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染知道自己的話對虛朝百姓而言有多驚世駭俗，所以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好似只是隨口一提，并沒有其他想法。

觀念這種東西，并非一時半會能改變的，謝思染今天的目的也只是敲個釘子下去，說不準十年八年之后才有效果，反正不急，慢慢來吧。

簡單講了兩句醫保，謝思染帶著他們在醫院里里外外隨便轉了幾圈，著重介紹各個科室的分類，以及它們都有什麼作用。

“這間醫院其實不大，屬于社區醫院，我選擇這里的主要原因是昨天思雅的況很危險，必須及時搶救。在海濱市類似于這種的醫院有很多，差不多幾個社區附近就有一間，規模或許會比這個小，基本能滿足普通居民的看病所需。”

別的地方謝思染不敢保證，但海濱市的確是這樣的，沒騙人。

“我有工作要做，你們也有，所以上午的直播先到這里，別耽誤大家忙生計，我們中午見。”

謝思染說完關掉直播，真有事要做，別的不提，至要把思雅的戶口解決了。

思來想去，謝思染決定在還清能量欠債之前，先不對外直播間的存在，等到無債一輕解鎖全部功能之后，要不要對國家說這個事再議。

至于思雅的來歷問題，剛才付士已經將這件事攬了過去，謝思染相信自家親媽的辦事能力，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

不管是什麼年代，什麼地方，永遠不缺看熱鬧的人。同樣，天天為一口飯奔波勞碌的人也有得是，任憑幕那邊的景再稀奇、再好看，他們也沒空去瞧熱鬧。

糊弄飽了肚子要，一天到晚做活都忙不夠，誰還有心去管什麼水藍國。

最多……就是路過的時候聽上幾耳朵，再想多留是不能了。

所以能完看直播、且有余力談及的，大都是那種不愁吃穿的人，亦或者是常年被關在后宅的夫人小姐們——前提是們不出門就能看著，不然也只能想想就罷了。

“這水藍國的海濱城也不知在什麼地方，離我們遠不遠，有生之年真想去瞧瞧啊。”

“難，很難，我經商三十余載，北邊去過漠北，南邊到過山州，見過的蠻夷說也有百十來個，可從沒聽說過這麼神奇的水藍國。”

“那還真是可惜了，我還想著若是能知道這水藍國在哪兒，便是一路討飯也要去。別的不說，是剛才看那小丫頭喝的白米粥，里面還有，險些沒饞死我，這輩子都沒喝過那麼濃稠的粥。”

“哼，牛二你若是再這樣游手好閑下去，到死也喝不上那樣的粥。你也不看看，現今在這里看幕的都是什麼人，哪個家里愁了吃喝穿戴，偏只有你，甚事不做，只知道在這里發呆。”

“誰說不是呢，你們沒聽那個姑娘說，他們水藍國的人民勤勞肯干，想必那樣才能攢下許多家私，這點怕是哪個國家都一樣。”

“得得得，我不跟你們這些人多說，若有錢賺，誰還愿意白在這站著……哎，那不是那誰麼？”

牛二突然頓住話頭，對邊幾個同為閑漢的人眉弄眼，剛失魂落魄從他們邊過去的人正是賈道，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背影看著頗為蕭瑟。

今兒一早，就有衙役找上門，說是縣大老爺他去一趟。賈道哪怕再想待在家里躲，也不敢違背命令，趕忙收拾了出門。

結果到了縣衙，等著他的就是鐵青著臉的縣令一通劈頭蓋臉的痛罵，罵他斯文敗類、罵他裝腔作勢、罵他不自尊自、罵他給橋縣的人丟盡了臉。

等到縣太爺著氣罵痛快之后，就下令以“不檢點”為名，革除賈道的秀才功名，接著又被衙役們按在地上，噼里啪啦打了十板子后被轟了出去。

賈道挨打的時候就在縣衙大堂外的院子里，他平日里養尊優哪里吃過這樣的苦，縱然板子不重，也疼得他哭爹喊娘，吸引了許多路過的人往里探看。

現在功名丟了，又挨了板子，賈道只得慢吞吞往家里走，這一路上他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縱然不去刻意聽，那些譏諷的話也能拐著彎往他耳朵里鉆。

“一個地方一個風俗，水藍國的姑娘們就是那樣穿又礙著誰了，人家又不歸大虛朝管。”

“若是心里真那麼想的也好，算是表里如一，可你們瞧他昨天那樣子，嘖嘖，真是丟人現眼。”

“他平日里還有臉說咱們呢，嘁，就算咱去找花姐兒，也是明正大去找啊，裝什麼裝。”

“我頂頂瞧不上的就是這號人，你們知道麼？我今兒早上看到劉家派人去了。”

“劉家？哪個劉家？”

“還能有哪個，就是把二小姐許給他的那個劉家。”

“呦，劉家這是要干嗎……走走，這直播要到午間才開啟，過去瞧瞧熱鬧。”

“同去同去。”

……

不管賈道是否愿意，幾個閑得無聊的人都遠遠跟在他后面，并且隨著距離賈道家越近，人莫名其妙就多了起來。

家門口，劉家派來的人就站在那，腳邊上有個掉了漆的樟木箱子，蓋子是打開的，出里面幾樣布匹和十幾兩銀子。

“賈先生，我就把話挑明了吧，昨日里我家姑娘看過屏之后，憤難當，說若是嫁給這樣的夫婿，還不若絞了頭發去做姑子。我家老爺和夫人心疼閨，只得前來退婚，還請賈先生另聘佳婦，莫要為難我家姑娘。”

劉府管家這番話說得不不，擺明了態度就是嫌棄賈道太過猥瑣，上不得臺面，理由也很充足，家小姐不肯嫁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

若是在往日，子退婚這種事總要被外人說，連帶著再許婚也很難找到好人。

然則今日這個理由再恰當不過，賈道的事不僅僅是橋縣，乃至于整個大虛朝都有了名號，天下才子萬萬千，他又沒旁的本事，必然一生蹉跎，誰家姑娘愿許給他跟著苦。

原本劉府看中賈道也是因他有秀才功名，又名聲在外，所以才不計較對方家貧，愿意等婚后繼續供他讀書。

現在麼……呵呵。

劉府管家說完之后，丟下聘禮揚長而去，看熱鬧地瞧著賈道憋紅著臉，自己一點點將箱子挪進院子，“砰”一聲閉大門，知道沒什麼可瞧的了，這才紛紛散去。

想來可知，這幾日橋縣的話題除了那神奇的幕，又要多一項賈道被退婚的談資了。

賈道回到自家屋子，因著后有傷，坐也不敢坐，只能半趴在床上捱著。

時至今日，他才恍然這舌頭殺起人來比刀劍還狠，不過區區兩日，他便從云端跌落泥地，功名沒了、婚事沒了、往后怕是連直著脊梁做人的資格都沒了。

早知如此，他那時說什麼也不會那麼做啊。

可惜，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

謝思染直播結束之后沒急著回觀察室，而是去了醫院不遠的街區，隨便找了個裝店選了一適合思雅小姑娘穿的——待會去逛街，總不能讓繼續穿上那件刺呼啦的古裝吧。

這又不是去漫展，哪怕沒嚇到別人，也會有人報警說自己吧。

謝思染不想惹這種麻煩，所以別管好歹先隨便買一套穿著，等會去市區那邊再給挑喜歡的，從頭到腳且得買呢。

至于中午的直播容，謝思染也想好了，目標人群暫定為普通階層，乃至于往下，而且只給他們看現代人習以為常的東西，暫且不去跳孫仲那敏的神經。

有句話“縣不如現管”，孫仲畢竟還是虛朝皇帝，如果自己這邊言論理念太過超前，他就算無法止幕播放，卻可以派人將圍在幕之前的人趕走，或者頒布與之對應的法令。

到時候是看幕重要，還是自己的命重要，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那樣一來謝思染就無法得到什麼能量，無法還清債務的后果雖然沒什麼，畢竟地球還沒加星際聯盟。

然而謝思染做不出老賴的行徑，欠了人家的就是欠了人家，砸鍋賣鐵都要還清，所以讓虛朝改朝換代、乃至于舊貌換新的事不能之過急，潛移默化的溫水煮青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謝思染一邊構思計劃，一邊拎著東西回了醫院觀察室，彼時輸瓶子里的只剩下1/3，從時間推斷，大約再有30分鐘左右就差不多了。

這段時間里，付士已經跟小姑娘代好了，故事本都是真實的，只模糊了某些細節。

例如家里人口有、有爹、有兩個哥哥。大哥在一歲的時候出門打工就在過年的時候見過幾次，不知道什麼，二哥也是一樣，只知道小名“小滿”。

和爹的名字更不知道了，反正沒人在面前喊過，哪怕喊兒子，也是用“小滿他爹”來稱呼。

至于怎麼來的海濱城，那更是不知道了，就記得把給了個大娘，說是跟著過好日子，然后路上不小心吃了有毒的東西，就被丟在了路邊，恰好被下班回家的謝思雅看到，這才送來了醫院。

這個故事里九分真一分假，謝思雅又是個只有六歲的孩子，又是在封閉山村長大，稀里糊涂的什麼都不知道太正常了。

至于說監控，或者追蹤車輛軌跡，園區那邊其實并不是很完善，想避開攝像頭并不算難。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去警察局備個案，然后由謝蘊和付勝男兩人提出收養，辦理一系列手續后，給謝家再添個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