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著鐘熒的回答，滿心八卦的百姓，饒有興致的高宗，垂著眼睛沉默不語的林正輔，滿臉張一臉不安的許文華......

的臉上有一點驚訝，有一點歉意，還有一點點不容易被察覺的惱火。

看了眼旁邊已經停了幾個看熱鬧的人，也顧不上會不會傷了許文華的面子，直接了當地說道：“對不起，我年紀還小，暫時只想把心思放在學業上，短期不會考慮這些事。”

許文華不肯放棄：“那你什麼時候會考慮？”

鐘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許文華同學，再過一個多月，我們就要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學了，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即使我答應了你又能怎樣，難不你還想跟我玩異地？”

“也不是不可以啊。”許文華一臉焦急，“我可以周末或者放假的時候去看你，暑假寒假的時候咱們......”

電話鈴聲適時響起，鐘熒打斷了他的話：“不好意思，的車到了，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徑自轉就走，留下垂頭喪氣滿臉失落的許文華在商場里被人圍觀。

得和薛明珠說一下，以后出來玩的時候不要這人了，又沒商，又看不懂人的臉。

鳥兒求偶都得筑個巢呢，他就在人來人往的商場里空口表白，說著完全不切實際又可笑的話，也不管被圍觀的心怎樣，更別說他們之前只是朋友的朋友的關系，私下里沒任何接。

這一點上真的就差林正輔太多，當初林正輔對表白心意時，可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沒日沒夜的抄書攢了許久的銀子，從縣上最好的金飾店里買了鏤空梅花簪，鄭重其事的對許下承諾，讓把自己的一生給他。

想起這些，突然生出一點微弱的悔意。

或許當時不應該那麼倉促的就走了，一切都是的猜測和道聽途說，怎麼也該和他對峙一番，若是他真的變心了，就撕開他往日虛偽的假面，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一番再瀟灑走人。

畢竟也是真的幸福過，好的時候日子就像里調油，他對的好終究還是遠遠要多于不好。

其實也算不上不好，頂多就是最后兩個月他忙于應酬天天晚歸，兩人之間流越來越，關系越發冷淡，僅此而已。

算了，想再多也沒用，他們這輩子再也不會有機會見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所想的那樣，對來說也不重要了。

會這麼頻繁的想起他，也不過是時間太短，日子長了也就沒什麼了。

隔著屏幕看完了全程的大黎人憋了滿肚子的話要問。

“主播，那個年郎心悅于你，你為何不答應他，他長得也算白凈秀氣，難道你還念著林狀元？”

“那年是什麼份，父母都是做什麼的，家境如何，比起林狀元哪個更勝一籌？”

“咱們人家就是得貞靜賢淑，從份上來講，你畢竟還是林狀元的娘子，記得不要跟其他不三不四的男人走太近，給林狀元頭上抹黑。”

“諸位不要關心這些兒長的小事了，主播還是給我們說說剛才看的電影，許多地方我都沒看明白。”

“對啊，那些黑漆漆的人是哪里的，人怎麼會長那副模樣，太可怕了，莫非是什麼妖魔邪祟？”

“我這輩子打了無數仗，從未見過如此震人心魂的戰場，神明一怒降禍人間恐怕都這有這般恐怖。”

彈幕上各說各的，基本分為兩大類，對的生活好奇的，以及討論電影的。

突然，左下角彈出一條打賞的消息，非常顯眼。

江南葉相云打賞主播紅寶石10個！

一個紅寶石標了一百兩，10個就是一千兩，換人民幣1000塊沒什麼，但放在那個時候，一千兩夠許多三口之家用幾十年了，好大的手筆！

鐘熒詫異地看著右側打賞榜第一名那個金璀璨閃得幾乎能亮瞎眼的名字，有些好奇這人平白無故給打賞做什麼。

接著下一秒，屏幕上速度極慢地滾著一句話，不僅字比別的彈幕大一些，也是加深加勾了金邊的大號，一眼過去只能看到他這句。

“鐘娘子，有沒有其他有趣的故事給我們看看，最好是那種年輕英俊的富商在行商途中救了個小狐貍后來小狐貍化為貌子前來報恩的故事，打打殺殺的太腥無趣了些。”

鐘熒：“......”

原來打賞榜第一名連發個彈幕都有特權嗎，系統，你可真會啊，把人類這點攀比的心思拿得死死的。

葉相云這話說出很多人的心聲，大多數人一輩子聽過最大的聲響也不過是打雷，石碑被發芽的小草頂的破土而出都能當做神跡，讓他們去看視覺沖擊力炸的現代3D作大片，實在是讓許多人畏懼不已。

葉相云一說完，立刻就有其他人跟上。

“我方才都不怎麼敢看，我老娘全程捂著耳朵嚇得都要躲床下去了。”

“我也想看一些輕松有趣的故事，最好是才子佳人這一類的，神怪志異也可以。”

“有沒有講名的故事，我只想看漂亮姑娘們，對別的都不興趣。”

“我想看江湖好漢行俠仗義的劫富濟貧的故事。”

鐘熒坐在車里看著屏幕上不同的意見，神淡淡不發一語。

這兩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場直播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什麼人讓這麼做的？背后有什麼目的嗎？

是為了炫耀，為了獲得虛榮，為了打擊一個尚于封建社會保守落后工業化連萌芽都算不上的古代國家？

抑或就只是斂財的一件工？

看著屏幕上這群為了看什麼電影爭起來的人，鐘熒暗暗嘆了口氣。

的雙眼直視前方，神間帶了幾分肅穆：“你們只知道中國強盛，是個超級大國，但你們知道我們是怎麼發展到如今這種程度的嗎？”

記錄片上關于近代史都是一句話總結帶過，大黎的人只知道大清滅亡后，兔子跟鷹醬日本等國打了好多年仗，然后才迎來來之不易的和平。

沒有發生在自己上，永遠做不到真正的同。

他們只知道異國侵導致帝制滅亡，但這其中種種細節，那些每個中國人都不愿想起來的百年屈辱，那些被迫簽下的一個個不平等條約，那些飄在中華大地上的數百萬冤魂，這些怎能盡數會。

又道：“你們難道就真的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場直播的出現，到底會給你們帶來什麼嗎？”

其實也沒必要說這些，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提醒屏幕前的他們。更重要的是，收了那麼多錢，不做點什麼真的過意不去。

小區到了，打開車門往里走，暫時不去看屏幕上的發言。

大黎那邊以為這番話陷一片沉思和寂靜。

蒙昧渾噩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們第一個念頭，當然是能嘗到很多好吃的，能看多許多胳膊大的漂亮姑娘，這難道還不夠？

有志之士們想著鐘熒的話，心里漸漸地越發火熱。

他們想著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那平整寬敞的道路，那不用馬兒拉就跑得飛快的汽車，那些便利的生活品，洗手的香皂，亮的玻璃窗，白凈的紙張，鮮艷的布料......難道說，這些他們也可以學會嗎？？

到了臥室里，鐘熒打開電腦，翻出關于近代史的紀錄片，說道：“百年前的中國人民過得比你們要不幸太多，至你們的生活還算安寧，不用擔心侵者的屠刀和天上掉下來的炸彈，也不用去面對八國聯軍的侵。”

點開紀錄片，沉重悲壯的音樂緩緩響起，舊照片和影視資料里的真實晚清和民國，再到后來的抗戰時期，最后到萬里長征，新中國立，抗援朝......歷史如此慘烈而真實地呈現在他們眼前，電影院里看黑人被屠殺，他們尚且沒有多大，畢竟那不是自己的同胞。

但看著和自己一樣黃皮黑眼睛的人在百年間是怎樣苦苦掙扎，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是如何在列強的鐵蹄下被一次次打斷傲骨踩碎脊梁然后又一次次地站起來時，他們卻悲痛地不能自已。

紀錄片只有一個小時，很快就播放完了。

街頭上哭聲一片，皇宮高宗父子兩也是雙眼泛紅。

他了發酸的眼角，嘆道：“我算是知道為何中國會這麼富強了，因為他們的百姓是如此令人欽佩，這樣的民族，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滅亡的。”

鐘熒直面鏡頭，神鄭重而誠懇：“你們看，歷史教會所有中國人一個道理，落后就要挨打，在工業差距過大的況下，人口再多，國土面積再大又有什麼用，也不過是往他國餐盤中多分了一塊而已，甚至連昭和這樣的彈丸小國都可以騎到我們頭上。誰也不知道這場直播什麼時候就會消失，說不定明天，或者下個月，又或者是明年，機會千載難逢，稍縱即逝，抓不住就只能抱憾終，若是將這麼珍貴的時間用來看那些沒有任何用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上，你們真的不覺得太浪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