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現好似自己不是要給他加進爵,而是要他的命。

“你哭什麼？朕又不是要你的命。”五王七王八王都還沒這樣呢。

葉朔哭喪著一張臉：“你這跟要我的命有什麼區別？”

泰帝飛快冷靜了下來，道：“這是好事。”

福報是吧？糊弄誰呢？他早在上輩子的時候就見過這一招了。

葉朔含著淚，滿眼控訴的看著自己的好哥哥。

泰帝下意識的,便錯開了目。

“做了攝政王,你便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葉朔：“……”

“…這麼好的事，你還是留給別人吧，比如…大哥？”大皇子如今沒了一條，反正也登不上那個位置了,讓他當也行啊！

泰帝聞言卻是道：“大皇子有自己的兒子。”有了自己的兒子，便會有私心。

葉朔忍不住扯了扯角：“我也有自己的孩子啊，剛懷的,還有六個月就生了。”

泰帝倒是沒想到瑞王妃竟然懷孕了，而且還是在這樣的關頭。

不過想想倒也合理,兩人都已經親四年多快五年了，按理說早該有自己的孩子了，如今才有了第一個，已經算是很晚了。

泰帝本能反應，便想要問是男是，若是郡主也就罷了,若是世子……

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就算是世子又能如何？沒了這一個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小九還年輕,早晚會有其他的孩子,除非，他不能再生了。

泰帝腦海里飛快的掠過了這樣的念頭，但隨即,就被他給打消了。

小九雖說是不喜權勢爭斗,但并不傻,若是自己在這上頭了手腳，一旦被他查出來，他定要鬧的天翻地覆不可，反而是要弄巧拙。

當初他連大皇子都敢報復，提著刀就去把驛館里頭的北庭使臣給殺了，證明他不是個怕事兒的。以他的子，到時候怕不是能把天都給捅個窟窿。

故而泰帝頓了頓，誠懇道：“恭喜。”

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葉朔表微微一僵，忽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悶。

當初前太子對小九也就那樣吧，也沒見先太子為他做過什麼，但盡管如此，他還是在先太子死后，盡職盡責的將先太子的兒子接到府上，養長大了。

還有最后父皇病重，也是他不顧一切，頂著被天下人口誅筆伐的風險，讓瑞王妃用了藥，父皇才又能多活了那麼久。

若非真心實意，但凡摻雜了一點私心都做不到這些，如果連他都不能信了，那整個皇室都沒有泰帝可以信賴的人了。

泰帝大概知道要怎麼對付他了。

想了想，泰帝又道：“只是可惜，朕怕是熬不到那一天了，原本朕還想著，待你的孩子出生后，去抱一抱他呢。”

見小九的表果然有些維持不住，泰帝不由得在心里頭嘆了一聲。

正所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原是如此。

葉朔忍不住磨了磨牙，說歸說，怎麼還煽上了呢？小明果然險。

葉朔最不了的記就是這個。

只是同樣的，葉朔也沒那麼容易妥協：“大哥不行，那就何相，何相總行了吧？瑾兒可是他的親重孫呢！”

然而泰帝聞言卻還是搖頭：“正是因為有何相在，朕才會想讓你坐上這個攝政王的位置。”

何相在朝多年，其勢力早已深固，從前泰帝未登基之前仰賴于此，自然是希何相勢力越龐大越好，如今做了皇帝，卻是不得不防。

為避免外戚政，小太子為皇后與何家的傀儡，泰帝才更需要一個葉氏皇族之人與之制衡。

“此事關乎葉氏江山，非朕一人之事，你為親王，亦需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所以說葉朔才會推薦大皇子啊，大皇子肯定特別樂意。

但大皇子樂意，泰帝卻不樂意。

“朕不信他們，朕能信的，就只有你。”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葉朔險些吐，因為覺得他能相信，所以有啥活兒都想著他呢是吧！

太子是這樣，大皇子也是這樣，現在好了，小明也變了這樣。

都是些什麼人啊！

葉朔實在是繃不住了，恨不得當場捶地：“算弟弟求你們了，你們能不能放過我！”他這輩子就只想安安穩穩的當我的王爺，開開心心的過我自己的日子，怎麼死活就是不呢？

越想越委屈，葉朔險些哭出來。

若是有得選，泰帝也不想這樣。

泰帝嘆息，語氣卻是格外的堅定：“不能。”

葉朔：“……”

老天爺啊，殺了他，現在就殺了他！

葉朔試圖做最后的掙扎：“可我的的確確不是這塊材料啊！”

然而泰帝本對他的要求就不高，太高了泰帝反而不敢要：“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只需要占著那個位置即可。”

起初泰帝提拔鎮國公府的人只是看在小九的面子上，如今想來，幸好那個時候提了鎮國公府的大公子跟十八公子。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鎮國公府作為后盾，何相縱使有不臣之心，也不了大事兒。

而小九的話，這不著調、好玩的子不是正好麼？

葉朔一下子就聽懂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樹立起來的紈绔子弟的形象，最后反而害了自己。

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媽的老天爺你玩兒我是吧！葉朔沒忍住，一屁坐在了地上。

見他如此失魂落魄，泰帝眼中閃過淡淡的不忍，但他到底，還是沒有松口。

“此事不急，你且在宮里頭住著，權當是陪一陪朕吧。”

本來年的皇子留宿宮中已經是不合規矩了，新皇登基之后自己親兄弟留宿的更是絕無僅有，瑞王殿下果然是與旁人不同。

還有就是沒見過封攝政王都還要踢球似的踢來踢去，大太監這回也算是長見識了。

話是這麼說，葉朔躺在秋吾宮自己的床上，總覺得事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小明肯定還有后招在等著自己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就看到了小太子的影。

快三年時間過去，葉瑾倒是長高了一些，但他與小明記如出一轍的蒼白的臉，當真是看得葉朔眼睛疼。

不知道是不是聽說了昨晚的事，葉瑾心里頭知道此事全因自己而起，更知道九皇叔如今心不好，自然是不敢像往常那樣礙他的眼。

只是父皇的話他卻也不敢不聽。

于是葉瑾找了個不會被葉朔看到的角落，默默的捧起書來看。

堂堂太子爺，如今就跟個小可憐一樣在一邊，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葉朔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的。

“你父皇你這麼干的？”

青年冷不丁出聲，把葉瑾給嚇了一跳，手里的書好懸沒掉地上。

手忙腳的作，葉瑾有些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葉朔深吸了一口氣，問：“你父皇你來做什麼？”

葉瑾反應過來后，老老實實的回答：“父皇并未代其他，只是我平常做什麼，來您這兒之后就做什麼。”

正常發揮就足夠用了，何須再做多余的事。

這小明！

猜到了小明的心思，起初葉朔不想讓他如愿，本沒打算理的，但是之后葉瑾一連幾天都會來這兒，一學就學到天黑，葉朔實在是沒辦法裝作看不見。

又是一個傍晚，葉瑾無論如何都憋不住了，說了一句：“九叔，我去出恭。”

說著葉瑾便跑開了。

等出了秋吾宮的大門，葉瑾再也憋不住，猛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葉瑾自小子就不大好，隨著年齡的增長，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是愈演愈烈，只是他不愿意泰帝跟皇后擔心，所以便習慣的瞞著。

然而這回等葉瑾咳完之后，一抬頭，卻發現九皇叔就在不遠站著，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自己。

葉瑾的表頓時就變得僵了起來。

“九、九皇叔……”

他只是注意到小孩兒的臉有些不對，所以想出來看看，結果沒想，正好撞見了這一幕。

葉朔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你這樣，有多久了？”

葉瑾越發磕絆的厲害：“一、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葉朔聲音拔高，“那你還敢這麼學？”

從天亮開始看書直到天黑，哪怕是年人也撐不住。

葉瑾糾結許久，實在是不敢瞞：“我只是想，早日能夠替父皇分擔……”

…！小明到底是怎麼養孩子的？！

葉朔的臉不控制的變得猙獰了起來。

葉瑾當即就被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拉住了他的擺：“九皇叔，你別生氣了。”

之前的時候因著攝政王一事葉瑾心里頭就已經很不好了，如今看他這樣，葉瑾都快難死了。

他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但無奈，現在的他好像本就是個麻煩。

“與你無關。”葉朔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嚇到他了，勉強出了一個笑容。

再怎麼樣，葉朔也不會牽扯到無辜的孩子上。

好不容易將小太子安好，葉朔轉頭就去找小明去了，他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跟自己的好哥哥聊一記聊了。

然而葉朔萬萬沒想到的是，等他到了呈明殿之后，竟就這樣撞見了小明正在上藥。

他的兩條一片模糊，太醫在那里用刀子剜去他上腐的時候，還能看到大顆大顆的汗水，自他頭上滾落下來。

泰帝額頭上的青筋整個都冒了出來，抓著被褥的手更是泛著白。

大約一炷香后，泰帝才勉強打起神，看向突然闖進來的弟弟。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葉朔張了張：“你的……”

泰帝一邊讓人去臉上的汗，一邊像是聊起天氣那樣，隨口說了一句：“嗯，應該是中了丹毒，爛掉了。”

他這才想起，自打自己回來之后，就沒見小明從床上起來過。

剎那間，葉朔心神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