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汀柳吃了一土。

呸呸兩口, 掙扎著從碎土塊中爬出來，黑暗中，生命值是幽幽的數字2。

路汀柳：“……”

不能浪了不能浪了。

接下來要茍。

找到一塊干凈的地方, 用背包里殘存的繃帶和酒理好傷口，即使如此, 左胳膊也基本喪失了行能力，綿綿地垂在側。

總而言, 路汀柳覺還算良好。

環繞著四周觀察環境, 基本上是一片漆黑, 什麼也看不出來, 也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路汀柳了背包側袋，手電筒不在, 應該是掉出去了。低頭在地上四索，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找到了。把手電筒打開，淡淡的照耀著這片黑暗的地底。

“Hello？”路汀柳喊了一聲, 毫無回應，確認這里是真的沒有人。

借著手電不太亮的, 路汀柳差不多找到了癥結。

頭頂天花板破開了一個很小的口子, 此時還有土塊泥沙淅淅瀝瀝從那里流下來。

路汀柳有猜測，可能是大廳發生震之后，地面塌陷，大家都摔下去了, 但只有一個人從那個口子掉了下來。

其他人可能在上面。

路汀柳琢磨了下, 天花板高度太高, 恐怕要跳起來才能勉強夠一夠, 然而左臂廢了的況下, 夠到也沒用。環繞了一圈, 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路汀柳權衡一番，放棄了冒險。

要是沒有爬上去反而再摔下來一次的話，這可憐的2點生命值可不夠造的。

路汀柳決定仔細搜索，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出路。

這地方一眼去大，而且有些空曠，空曠到咳嗽一聲都能聽到回音，空間這麼大，應該不會什麼也沒有。

突然，路汀柳約約聽到好像有水聲，仔細分辨位置后，干脆朝聲音的方向走過去。

……

游戲外，觀眾和主播都是一臉懵，滿屏問號，所有人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著急想弄清楚。

剛才他們只看見了一陣搖晃，然后整個畫面就黑了，不是黑屏，而是仿佛攝影機被一些東西嚴嚴實實擋住。

不過好在那漆黑只持續了大概三五秒鐘，鏡頭就又找到了玩家，亮度提高，咸魚道人直播間的畫面重新定格在了杜青和他隊友上。

杜青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曹翼著脖子，仔仔細細在畫面中找他的小偶像，沒找到。

中級隊伍里，袁圓是爬起來最快的，屏息靜氣小心翼翼躲過棺材鬼的視線，去拉半個陷在土里的錢一。

咸魚道人切了個袁圓單人直播間的視角，能夠將他們的境況看得更清楚，同時隨口問曹翼：“現在是什麼況呢？”

曹翼恍惚：“啊？”

咸魚道人說：“這個隊伍，依你看，會折在這次A級任務上嗎？”

曹翼努力拉回理智，慢慢說：“不一定，他們的任務進度從剛才的25%變35%了，陵墓大廳的塌陷反而讓他們更加接近任務目標。”

彈幕已經完全不關心中級隊了。

“我要看路汀柳！”

“看看神，不想看這隊惡臭反社會了。”

“我要說展涉江死了我好爽！我可太討厭他了！”

“主播切13972副本吧球球了！”

“興沖沖去搜單人直播間，才猛然意識到柳柳才普通1還沒有直播間，失落。”

“嗚嗚嗚嗚怎麼看不見柳崽，沒事吧？”

“我自己開電腦進了13972，看到褚閑的隊伍信息了，還是3/5，路汀柳活著，但不知道人在哪，沒跟褚閑他們在一起。”

眾人焦躁難安，一部分在兩個直播間竄來竄去，另一部分干脆自己開別的電子設備搜出13972副本來看。

大半夜所有人都神奕奕，為路汀柳牽腸掛肚。

金柚論壇，已經有人將路汀柳的彩表現做了視頻配音樂分，標題——“我愿稱之為第23期游戲最強新人”。

最強新人路汀柳正在嘆氣。

就在一分鐘前，的手機響了。

凌晨三點。

手機顯示著黑底白字。

“恭喜玩家迎來本游戲的最后一次簽到，本次簽到地點：[見地圖]，簽到時間：3:00-10:00，抵達即為勝利，祝您游戲愉快。”

地圖上標出了一段路線，顯示步行所需時間為四十分鐘。

而標注的那段路線，路汀柳要走的方向，目前是一座結結實實的土墻。

……

*

羽扇綸巾直播間。呂一杉續了今晚第三杯黑咖啡，因為熬夜，他眼睛已經泛紅，卻仍然思緒清晰地來回切換著畫面，講解道：“我們可以看到，目前十二支新人隊還剩下六支，這六支也不是滿員，傷亡率可見一般，說這次副本是屠殺新人也不為過。”

彈幕許多人說：“還不是因為展涉江杜青那一隊垃圾！”

更多人再喊：“路汀柳呢！讓我看柳柳，柳柳柳柳……”

刷屏刷得呂一杉有些煩了，他無視掉：“這六支隊伍的目的地都是同一個地方，距離帝王宮不算遠，有一支小隊因為離得近已經到了，我們跟著鏡頭看一下。”

鏡頭切過去，三四個人站在馬路中央，茫然四顧。

手機地圖上，代表“人”的藍箭頭已經和代表“目的地”的黃圓點重合，但他們沒有看到打卡，眼前的面板也沒有跳出“游戲結束”的標識。

現在是凌晨三點三十二。

咸魚道人直播間，說話的基本只剩下老咸：“杜青、錢一和袁圓最終還是放棄了展涉江，他們殺死棺材鬼后找到了正確的通道，進了地下宮殿。A級任務要求他們帝王宮陵墓的主人，棺材鬼是陷阱，那麼現在這個棺槨中的，應該就是真的了。任務進度已經百分之九十，不過杜青沒有急于開棺，看來之前棺材鬼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心理影。”

曹翼一句沒聽也沒搭話，他腦袋偏著，在看鏡頭外自己的電腦。那里面是褚閑小隊的視角。

大概十分鐘前，這個視角給了兩秒路汀柳的鏡頭，曹翼推測在大廳陷落時已經到了更下面的地方，路汀柳手里拿著軍工鏟，在挖通道。重復勞，不積極，一臉疲倦，鏡頭大概覺得這場面沒什麼趣味，很快就切走了。

曹翼咬牙切齒，「游戲」直播給鏡頭的原理至今沒人參，也沒個可以責怪的活對象，他只能變謾罵為祈禱，為他的小偶像求遍諸天神佛。

……

凌晨四點，金柚論壇又炸開一個消息。

“清理者的直播間開了！”

清理者是游戲中最為神的人，有人認為他是NPC，有人認為他是玩家，沒有人知道他什麼名字，只知道他的代號“清理者”，單人直播間編號0000，每次出現都是因為游戲中有六級及以上的玩家神值清零，被完全污染了鬼——這種人被稱為“墮落種”。

清理者就是專門負責清理這些墮落者的。

大量觀眾涌清理者的直播間，還有在睡覺的主播被經紀人連環電話催醒，連滾帶爬地起來開播。

咸魚道人也沒有放過這次熱點，助理送了信息過來，他掃過一眼便道：“第23期游戲到現在還沒有結束的副本只剩下不到20個，現在大家都在猜測清理者進的是哪一個，我給大家放個小屏看清理者直播間……”

鏡頭切過去的一瞬間，咸魚道人就愣了。

他胳膊懟了下曹翼。

曹翼：“嗯？”

咸魚道人說：“清理者后，不就是帝王宮嗎？”

……

褚閑帶著謝寶卿和姜蘿從地底爬上來時，三人都看到了站在碩大月亮下的男人。男人的打扮和他們在無數視頻和截圖上看到的一模一樣，黑襯衫、黑休閑、黑馬丁靴、黑皮手套、黑風。短發，臉上戴著銅鬼面。

褚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清理者。”

姜蘿：“好帥！”

褚閑皺著眉：“清理者怎麼會來這里？中級隊里有六級進化者墮落了嗎？”

隨著時間流逝，天邊泛起魚肚白。

那條在地圖上被以黃點標注的十字路口，聚集起了幾乎所有的新人隊和中級隊。

人沒有褚閑想象的多。

……

路汀柳估計眼前的土墻很厚實，做好了長期挖掘的準備。

心態樂觀，往前挖一點，就往里走一點。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嘛！

就這樣，時間到了五點半，路汀柳揮著10進化點兌換來的軍用鏟慣地鏟向墻面，而后只聽“轟”地一聲，面前的土墻徹底崩塌，展在路汀柳面前的，是雕紋的長柱，詭異的宮殿，殿門大開，能看到其間的三副棺槨。

路汀柳：“……”

這不就是，報道里寫的“神明”墳墓？

在側邊的地面上，一塊土地正在松、震。

路汀柳直直地看著那塊地面，將軍用鏟換到左手，右手握了含劍。

地面塌陷下去一小塊，然后從中冒出來個腦袋。

接著又一個，再一個……

五個人。

是支小隊。

一個男生抱怨道：“媽的，看到副本任務還以為這次可以痛快殺鬼，結果挖地道找路花了六天半，真是絕了。”

一個生說：“廢話，拉我一把，還剩不到五小時，趕殺了那狗皇帝和他左右護法完事。”

一個中年男人：“咦，那里有人。”

路汀柳和他們的目撞上。

雪貓TV當紅主播山楂正在通宵直播編號38966的中級副本，在這個副本中，有兩支隊伍，都是由一位進化七、兩位進化六和兩位進化五隊員組。里面有幾個算是得上名字的玩家，副本剛開的那兩天不主播盯上了這個本，但之后大家就散了，因為容太無聊。

一隊在地里挖道，一隊被封在棺材里。

畫面黑畫質差，實在沒啥可看。

直到今晚。

一個小時前，山楂結束了上一個副本直播，因為太睡不著，于是決定再播一個，便選中了38966。

上百萬觀眾激地看著小隊終于挖通地道，見到了曙！

除了，還有——漂亮妹子？！

中級隊的男生撓撓腦袋：“好像是個新人誒，上都沒源氣。”

生：“不是NPC？”

“不是。”

路汀柳正在思考要不要打個招呼什麼，宮殿忽然傳來一聲慘。

看到，展涉江小隊那個圓臉孩抱著一殘軀，痛苦嘶道：“杜青——”

男生：“有人先進去了？”

生：“這次副本不止兩個隊？不應該啊，副本詳就寫了兩個隊。”

另一個人肯定道：“大概率是混合本。”

中級隊沒有理路汀柳，徑直走進宮殿。

目是慘烈的場景，三棺材，正中間的那副打開，邊上是兩個人幾乎被碎尸萬段的尸，還有一個離死也不遠的圓臉孩。

“哇哦，”男生驚訝，“進化五和進化六，被秒殺？這鬼什麼來頭？”

人看到了棺木中的人，臉微變：“不是鬼，是墮落種。江寒，七級進化者，應該是我們的對手隊伍。”

“那他隊友呢……？”

人掀開兩邊的棺木，左邊黑棺槨中躺著渾生出黑羽的人，右邊白棺槨里躺著渾生出白羽的人，他們神寧靜，都是人認識的面孔。

男生探頭看了一眼，當即如遭雷擊，流下來。

他捂住眼睛痛嚎一聲，然后說：“神值都清零了，好重的污染。”

正說著，整座地下宮殿搖晃、崩塌。

地面上，所有人都看到十字路口的柏油馬路裂開巨大的紋路。

天際將明，然而那詭異的圓月仍然懸掛在空中！

月不可阻擋地過裂，籠罩了三棺槨和其中尸。

人喊道：“退后！”

起尸了。

……

路汀柳又累又。

還剩小半袋蘇打餅干，拿出來吃了，吃完又。

眼前的宮殿已經崩塌得差不多，新冒出來的隊伍和形容可怖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三只怪打得慘烈難分。

一只長著黑翅膀，一只長著白翅膀。

還有一位，形像只老虎，上散發著腐爛的惡臭，卻有一張白凈的臉。

他張，獠牙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率土之濱，莫非皇城。我是虎朝之皇，爾等見我，為何不跪？”

男生道：“您得了吧，虎朝早亡啦！”

怪連連冷笑：“腐虎不滅，虎朝不滅！”

人他本來的名字：“江寒，你不記得你是誰了嗎？”

怪沒理。

他仰天長嘯，吼聲在整座城市震開來。夜尸向他矚目，無頭怪向他奔來，躲在在暗之的晝梟都睜開了眼睛！所有的腦袋上所有的眼睛都癡迷地著月亮，所有的腦袋上所有的都發出聲響：“我的神明——”

路汀柳皺了下眉。

的神值，從80，變了79。

羽扇綸巾、咸魚道人、山楂這幾位主播都驚起來：“瘋了！全瘋了！”

路汀柳仰頭，看到月下，那支從土里冒出來的中級隊的男生神恍惚一瞬，手腕一轉，短刀捅進了同隊生的腹部。

生：“……我日。”

但很快，也恍惚了。

路汀柳猛然想起，在井下看到的報告里，有這麼一條設定：那些一線考古人員，打開中間的主棺之后，全都瘋了，自相殘殺至死。只有一個瘋子活著出來，他說他在棺木中看到了一只腐爛的老虎，但沒有人相信。

路汀柳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在思考。

這時，一個男人跳下宮殿，到面前。

路汀柳看著那鬼面，回想自己看過的資料：“清理者？”

男人“嗯”了一聲，朝出手掌，黑的皮手套中間是一只口琴，他說話，聲音低沉略啞：“吹幾首曲子，能穩定他們的神值。”

路汀柳：？

歪頭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吹口琴？”

清理者頓了頓：“看過你演的劇。”

“哦。”路汀柳接過口琴，那一瞬間，看到了口琴的屬，是附源SR，眼中頓時多了兩分了然。

將口琴放在邊，路汀柳吹之前問：“你對付三只墮落種沒問題？”

清理者說：“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