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第25章
第25章 蛀牙
凌晨。一家藏在鬧市區的酒吧正大開著門營業,穿過熱鬧的大廳。最裡頭有一間包廂極大,坐著二三十個人也不顯得擁,還是零零散散的。
包廂裡燈昏暗,無論是桌上還是地面都是一片狼藉,堆滿了酒瓶和食,還有藏在其中的安全套和毒品,酒和別的氣味混雜糅合,古怪且刺鼻,令人作嘔。裡頭的人橫七豎八地坐在沙發上,只有仔細近看過去才能發現端倪,這裡的十幾個男人都是寧津大大小小的公子哥,而坐在最中間的是羅。
羅灌了一大口酒,又翻開手機,看到不久之前傳來的一條消息,監察組已經去了那,而後續的馬上就會跟上,等到明天,陸郁那工程工減料,采用次品的新聞就會遍布整個寧津。
即使陸郁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敗名裂,可總不可能像從前那樣氣焰囂張。
他確實不會做生意,可沒有關系,使這些手段他還是很在行的。
那天他在酒宴上落了下風,回去砸了一櫃子的酒,同父親和兄長羅仲說了,兩個人竟然都勸他忍些,目前還沒陸郁的底細,暫時不要鬧得過分。可羅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轉頭就設計了這一場戲,這本算不上什麼高明的計謀,倚仗的是背後羅家的財力和這麼多年對寧津的掌控,可他就是這麼干了。
誰讓那個陸郁得罪了自己,不識好歹,而且他哥也瞧他不順眼,搶了自家生意。羅得意地笑了笑,這寧津還是他羅家的地盤,從外地來的,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在趴在地上求著羅家。
想到這裡,羅越發高興,從桌上碾起一團末,一邊對周圍人說:「今天不要客氣,東西都是我全包了,大家玩的開心。」
這些人大都沒有正經產業,無所事事,沉溺於聲犬馬,甚至是毒品這種東西。有著平時手頭不充裕的,一貫奉承著羅,聞言朝羅這邊靠了過來,了手,「那什麼,這個羅二也請客?」
羅瞥了他一眼,面上的表明顯已經暈暈乎乎了,「這算什麼,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
果然,那人立刻高聲大笑了起來,連聲說:「羅二自然是寧津最大方最客氣的。」
「今天高興。」羅又吸了兩口,只覺得渾上下充滿了力量,眼瞳裡滿是狂熱,「有人得罪了我,又得罪了我哥,估計今天不好過了。」
有些消息靈通的立刻反應過來是前幾日宴會上發生的事,跟著他冷嘲熱諷,「那個什麼來著?陸郁?是個不識抬舉的東西。」
幾個人也隨之附和。
羅幾乎沉浸在毒品帶來的飄飄仙的快裡了,幻覺裡怪陸離,有一個扭曲的陸郁,他正想上去掐死他,又空想到了會現實,那個人辦事怎麼一點譜都沒有,到現在還沒發功了的消息來。
可惜他最終還是沒等到那條短信,反而是包廂的門忽然被踹開,空氣寂靜了一下。
屋的人要麼喝醉了酒,要麼嗑藥磕的正嗨,只有數幾個陪酒的人嗨還清醒著,發出尖聲。
警察來了。
為首的警察清點了人數,以涉黃涉毒的罪名,在場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抓住銬牢了,帶進了警車。
副手越看越心驚,這些都是寧津有名的公子哥,全都抓起來怕是要出事,便小聲問:「要不咱們……」
另一個警察了他,「上頭的意思,別說了。」
一行人全都帶到了看守所,警察局忙一團,給各個公子哥打電話通知家人。羅因為是這次活的主辦人,包廂也開在他的名下,其中還搜剿到了毒品,比較麻煩,可能要涉及刑事案件了。
警察的電話打到羅的大哥羅仲那裡的時候,羅仲差點沒摔了電話。
他一邊打電話找人把他撈出來,一邊罵:「這個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敗家東西,讓他不要去招惹陸郁,是沒長耳朵嗎!」
過了好一會,書從外頭急匆匆地進來,悄聲說:「這次,可能不行……」
羅仲發怒,咬牙問:「什麼不行?我們家在偏門的親戚,都沒有在警察局過夜的記錄。」
羅家在寧津扎多年,方方面面都有門路,上下打點一下,本來撈一個羅也不算困難。可是這次卻出了問題,找的人都含糊其辭,說要公事公辦,嚴格執法。
這不對勁。
羅仲點了煙,他不是傻子,只想了片刻,便找到了陸郁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來來回回響了三次,那頭才接了電話。
羅仲聽到那頭接過來,「喂」了一聲,又笑著道歉:「對不住了,方才睡著了,沒有接到羅先生的電話,這麼晚了,不知道有何貴干?」
這話一下子就挑起了羅仲的怒火,他為了羅卻不得不忍氣吞聲,他從小到大,包括繼承了羅家後,沒有過這種時候,臉面都丟了,還得笑著說:「為了我那個不的弟弟。他不懂事,和陸先生爭一口氣,鬧了笑話,現在也得了教訓了。陸先生青年才俊,同他計較什麼?」
陸郁坐在椅子上,翻開了今日的報紙,似乎對頭條的位置頗為興趣,「羅先生這話我聽不明白,羅二爺出了什麼事,我怎麼知道?」
兩人來回打了圈太極,一番話你推到我,我再推向你,陸郁始終不松口,羅仲還沒過這種屈辱,忍不住罵開了,「你是個什麼東西,陸郁,你是才來寧津的,大概在淮城混不下去了,又來寧津仗了誰的勢。不要看不清形勢,和羅家作對。」
陸郁現在在寧津是同上頭那一位合作,對於陸郁來說,這僅僅是找裴向雀時附帶的一樁生意,可對那一位的意義卻重要的多,也絕不容許有認為破壞的因素。
「哦?」陸郁確實是有些詫異,沒料到寧津羅家的掌舵人羅仲只是這個水平氣量,難怪日後沒多久,羅家就漸漸敗落,面還是不以為意,「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說完了這一句,陸郁便掛斷了電話,了李程過來,指著報紙頭條的位置,很有閒逸致地比劃,「這個頭條的字太小,也不夠鮮亮。明天的消息非常重要,這樣怎麼行,提醒報社的人注意一下。」
羅仲認為陸郁手段過分,他自己卻並不覺得。算起來,他如今都三十多歲了,隨著年歲漸長,陸郁的脾氣已經變得十分平和謙善了。就比如這次,他也僅僅是把羅想要使出來的手段原原本本地還了回去,連些小禮也沒附加,比如在看守所打斷羅的一條胳膊什麼的。
第二天清晨,不出所料,各大門戶網站和報社頭條都是同一條消息,陸郁在回去的路上隨意挑了一份看了,這份走的是寫實向路線,一點都沒誇張,沒什麼意思,「寧津富豪之子羅某因聚眾吸毒被逮捕,案不明!」配圖是一張羅的側照片,因為離得太遠,連馬賽克都沒有打。
上頭那位的話確實管用,可羅家在寧津也不是無權無勢。第二天一大清早,因為前門的人太多,羅被地從警察局後門接回了家。
他那個被毒品侵蝕空了的腦子其實還沒想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羅仲一夜沒睡,看到垂頭喪氣,臉青黑,一看就還沒從毒品裡緩過神的羅半句問候關心也沒有,一個耳就甩了上去。
羅太瘦,整個人輕飄飄的,沒骨頭似的,站穩沒站穩,被這一掌打倒在地,捂著臉直接懵了。
「你就不能明白點道理,現在家裡因為你的事一團糟,公司價下跌,都是你沒自己沒腦子。以後你哪也別去了,就在家裡待著。」
羅懵了好半天,一直糊塗的腦子清醒過來,才蹦起來指著他哥的鼻子問:「我沒出息,我沒本事,我一直生事,這次是我要去的,可是大哥,難道你沒有暗示我?那個監察組的人不是你幫我牽線的?」
他這番話說的太急,呼吸太短,面通紅,好半天才上口氣,忿忿不平地說:「別把我當傻子,我真不知道你的意思嗎?你自己也想要去試探那個陸郁,可是又沒有借口,正好我抱怨了,你不是背地裡也書鼓勵我去,出錢出人?現在好了,我在看守所待了一夜,你在家好好的,還怪起我來了?你是不是人?」
「你說什麼狗屁!」羅仲被他穿了心思,惱怒,索又添了一腳,轉過頭不願意再同他說話,「滾,你給我滾出去,別回來了!」
羅呆呆地看了他兩眼,恨恨道:「好,好,我滾!反正你也不拿我當弟弟!」
說完便瘸著摔門離開了。
說起來羅仲和羅雖然是一個爹一個媽養的,但羅仲對羅卻不怎麼樣,哪怕稍微上點心,打斷了羅的也不會讓他去吸毒。這還要追溯到羅出生的時候,羅仲差不多八九歲,才剛剛懂事,長在豪門自然有了危機,生怕羅長大了同自己爭家產,一直把羅往紈子弟那方面養。而羅的母親去世的早,父親也沒在乎過他,羅是被羅仲帶大的,對他倒是非常依賴,頗深。這次的事,雖然有一半是他氣不過,另一半,也是存心相當羅仲試探的棋子,沒料到就是這麼個後果。
對於這件事,陸郁只當個笑話看了,在買冰淇淋的途中順便看了份報紙便算了。
車行的很快,到了單元樓下,陸郁拎著散發著涼氣的冰淇淋,敲開了裴向雀的門。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打開的門裡探出一個茸茸的腦袋,是裴向雀。
裴向雀穿著寬松的短短,赤腳踩在地上。他的服搭在上都是空落落的,背影很瘦,出來的胳膊和小白的很,像夏天裡才長出來的細的藕節。同兩個月前相比,又長了些,有著年人的模樣了。
裴向雀歪著腦袋,去沙發上找東西,又偏頭問:「昨晚,聽完了歌後,陸叔叔睡了沒有?」
陸郁面不改地說謊,「睡了一會。」
「一會是多長時間?」裴向雀聽到了他的話,反應了好一會,才接著追文。
陸郁毫不費力地岔開話題,拐到了另一個地方。
和裴向雀說流是需要很大地耐心和細心的,否則等他說了下一句話,已經忘了前面說了什麼。
沙發上似乎沒有裴向雀找的東西,他又去別找了一圈,才終於翻到了,是空調遙控。
寧津像是沒有春天一樣,冬天才結束,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房間的地勢好,還不算太熱。裴向雀不太捨得開空調,可只要陸郁從外頭回來了,他是肯定要開的。
陸郁了西裝,裡頭的襯衫已經被汗水稍稍浸了。他坐在沙發上,將手上的盒子放在茶幾上,朝裴向雀的方向推了推,「打開看看。」
裴向雀有點好奇,拆開了盒子上綁著的緞帶。這是個包裝致的外帶盒,材質特殊,印著燙金的花紋,外面的一層打開,是一個小一些的盒子,周圍全是未融化的碎冰。裴向雀將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提出來,放在一邊,接著拆下去。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模樣致小巧的蛋糕,鮮艷繽紛,表面綴滿了各時鮮水果,看起來可極了。
直到此時,裴向雀才後知後覺地「咦」了一聲。
他滿眼都是歡喜,出手指了這個格外漂亮的蛋糕的表面,卻被冰的往後了一下,偏頭問:「……這是什麼啊?」這個不像是以前吃的蛋糕。
陸郁說:「是冰淇淋蛋糕。上次說的,還記不記得?」
裴向雀顯然還記得這個據說比蛋糕還好吃的冰淇淋,從包裝盒裡找到了配套的小刀,興致地切了兩份,不小心切壞了水果的時候還有點難過,自己拿起來吃掉了。
另一半品相完好的蛋糕被推到了陸郁的面前,對於這些東西,陸郁只是象征地嘗了一口便算了,抬頭問:「怎麼樣,好不好吃?」
裴向雀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大口,這份冰淇淋蛋糕的價格昂貴,味道也對得起價格,口即化,香味十足,冰冰涼涼的,正適宜現在的天氣。面對陸郁的問話,裴向雀的忙著品嘗味,連話都沒空說,只能連忙點頭。
「這麼好吃嗎?慢慢吃,別冰著了。我去做飯。」陸郁笑了笑,將只吃了一小口的蛋糕推到裴向雀面前,卷起袖子去了廚房,看了看冰箱裡還剩什麼菜。
他理了菜,才把湯燉上,出了廚房,打算和裴向雀再說一會話,裴向雀還在原來的位置坐著,眼前的那半份蛋糕還沒吃完,另半份已經快要融化了。
有點不對勁。
陸郁皺著眉頭,放輕腳步,走到了裴向雀的後,只見裴向雀方才快樂的表只剩下了掙扎,拿著勺子的手舉在半空中,猶猶豫豫地,沒有下得了手。
陸郁探過來,輕輕問:「怎麼了?」
裴向雀吃了一驚,蓋彌彰地捂著半邊臉,眼神微躲,含含糊糊地說:「沒,什麼沒什麼的。」
「那你把手拿開,」陸郁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眉目收斂,多了嚴肅和認真,「乖,拿開手。」
陸郁又重復了兩遍,不復往常的溫,語氣堅決且不容置喙。
裴向雀瑟了一下,向沙發後面躲了躲,還想做一番垂死掙扎,可是陸郁現在實在是沒什麼耐心,俯探了過去,一只手毫不費力地捉住了裴向雀兩只細細的手腕,摁在沙發靠背上。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稍稍用力,撐開了下顎關節,裴向雀不得已張開了,陸郁低下頭,同裴向雀離得很近,連兩人眼睫似乎都織在了一起。
陸郁仔仔細細地看了好一會,終於像是找到了罪魁禍首,長在口腔最裡面的那顆板牙有一道黑的隙。他進手,朝那顆牙探了過去,裴向雀只好盡力張大,生怕咬到了陸郁。
果然,陸郁的手一到那顆牙,裴向雀就疼的一,卻還要克服疼痛,勉強撐著自己不能合上。
「好了,阿裴,」陸郁松開手,無奈地歎了口氣,其實在看到裴向雀的樣子時陸郁就差不多有了預,「你壞了兩顆牙。」
這一番折騰過後,裴向雀的額頭上滿是汗珠,圓圓的眼睛裡淚水汪汪,眼角暈染著淡淡的紅,右邊臉頰紅腫了一片,像是鼓起了一個團子。
他的牙齒著疼的厲害,連帶著額角的神經也痛了起來,原本就結結的,現在話更講不清楚了。
「那……腫麼辦?」裴向雀捂著右邊臉頰,似乎能夠減輕一點疼痛,幾乎要哭出來,嚨裡發出的聲音都在抖,「好,好疼。」
陸郁心腸,一貫不為所,大約唯一不了的就是裴向雀在床下的眼淚,聲安他,「沒事,下午就去看醫生,看完就好了,沒事的。」
「那現在……」裴向雀的話講的很慢,眼神躲躲閃閃,偶爾落在一旁冰淇淋蛋糕上,似乎很不捨,還要裝作不經心地問:「這個,好吃的還沒吃完呢?」
他這個模樣,仿佛吃了這一次再也沒有下一回了。
不過確實,下一回的冰淇淋蛋糕,肯定是遙遙無期了。
陸郁對待裴向雀的事非常容易緒化,昨晚的事鬧得那麼大,他連眉尖也未曾皺一下,可現在聽了裴向雀的一句話簡直要被他氣笑了。自己這頭擔心他疼的掉眼淚,他那邊惦記著導致牙疼的罪魁禍首沒吃完,甚至還躍躍試,從前還不曉得他這麼貪吃。
也是。陸郁轉念一想,這時候裴向雀才十六歲,沒有多吃那兩年的苦,自己也不是強迫了他的那個人,而是隔壁的一個好心腸的叔叔。他還天真著,熱切地相信著自己,而孩子脾氣的裴向雀,連無法克制的也是這樣可。
陸郁在心裡接連歎氣,也沒辦法真的訓斥他,只好兩口吃掉了那份分開了的冰淇淋蛋糕,連什麼味道也沒有嘗出來,「好了,沒有蛋糕了,現在放心了吧。」
裴向雀對著空了的盤子呆呆地垂下頭,過長的鬢發從耳畔落,遮住了更加水汪汪的眼睛,眼眶都快要承不住淚水的重量了。
非,非常傷心了,好想哭。
陸郁站在給李程打了個電話,預定了下午的牙科診所。
打完了電話,裴向雀還是垂頭喪氣的,瞧起來委屈極了,陸郁坐在他的旁邊,問:「是不是疼的厲害?」
裴向雀很想堅強一點,果決一點,可陸郁的聲音太溫,他忍不住點了點頭。
陸郁很會哄人,可小孩子卻從未哄過,有點頭痛,想了片刻,道:「那我給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裴向雀還傻傻地問:「吹什麼?」
陸郁把裴向雀朝自己邊拉了拉,朝又紅又腫像個圓包子似的的臉頰上輕輕吹了吹,他的呼吸溫熱輕,像是一陣暖風,又很,裴向雀從頭發到了指甲尖,不能彈了。
裴向雀臉紅得更加厲害,囁嚅著說:「好,好……」
陸郁沒聽清,問:「嗯?」
「沒什麼。」興許是張,或者是注意力被轉移了,裴向雀忽然覺得好像真的不太疼了,鼓起勇氣,自己又湊上去一點,「真的有用,都不怎麼疼了。」
陸郁慢慢地,繼續吹燙了小麻雀的紅臉頰。
既然裴向雀的牙齒已經這樣了,原先準備的菜只能全部作廢,陸郁將裴向雀安置在了床上玩游戲,自己又重煮了一鍋清淡的粥,配上爽口的小菜,讓裴向雀吃了一點。
到了下午,陸郁又帶著裴向雀出門去了醫院。這位牙科醫生據說醫高超,在公立醫院干了幾年後,辭職自己開了家診所,因為手藝高超,生意興隆,客人不斷,李程也是費了些功夫才預約到了他。
做檢查的時候,診所裡的氣氛十分張。裴向雀因為牙疼而愁眉苦臉,陸郁因為裴向雀愁眉苦臉的模樣而神嚴肅,而那位醫高超的醫生,則是被陸郁不自覺散發出的氣勢迫,戰戰兢兢地看完了病,其實只是補一個稍微壞了的牙,卻像做什麼大手似的小心翼翼。
補好了牙,醫生了額頭的汗珠,最後叮囑,「他的牙釉質本來就發育不太好,要注意飲食,不能吃太過冷熱酸甜的東西。過一段時間再來復查。」
陸郁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裴向雀的牙齒應該一直都不好,但因為之前多吃的是谷,接不到甜食。而這段時間,陸郁投喂的點心,糖果,蛋糕等甜食不計其數,加上裴向雀不注意保護牙齒,終於在今天吃了又冰又甜的冰淇淋蛋糕時發了。
回到了家,裴向雀還是愁眉苦臉的,才補了牙,裡還是一古怪的味道,漱了好多次口都沒用,在沙發上躺了一會,還是打算爬起來去冰箱裡拿塊糕點嘗嘗。
只是他的手才到糕點,就被陸郁一把捉住,陸郁溫溫和和地朝著他笑,「方才在路上是怎麼答應我的?」
陸郁斂了笑,奪過了他手上的點心,又問了一遍。
裴向雀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陸郁,直接嚇了一只默不作聲,剛剛吃被捉的小鵪鶉,了脖子,連翅膀都不敢撲騰,乖乖地趴回沙發上打了個滾,像是有了小脾氣似的生悶氣,其實小心髒抖了抖,想:啊,陸叔叔今天真兇。
接下來事實證明,裴向雀原來對陸叔叔的了解有多麼片面,因為陸郁不僅兇,還十分鐵石心腸,連撒打滾裝傻賣癡都無法打的那種。
只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陸郁便將原來兩個月安置在房間各的糖果點心等甜食全部搜刮干淨,除了廚房裡做菜用的白砂糖,在裴向雀家裡怕是半塊糖也找不到了。
裴向雀哭唧唧地看著陸郁拎著一大袋的吃的出去,還特意哼哼出了聲,試圖勾起陸郁的同心,卻還是被冷酷無地關上門,什麼都沒有留下。
陸郁回來後,乍一眼看過去已經沒了裴向雀的影。仔細看過去,才瞧得出被子裡藏了個人,鼓了一個小包。陸郁走過去掀開被子,裴向雀沒有腫起來的那一邊臉頰靠在枕頭上,發零散地落在額頭上,呼吸急促,很明顯地在裝睡。
他撐著腦袋,拂了拂裴向雀鬢間的發,輕歎了一聲,刻意一字一頓地說:「阿裴睡的真好,我從昨天就沒有睡了,好累啊。」
果然,本來就豎著耳朵,全神貫注在陸郁作上的裴向雀聽明白了這句話,立刻掀開了被子,氣惱地質問:「你騙,騙我。回來的時候,明明說睡了的。」
「不好意思,騙了你。」陸郁道起歉來似乎毫無負疚之心,「可我現在很困了,卻睡不著。」
「阿裴,為我唱支歌,好不好?」
此時窗簾還未合上,天邊如同燒著了的火,連了一片赤的雲。是很微暗的,和了陸郁過於深刻的廓,顯得他格外疲倦。
陸叔叔很累了。昨天工作上有了大麻煩,今天又趕回來帶自己去看病,還未曾休息過。
「真是沒有辦法,陸叔叔也不聽話。」裴向雀坐起,小小的歎了口氣,因為牙齒裡還塞著棉花反而更像是哼哼聲,「以後陸叔叔監督我刷牙,我就監督陸叔叔能不能好好睡覺。」
陸郁輕輕笑了,像是答應了一件極為重大的事,「好,以後我們互相監督。」
不過接下來該選什麼歌卻是一件麻煩事。裴向雀現在因為牙痛的緣故連說話都口齒不清,要唱好歌更是高難度挑戰。選來選去,最後挑中了一首節奏歡快明了,難度極低,國民傳唱度極高的兒歌——兩只老虎。
這和以往唱的江南曲調都很不同。
就是裴向雀有點擔心這麼歡快的歌能不能催人眠,不會越唱陸郁越神吧。
而陸郁已經躺在了裴向雀旁的被子裡,闔上了眼,眼下一片濃重的青。
裴向雀微微皺眉,心裡有點難過。清了清嗓子,想要唱的更加溫一點,讓陸郁睡得更加安穩。
他唱了很久,直至清澈的嗓音都有些沙啞了,卻一直沒有停歇。
伴隨著「兩只老虎,兩只老虎……」的聲音,陸郁的呼吸逐漸綿長。
陸郁睡著的時候同平時總是笑著不同,皺著眉,裴向雀想為他平眉宇間的皺紋,又怕他驚醒。最後這樣呆呆地看到了凌晨。
而陸郁早已墜了深沉又的夢鄉,夢裡沒有裴向雀,因為他在就在自己的旁。
為自己而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陸郁又忙碌了起來。羅家在他這裡了釘子,暫且是不會再招惹他了,也算是殺儆猴,而且這只格外兇狠,也敗在了他的腳下,寧津裡其他蠢蠢的人也不敢再有什麼其他小作了。
前期工作已經全部做好了,工程正是開工。陸郁作為總投資商和開發商肯定是要出席剪彩儀式的,當天報紙的經濟板塊刊載這個消息。也是湊巧,裴向雀當天去報亭買書的時候,附有陸郁照片的那一頁正好朝上,圖上的陸郁正在同別人握手,側臉英俊高貴,與平時見到的不大一樣。裴向雀沒忍住,把這份報紙買了三份,兩份珍藏,一份用於平時觀看。
當然,沒有告訴陸郁。大概是因為太恥了。
而剪彩的這份視頻,也流到了淮城。淮城的人見了陸國,都奉承他有了這麼個能干的兒子,不僅在淮城出名,在千裡之外的寧津也一樣能出人頭地。
陸輝眼看著似乎真的為陸郁而驕傲的陸國整日裡春風得意,終於忍不住了,在一個清晨沖進了陸國的書房,高聲理論,「爸,我從不責怪你偏心。您喜歡誰,寵誰,我都沒意見。可是您現在對陸郁,對我和老二,也太不同了吧。陸郁是您的兒子,難道我們不是嗎?就任由著他在淮城出盡了風頭,又去寧津再出風頭嗎?」
陸國本來就好臉面,被兒子吼了這一通,臉皮漲得通紅,手裡拄著的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幾下,幾乎要將地板穿破,厲聲喊道:「是你自己沒出息,又沒有本事,當初都把陸家給你了,生生被老三奪了,在我這裡嚎什麼喪?」
陸輝現在這一切畢竟都是從陸國這裡得來的,到底還是害怕,剛剛是在房間裡被妻子冷嘲熱諷過,才氣急了沖上來,現在腦子漸漸清醒,連忙服道歉,「爸,我知道您對我好,可是我畢竟都三十多歲了,有兒有,家這麼久,也該立業了。您說,老三不回來,他天大的本事,人不在這裡,也管不住這麼大的公司,是不是?上一回,上一回我不是沒有經驗嗎?這一次您只要支持我,我一定不會再弄得一團糟了。」
話說到底,他還是看陸郁不在,覬覦他的位置。
「好了好了,你也知道自己這麼大了。」陸國消了些氣,陸輝是他第一個兒子,又是手把手教出來的,自然不太一樣,最後像是拿他沒有辦法,「前些時候,我在公司裡換了一批人,現在應該還在裡頭。我把名單給你,你找他們幫忙,應當不會像上一回那樣了。」
陸輝得了這個答案,自然是心滿意足,出門時連走路都更加有力氣,路過管家旁時,還刻意頓了頓,吩咐了中午想吃的菜。
管家面不變,平淡地聽完了,不卑不。他從來都知道,只有還有陸郁在,只要他想要,陸家就不可能落到第二個人手裡。
而留在書房裡的陸國,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剛剛對陸輝那樣生氣,還有一個原因陸國沒說,那就是陸郁去辦這個工程的錢,在寧津裡的花費,全是自己的資金,陸氏沒能參與進去一分一毫,所以其實本談不上他什麼偏心不偏心,都是陸郁自己的本事。
他以前總是任由著陸郁,覺得他神方面有問題,胡鬧就胡鬧一點,只要他能幫自己鎮守得住陸家。可他現在忽然覺得,陸郁可能真的是要離自己的掌控了。
陸國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也是他答應陸輝去公司,甚至給了他這麼大權利的原因。
他要讓陸輝盡的胡鬧,將淮城這邊的事攪得一團糟,著陸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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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慘死,仇家一夜之間消失不見,成為懸案, 穿越成一個仵作的法醫楚輕,一路破案,一路爛桃花不斷。 那個誰,別以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 後宮為妃? 不去! 女提刑? 這個倒可以考慮看看! 他是最年輕的帝王,個性冷漠,生性涼薄,卻被一個「男子」吸引,他一路提攜「他」成為左右手,封官重用,卻一朝發現,「他」竟是個女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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