在逗弄某種楚楚可憐的小：“快過來吧。”

他將手裡的茶遞給朝燈，對方的作不宜察覺僵了僵，他們走到電影院下，新換的電影海報上最近風頭正盛的混星臉龐豔若桃李，朝燈的目慢慢劃過。

“好看嗎？”

楚馳譽隨口問。

“好看，”朝燈瞥了眼他平淡的臉，立刻去勾他的肩膀：“你最好看，你怎麼樣都好看，我男朋友帥到沒朋友。”

楚馳譽的面部廓和下來，拍拍他攬著自己的手臂：“你老實點。”

我老實的話你就得和這個世界一起毀滅啦。

他笑地點頭答應。

當晚回家，朝燈洗澡時，手機放在客廳，備註為【。】的號碼撥了進來，楚馳譽想了想，慢悠悠地按下接聽。

“寶貝……”

“他正在被我幹，”不顧對方的反應，楚馳譽嗓音平穩：“還想留條命，就滾遠一點。”

浴室門突然推開，朝燈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他，深藍的T恤被得半乾的頭髮滴了一大塊，肩膀那兒形深的水漬，過了片刻，他臉慘白地下意識立刻關上浴室門，落鎖聲在寂靜的房間明晰無比。

“要麼你乖乖出來，要麼我拿鑰匙打開，三秒鐘，”楚馳譽臉不變，將他的手機隨手扔進垃圾桶，一步步走向浴室：“三，二——”

“哢——”

朝燈拉開門，下顎扣上修長冰涼的五指，一片混中他對上楚馳譽的雙瞳。

像是爬蟲般冰冷無機質的目，裡面燃燒的東西幾乎能把他焚毀。

[恨意值四顆星。]

[……我覺我要殉職了，統哥。]

[你不是很喜歡嗎？]系統皮笑不笑：[你恨意值。]

[我怕我爽死過去。]

要完，這麼強烈的覺居然才四顆星。

系統又不說話了，真的是好難相。

“有解釋嗎？”楚馳譽的手指跳舞般輕劃過他的側臉、脖頸、鎖骨，看見他無助地不停抖，征服和嫉妒放大到從未有過的地步：“全世界最喜歡我，永遠不會變心？”

“……”

臉被打得好痛。

不要了啦，混蛋，給你一哦。

“小騙子。”

“……”

不、不要……

媽的。

“你還真是奇怪，”他的語氣似乎帶上了無奈和寵溺，手上的作卻顯得格外殘忍，他一邊細細朝燈人的面容，咬著他的耳朵慢條斯理道：“不想被我欺負到瘋，就把迄今為止你幹過的壞事全都說出來。”

我什麼都沒有幹啊！我一直在拯救世界。

年人是很複雜的，臭小鬼……嗯嗯嗯嗯！

耀目白日從視窗傾灑而下，再黑暗的夜晚也將迎來破曉，他清醒後，發現坐在旁邊的俊年正一眨不眨看著自己，楚馳譽了他的頭，不自然的快證明對方的恨意還沒消散。

朝燈支起子：“譽譽。”

楚馳譽以單音節回應。

“你沒話想對我說嗎？”

“想聽什麼？”

他依舊那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如果不是傳來的覺，朝燈幾乎要相信他是真的不在乎。

“……分手嗎？”他眼瞼微垂，睫分明而濃長，溫暖又乾淨的晨曦投在他年輕的面龐上，仍舊和一年前真真切切對他說著喜歡、像初生旭日般豔滴的人一樣令他怦然心：“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昨晚我也說過這種況不止一次……所以，分手嗎？”

[你好像很會裝可。]

[嘻嘻嘻嘻。]

[……]

那個人的手停了下來，神不置可否，楚馳譽輕聲道：“你比誰都清楚我的答案。”

那些夢一樣的高中歲月，意氣風發、執著拼搏的麗過去已為浮掠影，他喜歡的人與他同自回憶穹頂下走出，卻永遠背棄了承諾。

沒有人在過你的意後，還能輕輕鬆鬆離去。

沒有人能對陪伴自己勾勒歡笑、在草稿紙上一次次演算未來、過最迷茫絢爛時間海洋的人說不。

最本的是，即使你沒有這樣吸引人的外貌，你也對我說了喜歡，我牽過你的手，並從始至終嚮往你給予的嶄新人生。

“這是最後一次，朝燈。”楚馳譽將他帶進懷裡，順著脊樑輕，似在安他，又似在寬自己：“我們不要走到那一步，好不好？算我求你的，你別我。”

“……”

嗚嗚嗚哇哇哇譽譽不要這樣。

明明是這麼不輕不重的威脅，卻比什麼都來得有力量，正抱著自己的年，的的確確被他傷害到了。

……我真是個有罪的男人啊，媽的。

他和楚馳譽都請了一天假，兩個人窩在公寓膩歪了十多個小時，臨近傍晚後者接了個電話，打了招呼有些匆忙開門離去，從他最後的頭來看，沒有覺，楚馳譽的氣已經消了。

他對自己容忍度真的很高哎。

朝燈無所事事在屋子裡翻，從楚馳譽的專業課本裡，他翻到了一份檔案，調查件是朝印鴻，這名兒似乎有點耳？

他立馬手賤地拆了檔案，才發現這裡細緻地列出了檔案主人的生平，大至證件證書的影本，小到工作過的崗位和過去就讀學校一應俱全，正琢磨楚馳譽弄這麼個東西幹什麼，他翻到最後一頁，附加的照片讓他的手指停在空中。

這個照片上的人，是他老爹。

朝燈小心翼翼把紙張整理好放回去，楚馳譽向來仔細，再三確認沒有放錯順序，他合上了對方的專業課本。

在那之後，他又翻箱倒櫃陸續找到了媽媽的資料和自己的資料，不同的是，他注意到自己的姓名欄旁有人用筆重寫了他的名字，俐落又飄逸的字留在列印字的旁邊，他幾乎可以想像楚馳譽低頭寫下他名字時的樣子。

被調查了啊。

果然大爺也不是單純無害的傢伙。

鑰匙轉的聲音猶如警鳴，朝燈傻眼地看著被自己扯出的一室狼藉，這點時間完全不夠他將房恢復原狀……哇毀了毀了毀了。

“嗯？”

有人從背後著蹲在一堆書本裡的朝燈，看清他手上拿著什麼，楚馳譽的瞳孔收索瞬間又恢復原狀。

“你想離開我，我想掌控你，”他的嗓音低沉中帶著清澈質，緩緩落在房間：“公平？”

他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況，楚馳譽不會做無用的事，除卻單純的瞭解，將來某一天，這些都能為控制自己的籌碼。

如果不想父母丟掉工作，被完全不認識的人追債——

“別再犯錯了，”楚馳譽見他不語，語氣帶上不自覺的喜和憐惜：“你乖乖的，我會拼盡全力對你好。”

如果不乖呢？

當然只能送你下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