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籠中人

窗外蜂的黎明霞傾散而落，映照湛藍天際，朝燈從床上坐起來了太，有人將手攬在他的腰上，隨著他的作，睡在他旁邊面容俊的年輕人也睜開眼睛。

“醒了？”

“唔。”

朝燈剛想下床，一不容置疑的力道帶著他跌回床上，楚馳譽低頭吻了吻他的，才說話聲淡淡的放人離開：“去吧。”

控制很強嘛，臭小鬼。

他邊洗臉邊打哈欠，意識到昨天睡覺前他圖方便只套了上，兩條形狀秀的和被淺包裹的隨他的作暈開香豔剪影，進來的人關上了浴室門，從鏡子裡，能清楚看見那雙深黑的深邃眸子。

楚馳譽著他，在淋淋又閉的空間狠狠做了一次，直到朝燈不斷求饒才勉強肯停下。

[你很痛？]

[我很爽，]朝燈維持著臉上弱弱的神：[但是他好像比較喜歡這種款式。]

[……]

[投其所好，對癥下藥，]朝燈在床上：[三個月而已，小意思小意思。]

系統懶得理他，腦海裡的回音切斷，朝燈看著上來給自己送早餐的楚馳譽，立馬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果然對方很吃這套，了他的頭，輕聲細語問他還有沒有力氣吃早餐，朝燈回答後自己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完豆漿，發現一直有不曾偏轉的視線向自己，朝燈了，突然湊近楚馳譽極快地吻上他。

“譽譽~”

他笑著，就像毫不介意腳上細細的黑銬鏈。

楚馳譽不聲，半晌後安靜地端著餐離開，發現自己就算在下樓也不住回憶剛才的畫面，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算那個人做了好多糟糕的事，只要肯給一點甜頭，自己依舊會一次次心甘願地上當。

門又一次落鎖，朝燈眼眸半闔。

事實上，楚馳譽就算想鎖他，也不可能永遠把他鎖在楚家主宅，這裡人多眼雜，楚馳譽也並未正式接管楚家，時間長了難免招來非議，之所以選擇暫時將自己困在這裡，似乎是由於對方最近在為他家的事忙，為了避免左右兩頭顧，才不得不在此落腳。

幾日後發生的意外證明了朝燈的猜測，午後秋日正濃，他迷迷糊糊靠在床頭打盹兒，突然闖的青年目狠，視線掠過他脖頸上的紅痕和蜿蜒及地的鎖鏈後，發出一陣無法抑制的大笑。

朝燈挑了挑眉。

“小人兒，你可真啊，”黑髮青年靠近床尾，手上轉著一張萬能卡，另一隻手從兜裡掏出手機對準了他：“迷得我們大爺魂牽夢繞，敢在家裡養人，還是個男的，這樣的事傳出去，他拿什麼臉坐當家的位置。”

黑髮黑眼，個子高，長得還算清秀，大概是楚家的旁支，楚馳譽最近在忙的估計就是這些事了。

沒等青年按下拍攝鍵，朝燈對他微微勾起，白皙的手臂到被子外，花苞似的指甲、黛的管，視野裡這只手猶如有魔力般將人吸引，青年呆愣地盯著他的一舉一，朝燈的笑容漸漸加深：“你是誰？沒見過你呢。”

“……我楚頌，”青年的尾音巍巍，同眼前這個鬼魅般的人對話令他渾上下激不已：“你是……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不太想啊，你拿那個對著我，好討厭。”

朝燈抬了抬下，青年毫不猶豫將手機扔在地上，期待地看著他，朝燈只是笑，並不說話，青年磕磕開口道：“不告訴我也沒關係，我救你出去，啊？是楚馳譽那混蛋把你關在這裡吧，別害怕，我帶你走，跟我一起走——”他說著上前一步想去抓朝燈的手，裡同時念念有詞：“你放心，楚馳譽已經被人圍住了，都是真刀真槍，沒準幾分鐘前他就折在了外面，不會有人再來糾纏你，跟我一起走，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真的？”

朝燈羽似的睫了，巧妙避開對方拉他手的作，不小心出來的淚痣令青年神魂顛倒：“真的，跟我離開，我保證不傷害你，也不像他那樣暴地對你……跟我走啊！我你……！”

“那，我想要你的命。”

眼前的人出了比先前還要豔麗的笑容，楚頌呆呆地看著從未見過的人，口齒不清：“你要……我的命？你不想跟我一起離開？”

“想啊，”朝燈慢悠悠地了個懶腰，青年癡迷地注視空中雪一樣的雙臂：“你死了，我考慮考慮。”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楚頌神失常地發出吼：“你想留在這？就算他關畜生一樣關著你，你也想留在這？！”

“我很喜歡譽譽的，”他像是不好意思那般笑了笑：“多虧了你們這些人，我才知道他其實有多喜歡我，我一點都不介意哦，倒是你，我不太喜歡，能麻煩你去死嗎？”

“……”

青年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後退幾步，猛然瘋了般不顧理智朝他撲來，背後傳來兩聲槍響，花飛濺，青年慘著捂著倒地後他看見了楚馳譽冷淡又平靜的臉：“朝燈，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被念名字的男生臉上閃過一慌，他的眼睛眨了眨，有些糾結地抓握住被子。

[實力派。]

[耶，]朝燈神如常：[燈燈教你做人。]

“先把他理掉吧？”那個人忽然衝他笑笑，和剛才那種敷衍的、目警惕又冰冷的笑容不同，朝燈此刻眼角眉梢都沾染了笑意：“然後告訴你。”

楚馳譽對後面自己帶的人下了命令，很快有人衝進來拖走楚頌，那些人行迅速，從頭至尾沒抬頭看朝燈一眼。

“說。”

俊無鑄的年輕人步坐到床邊，強大的迫從他上傳來，和高中時偶爾表現出的強橫不同，那是真正經過戰場洗禮的味道，他流的是上位者的，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楚馳譽正以極快的速度長。

帥得掉渣渣，想睡。

他醞釀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我只喜歡你，我從沒對別人說過喜歡，沒過其他人，最開始我知道你子冷，所以無所謂。”

“……但是你一直很忙，暑假的時候要去軍營，開學了也經常看不見人，家裡一通電話就要離開，只要你不在邊，我就很沒安全，你會喜歡我多久呢？你那麼好，像我這種人本就沒資格和你在一起吧，無論是別還是家世都不對……”

他水墨般的眉眼在暈裡模糊，雙啟啟合合，半闔的眼瞼線條明麗異常。

“如果去找別人，看見你生氣，好像就能有安全了，就算你想這樣，”朝燈晃著腳踝上的鎖鏈，讓它發出叮鈴鈴的響：“也完全沒關係。”

“超你，”他向楚馳譽出手，輕對方白淨的側臉：“洗掉記憶會把高中的事全忘掉，我不想忘……譽譽。”

[顛倒黑白，不錯。]

[哪裡，統哥教得好。]

被他的人緩緩閉上眼，面淡然若水，眉目線條清雋又俊朗，若不是他的眼睫一直在微微抖，沒人能看出這個人心變幻萬千的緒。

最終，黑髮黑眸年輕人特有的淡然嗓音輕聲道：“你說的是真的？”

回應他的是朝燈主送來的擁抱和吻。

冬日從世界盡頭走來，稀疏細雪雜糅寒風從天空紛紛揚揚而落，攜刻歷史風霜的莊嚴建築在曼妙黃昏下出和邊緣，確定自己沒把東西落在考場上，朝燈轉著筆走向教室門。

剛出門欄，他便看見了雙手在兜裡等他的人，即使今年冬天比近十年來都要冷，在大家都裹球的時候，楚馳譽依舊穿得很薄，黑大、廓形俐落的九分，他正戴著耳機聽歌，接近一米九的高在一堆著脖子的學生裡分外醒目，朝燈兩三下跑了過去，一蹦掛到了楚馳譽上。

“你好帥！”

楚馳譽笑起來，他一笑，人的俊和冷漠就要淡去很多：“覺怎麼樣？”

“爛，勉強能低分飛過去，”朝燈見旁邊的人手想把一隻耳機塞給他，立刻配合地湊過耳朵：“《Counting stars》？……多久的歌了你還聽，不過我也喜歡。”

“喜歡就好，”楚馳譽側頭看了看他，隔了幾秒後，忽然問：“想不想去聽現場版？”

“嗯？”

朝燈微怔。

那次坦白過後，他的楚馳譽的關係回到了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時間像被撥回了高三那年，他不知道楚馳譽是否完全相信自己的說辭，又或者對方只是為維持現在的平和裝聾作啞，他的解釋給了彼此各退一步的空間，而那個人寧願承潛在的傷害，也不想錯過跟他重新開始的可能。

還有近一個月。

“去國或者歐洲，那邊的演唱會很多，”他們一起下了樓，白日雪花在蒼穹飄零：“你爸媽也在那邊？過年他們不回來，就當提前團聚吧。”

“你的意思是……”

“去旅遊，嗯？”

敢不敢再浪漫一點，你這樣會搞得老子不想走啊，譽哥哥。

“好啊，”他跟著笑起來：“你買單我消費，去去去，為什麼不去。”

雖然是臨時決定，楚馳譽卻通過關係在期末考結束第二天就拿到了簽證和境協議，兩個人收了一晚上勉強搞定帶哪些東西，一人一個旅行箱就上了飛機，想起兩月前來這裡時經歷的一切，朝燈下意識看了楚馳譽一眼，發現後者也在看他，雙目相對，他們默契地什麼都沒有提。

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只能修補，無法徹愈，多年以後或許不足掛齒，現在卻依然是他和楚馳譽間暫被藏的鑽石裂痕。

先向北抵達四季溫暖如春的南歐，地中海地區的姑娘們特有的迷人眼神和細腰令往來遊客目眩神迷，永遠的西西里島畔棲息著無數麗傳說，他們去了拍攝過《教父》裡康妮婚禮的教堂，從外面看，那真的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教堂，笑著拒絕了熱奔放的義大利，朝燈拉開凳子，和楚馳譽坐在漂亮的傘下。

“‘偉大的人不是生來就偉大，他在長中昭示其與眾不同’，”朝燈喝了口沫輕薄細膩的拿鐵，撐著臉道：“以前看《教父》時印象最深的一句。”

“馬龍•白蘭度的臺詞？”

“對，”楚馳譽對面的人抬起眼，面染花、眼眸含星，他聽見朝燈不輕不重的聲音：“覺很適合你。”

“誇我？”

朝燈點頭。

楚馳譽也點頭：“誇得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無法控制狂笑出聲，地中海的燦爛千落在他年輕的臉龐上，儘管在冬日，盎然的生機仍如此清晰人。

因為行程本沒安排，每晚睡覺前，有強迫癥且完主義的大爺拖著朝燈規劃第二天要玩的地方，這樣一來走的路線就極其非主流，原路返回到經過的城市發生了兩次，他們在挪威的不凍港爾曼克斯見到了朝燈的父母，當晚恰好遇見連綿無盡的極，輕巧又濃烈的絢爛從遙遠彼端湧至目及之，對於兒子跟長得好看的男孩子跑了這一事實，朝燈媽媽非常高興，朝燈爸爸掙扎過後也衷心地祝福他們，他媽媽喝了幾口鐵盒威士卡，大力拍打楚馳譽的肩膀：“幫我照顧好小燈！實在嫌他煩不管也可以，我從來不照顧他哈哈哈哈！”

“嗯，”楚馳譽對滿臉無奈地朝燈小聲道：“不煩。”

“……”

越來越不想走了，我的譽譽嗚嗚嗚嗚。

跟朝燈父母告別，楚馳譽隨後如他所說帶朝燈去了好幾場演唱會，熱洋溢的觀眾、現場穩如錄音室的主唱、鍵盤和鼓點構記憶裡永不消退的斑斕塊，隨所有心懷意的歌迷一起嘶吼實在是很好的經歷，回國距除夕還有一星期，他們去了拉薩，即使天氣冷得潭水都結出冰層，磕長頭的人仍隨可見，風雪中的布達拉宮威嚴神聖，排了一個小時進到裡邊，朝燈拐了楚馳譽一下，悄聲道：“旁邊的和尚邊念經邊睡覺，有人過去他才接著念。”

“他們喇嘛，不和尚，”楚馳譽也低聲音糾正，同時讓朝燈看前方：“那邊的喇嘛上抱了只貓。”

“譽譽。”

朝燈忽然喊他的名字。

“唔？”

“我好喜歡你~”

楚馳譽想說什麼，一位維持秩序的大喇嘛讓遊客們趕往前離開，他最終什麼也沒回應，默默牽上了朝燈的手。

因為父母不在家，大爺提議領他回楚家主宅過新年，想想距離越時空還剩三天左右，年應該沒問題，朝燈便答應下來。

出乎意料，楚馳譽的爺爺很喜歡孫子這個長相出挑的同學，居然同樣給他包了紅包，一大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年飯，楚馳譽的父母明白兒子帶回來的男生跟他真正的關係，當爸的在朝燈滿面笑容敬酒後散去了最後的不滿，那位豔的婦人從開始到結束都表現得對他格外喜。

“我們家馳譽不太說話，格也悶，”楚馳譽的媽媽在餐桌上喝酒時笑道：“小燈要多包涵。”

“好的，我一定——”

[還有三小時。]

[靠？！不看完春晚了？！]

“——和他好好相。”

朝燈維持著不變的笑容喝了酒坐下來。

他的手收又鬆開，視線散漫，顯然在走神。

[向前走，朝燈。]系統往日扣人心弦的嗓音此刻聽來格外不近人：[時間久了，其他碎片的穩定越來越差，現在猶豫只會害死所有人。]

[……好。]

他低下頭，再抬起時角又勾上懶懶散散的笑意，系統很難得和他說這麼長一串話，確實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

幸好離新的一年還有兩小時五十五分，第一次陪大爺年，爽約可就很混蛋了。

除夕夜的大雪在屋簷上覆蓋起厚厚一層，搖晃樹木都會被枝葉間的絨雪打頭髮，他、楚馳譽和楚家另外幾個小輩玩了場見誰打誰的雪球戰，玩完後兩個人疲力竭洗了澡出來坐在走廊裡喝茶，朝燈捧著熱氣騰騰的骨瓷杯，見楚馳譽的頭髮還在滴水，他笑笑：“你剛才很猛嘛，一點不留，要被你砸傻了。”

“邊笑邊把雪塞我服裡很留？”楚馳譽挑眉：“我。”

“嘖，別記仇啦，”朝燈放下茶杯，隔著上了年歲的雕花梨木桌，忽然認真地開口問道：“如果我走了，你……？”

長時間的沉默，在他以為不會有回答時，楚馳譽手將他拉進懷裡，坐在寬闊的太師椅上，單手輕抬起他的下顎，示意他看向外面似乎永不知疲憊墜地的蒼茫白。

“我出生時也是這樣的冬天，一直下雪，”楚馳譽的聲音落在沉寂黑夜裡：“那時候很差，醫生說難活到年，我不長壽，但我還什麼都沒擁有，我不饜足，後來什麼都擁有了，還是不饜足。”

浮薄塵寰、三千世界，人生而為人，因為跪下時他有，站立了卻不曾消退，貧窮人震臂追逐一兩黃金，掌權者在夢中扶搖直上，凡人人，懦夫心裡也住著蓋世英雄。

因為有，系統才賦予他那樣的能力。

“直到看見你，”楚馳譽將頭靠在朝燈白瘦的背上：“你是我最想要的人生，所以，不會讓你走。”

[一分鐘。]

“哇，，”朝燈頓了頓，聲音裡滿含笑意：“告訴你一件事。”

[五十秒。]

他站起來，面朝楚馳譽，一步一步退到走廊外。

“記不記得高中時的表白？”

黑髮黑眸的年輕人以眼神詢問。

“我是因為你才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全世界，我最喜歡你了，”說話人放輕聲音：“這可不是謊話，哪一部分都不是。”

[二十秒，生離死別？]

[留個好印象，]朝燈嬉皮笑臉：[日後好相見。]

楚馳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臉一變就要過來抓他，朝燈任由他拉上自己的手腕，對方用的力氣很大，都好似堵塞在那一，雖然手都要被斷了，朝燈還是笑著看那邊，對面人的眼神越來越鬱，再次遭背叛的痛苦和驚慌轉化瘋狂的惡意，源源不斷從他們握的地方傳來。

老子這回沒有耍你啦，再這樣你要我跪著去下一個世界嗎。

“我在未來等你。”

楚馳譽看見那個人對他綻開燦若桃花的笑容，他空著的一隻手抬高了自己的頭。

[五秒。]

“在那之前，去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