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國天香2

明月從至高降下漫上燈脊，清風徐來，棲息在群山環繞中的龐大宮殿靜謐無聲，桃花初上枝頭，含苞枝椏掠過高牆與軒牖，著藍底銀紋道袍的往來修士步履輕盈，規整石板鋪就的大道掩埋於輕慢雲霧之中，襯得天下第一的夜懸宮真如仙人居所。

門高掛的誅魔榜由黑底紅字書，待那排在第三位的名字倏忽躥至第一，隨之而來的，便是七寶樓一夜被焚的駭人消息，七寶樓游離於八大門派之外，卻又與它們息息相關，同因武力強悍而高於八門派的夜懸不同，七寶樓僅憑湛高超的煉技獨霸修真界，當代的神兵利大都出自其煉師之手，這次主閣被焚，其中損傷的稀罕寶、煉師、煉法自會影響大半修士的利益。

事的起源與而今排至第一的魔修聯繫，年輕一輩裡最有天賦的煉師為妖人所，聽從讒言一把縱火燒掉了七寶樓核心，派去圍剿那魔修的隊伍又常常自陣腳，被無奈的八大門派聯和傳訊至夜懸宮，請求將惡人繩之以法，前來送訊的使者隊恭敬等候在燈火輝煌的宮門前，泛著寒的薄霧與險山奇石構令人心悸的畫面，外人向來只準步一宮和二宮，多年盤踞龍頭位置的夜懸究竟有怎樣的機關巧陣、兩宮之後是何種景，如巍峨高山頂般捉不定。

銀藍服飾的修士一人行至恭候多時的隊伍前，他欠致意後，沉下嗓音道。

“宮主說了，三日會將那魔修擒下，還請各位道友放心。”

傳訊領使面上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喜：“承蒙宮主大恩，吾等激不盡。”

“不必多禮。”夜懸宮的修士扶住想要敬大禮的領使，安道：“請寬心，夜懸必會給遭禍害的道友們一個代。”

領使聽罷，一再地點頭致謝，縹緲的桃花簇擁在眾人頂，長明燈經久不衰的黃火於風中搖曳。

[還是查不到星星嗎？]

[沒有變化。]

朝燈苦惱地抓了抓頭髮：[好奇怪，都昭告天下要來抓我，難道就一點兒不討厭我？]

[被抓了就知道了。]

[……說到這個，]朝燈有些鬱悶：[老子一定要被抓嗎，敢不敢有點信心。]

[不太敢。]

[……分手吧。]

朝燈吐掉口裡的甜草站起，順青伴隨他的作垂至白玉般的側旁，即使穿著仙風道骨的青，也抹不掉深植在骨子裡的豔，遠方蒼茫天穹傳來靈能波，朝燈神微變，兩三步退至林裡。

十位銀藍道服的修士自四面包圍了他所的林，金大盛，結陣的詠持續不絕，巨大的火球轟向最西側的修士，即使他在關鍵時刻祭出本命法護，也無法與那種霸道邪惡的力量抗衡，陣法已破，其餘九人當機立決祭出法攻向林中心，遮雲蔽日的巨木應聲而倒，兩手各持沸灼火球的魔修對著他們勾出鬼魅般的笑容。

灼熱白煙一路至九人腳下，那人雙手高舉，沖天的火瞬間焚毀了遠古林，來不及撤退的修士險些被燒為人乾，一片耀中，跟火焰相輝映的人輕輕落在地面。

這些人的實力大多在金丹期，朝燈不由自主皺了皺眉，會出現這種況……夜懸宮拿自己練手玩兒？

玩吧玩吧，依你們。

他乾脆也不躲躲藏藏，大搖大擺往大路上走，中途遇見的銀藍裝束修士實力越來越強，在他不得不用系統賦予的能力讓那些人自相殘殺勉強時，系統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有緒碎片。]

朝燈抬眸，不知何時，跟在他後的修士已全然不見，不遠的小崖上站著一名量高挑的黑男子，他正微微垂頭同自己對視，那人的睫羽與披散在背後的長長髮都是奇異的銀灰，鉛瞳孔與眉宇似暈開的淡墨，他毫沒有收斂氣勢的意思，屬於上位者的迫令朝燈幾乎要站不住。

媽的，這還打個鬼。

銀髮的男子向他走近，先前被他的力量所攝，朝燈這才發現對方生得極為好看，同自己那種不端莊的長相不同，這人好看得就像皎皎明月，整張臉完無缺，一寸一寸都似經過量算，眸底也一片清明，既包羅萬象，又若世間萬無法過眼。

他周圍的溫度極速下降，草木凝上淡淡的白霜，眼看男子抬手，朝燈放棄那般了鼻子，自己熄掉了跳躍的黑焰。

“你來抓我嗎？”

那人瞥了他一眼，下一個瞬間，朝燈只覺靈識忽然堵塞，全的力量無法調，他雙一，整個人跪在了地上，冷汗從他脊背上落，男子開他的額發，輕巧地點了點他的額頭，倒在地上的人渾一，痛苦得連呼吸都不敢發出，他小小嗚咽一聲，手抓住了男子的手臂。

“宮主，這魔修竟敢——！”

一直在旁等待的夜懸宮眾人飛速掠下，見那只白膩的手還搭在男子的袖上，不覺氣急。

“雲夕，”被稱為宮主的人開口說話，果真聲音也如傳聞中那般溫潤聽：“無礙，他只是太疼了。”

“宮主，你何必心善至此！”雲夕焦急道：“這魔修十惡不赦，你可別離他這麼近，當心中什麼卑鄙的妖。”

夜懸宮的宮主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開了手，他的目掠過那人桃花般的容，雲霧似的黑髮垂墜在因冷汗而的背部衫上，白得勝雪的在剛才掙扎時劃上了淺痕，那人睜著一雙盈滿淚水的烏瞳，哀哀地看著自己。

銀藍著的修士們沉默地為魔修戴上烏金枷鎖，黑男子眼瞼半闔，抬步頭也不回地離去。

果然……很麻煩啊。

的疼痛在那人轉時消失殆盡，來不及思考這意味著什麼，識海被封印的不適令他仿若置混沌之中，朝燈慢慢閉上眼。

被囚在不見天日的牢房裡不知已有幾日，朝燈試著活了一下手腕，他被半吊在牆上，腳尖點地，白的足尖磨破皮後又因的自愈力極速癒合，反反復複的疼痛令他一直保持著清醒，這裡似乎是夜懸宮深，周遭寂靜得可怕，只有偶爾傳來水滴墜地的聲響，在他以為自己要被關一輩子時，有人打開了牢門，兩位著銀藍衫的男修著他往外走。

他們行中出不自然的呆滯，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吸引二者的注意，這般反常的況令朝燈皺了皺眉，突然撞眼裡的迫使他流下了生理的眼淚，他聽見吵吵嚷嚷的人聲和呼，咒駡與噓唏接壤不絕，待他能看清時，才發現自己周圍滿是著各異的修士，雕樑畫棟的巨大宮殿連綿了整個視野。

“妖道！你毀我華鳶峰，害得我侄兒妻離子亡！”曾經用視線窺視過他的華鳶風小門主痛心疾首道：“你這敗類！畜生！該魂飛魄散的怪，笛墨還那麼小，你就對他做那種混帳事——你好狠的心吶！”

幹嘛哦。

朝燈看他一眼，忽的彎彎，那人被他這一笑奪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只得呆滯地向他，口裡含糊不清念叨著什麼，作勢就要撲上來，著他的夜懸宮弟子不得已打飛舉止瘋狂的修士，聽見那人被打石壁的劇烈撞，朝燈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是驚心魄的勾人彩。

[好度半顆星。]

[……]

不是很懂這個碎片。

[不錯。]

系統難得誇讚。

[……]

有種莫名其妙的心虛。

“孽障！你又使用了什麼下作手段？！”

一白的中年男子指著他大罵，朝燈頭也不抬從他邊經過，這種漠視似乎激怒了對方，男子朝審判臺上一直沉默的影道：“越宮主！這魔修毫無道德慈善，一而再再而三迫害我正道子弟，留他一命不過是更添禍害，我萬靈宗被他傷及筋骨，懇求宮主將他由我等理，以我宗逝去的冤魂。”

“說到怨，”面容麗的修搶聲道：“我宿雪被他至這般落魄我，璿璣尊者也因這魔頭死於非命，宿雪閣才最該有置他的權利！”

“放肆！”鶴髮的老者不怒自威，對著臺上那人作揖後道：“宮主，七寶樓因惡人作付之一炬，樓中數位弟子要親眼見證他首異，還宮主明恩，將他給七寶樓置。”

“華鳶峰因他由宋笛墨屠盡滿門！自然該讓華鳶押走這魔修！”

“我紫門被他得名存實亡——”

“大家，”高臺上的男子輕聲打斷了爭執不休的各大門派，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全場為之靜默，流水般溫潤的聲線過所有人耳畔，他令一直靜立的二人將為全場中心的魔修上來，待人走近，續言道：“夜懸宮將全權理此事，讓他得到應有的懲戒。”

“越宮主！”華鳶峰小門主急匆匆道：“夜懸與這魔頭無冤無仇，你又何必為他髒手？”

越姓的男子抬了抬手，押送朝燈的兩名修士剎那滅為灰，見先前打飛自己的修士竟是這人用灰塑造的傀儡，華鳶風小門主眼裡不覺掠過一懼怕。

“我認為大家都與他結有深仇，若是由任意一個門派，對其他門派而言，皆為不公，”那人嗓音溫吞和，神姿高暢，眉目疏朗，即使出言拒接也令人格外信服：“希在座的各位各退一步，接納我的決定。”

從目前看，這的確是最公正的決定，那位大人的話在整個修真界自然也最有份量，況且人是夜懸抓到的，審判場地也在宮，若是再不依不饒下去，倒是顯得自己胡攪蠻纏、不識抬舉，為此落了夜懸的面，可是令門派蒙塵的惡事。

漸漸開始有人附和，同意的幫派也越來越多，朝燈看著眼前的景象，手指尖在不知不覺間發涼，不對，不該是這樣的，那些人明明一開始眼裡全是，現在卻被催眠般一味應和夜懸宮的宮主，就算他的實力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讓這些人徹底放下心中的念。

早該想到的，再完的人也不可能讓所有修士滿意，表面上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人才最可怕，什麼溫潤如玉、風評極盛，絕不僅僅是靠格和手腕……這個碎片，似乎有著改變人神智的能力。

哇勒，嚇人。

……頓時有種棋逢對手的覺！為什麼！難道自己已經變骯髒的大人了嗎！

有修士謹慎又恭敬道：“那宮主您打算如何……？”

滿頭華髮的男子同朝燈四目對，見他看自己，後者的聲音拖出甜膩的。

“你好好看啊，夜懸宮的人都這麼好看嗎？”

臺下一片噓唏，怒斥他輕浮放肆的責備鋪天蓋地，被俘的魔修毫無反應，只是笑嘻嘻地看著銀髮的男子，浩瀚靈力施展開來，到加在自己上不輕不重的靈，朝燈頓了頓，又道：“就算要殺我，也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他的眸子微瞇，像是笑又像嘲諷：“連誰殺了自己都不明白，會變孤魂野鬼的。”

聒雜人聲不絕，男子示意在場激的修士們安靜，溫言細語：“我並沒想要你的命。”

朝燈疑地揚了揚眉。

“越長歌。”

他說罷，抬頭對各大門派道。

“我會將他暫且扣押在夜懸宮，若他有所改悔，將來可放他一條生路。”

“宮主！萬萬不可啊！”

“這無異於以飼魔，您請三思！”

……

……

耶，有人要養燈燈了。

“為了其他人的安全，也為了懲戒，”他說著，忽然手向朝燈的下腹，見那貌無比的魔修愣愣看著自己，越長歌微不可查挑了挑：“我會廢掉他的靈。”

哦。

……等等啊那是什麼意思？老子想的那個意思嗎？廢個頭哦。

[廢了比較好。]

[……請給個理由。]

系統解釋：[他應該想留你在邊，不是隨隨便便扣押。]

[你的意思是……]覺自己和搭檔越來越默契的朝燈思索片刻：[如果是找個地方永遠扣押起來，他不用顧慮我有能力跑或勾搭人？]

[是，這樣也更能服眾。]

對於修士來說，沒有了靈相當於被貶為凡人，這對於任何一個曾能騰雲駕霧的問道求仙之人來說無異於比死還難，況且他已經步了元嬰期，這般待他，無異於碎他的骨頭。

[為什麼？]

[暗你吧。]

系統極不負責。

“不要……”

朝燈想要後退，子卻彈不得，他目裡盈上恐懼，殊不知這般弱的模樣與先前肆意妄為的姿態相比更為人，剛年不久的魔修全上下都得奪人呼吸，無意瞟見他肩上的一粒朱砂小痣，越長歌目不覺停頓。

一部分魔修自出生起便會由父母賜予這粒朱痣，直到他們第一次與人合才會消失，魔修生開放，朱痣消失象徵著令他們驕傲的長，而眼前這只攪得整個修真界天翻地覆的魔修，竟然……

“你是火靈，我是水，不會很疼。”

越長歌溫和的嗓音墮耳中，朝燈不住搖頭，全都忍不住抖，聲音中流的恐懼甜得像是引人上癮的劇毒。

“不要！別過來！滾開……滾開滾開滾開——！”

他被拉住手，全落帶有清淺氣息的微熱懷抱裡，卻令朝燈覺墜冰窖。

夜懸宮宮主修長漂亮的手指向他的丹田，那人不顧他的掙扎，在僅有朝燈看得見的地方角微微舒展，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裡滿含惡意輕笑：“你逃不掉的。”

[意值一顆星。]

“別、別這樣，放開我……！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