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第33章
第33章 探病
大約是因為前段時間太過疲勞,往常又不怎麼生過病,這一回病來如山倒,病得格外長久,一直反反復復發燒生病,不能見風。而裴向雀傷了,行不便,兩個人天天窩在別墅二樓的房間,房間裡鋪滿了的地毯,方便裴向雀移。雖說只是兩個人,可他們之間想做的事卻做不完。陸郁大多數時間陪著裴向雀養病,打打聯機游戲,練習說話,或者補習功課,難得悠閒了起來。閒暇之余,陸郁又替裴向雀畫了兩幅肖像畫,有一副是裴向雀打開窗戶,踮著腳手夠外面繁的樹枝,側臉微笑著,眉眼舒展,就像是夏日的綠葉一樣又可又生機,陸郁正巧推開了門,瞧到了這一幕,畫了下來。
裴向雀特別珍惜這幅畫,他像只有收集癖的小麻雀,要麼東西吃到肚子裡才安心,不能吃就藏在一個蔽的地方,連陸郁也找不到。
他們這樣過了有一周的時間。陸郁生病了的消息捂得很,淮城的人以為他去了寧津,寧津的以為他還在淮城沒有回來,所以沒什麼人來打擾他。不過他和賀原通電話的時候還是順口說了兩句,賀原原來是幸災樂禍地嘲諷了兩句,隨後又想到這是一個逃離賀振催婚的好借口,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打著探陸郁的名頭,便施施然飛去了寧津,在市區住了一宿,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趕到山腳下準備上山。
賀原是個強力壯的青年男人,又是孤一人,沒有別的拖累,在中午午休的時候就到了陸郁新買下來的別墅前頭。
他吊兒郎當地敲了敲正門。
李程沒提前得知消息,先在前廳接待了他,賀原看起來嬉皮笑臉,「陸郁還真是,這裡還不錯的,生病了就在這裡躲清靜。」又漫不經心地問了幾句陸郁的現狀,李程知道和他陸郁的關系著實不錯,一一答了,又飲了杯茶,才領著賀原上樓。
李程把賀原帶到了樓上,正準備朝陸郁的房間走過去時,忽然電話急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可能是一件很要的事,面有些為難。
賀原覺得自己向來很與人為善,笑瞇瞇地朝他擺了擺手,善解人意地說:「你和我指一下陸郁在哪裡就好了,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了,總不必要你介紹。」
李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朝他指了房間的位置,捂著電話在一旁說事。
賀原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頓在房門前,先客客氣氣地敲了兩下,沒人回應,才微微用力推開了門,屋空無一人,並沒有陸郁的蹤影。
賀原眉一挑,原打算轉離開,卻忽然瞧見在床上一團的被子裡傳來聲音。
是一個很清亮的年聲音,與陸郁的完全不同。
「陸叔叔,你回來了嗎?」
賀原被這聲音驚得微微一愣,呆在原,只見那團被子展開,首先冒出一個圓圓的腦袋出來,再然後是一段出的側頸和纖瘦的上半。那確實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年,眉眼致,紅齒白,正笑著準備爬下床,有一種說不出的天真爛漫,非常可。
只這一會,他便猜出來,這大概就是陸郁那個千萬寵,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裴向雀抬眼,看到來的並不是陸郁,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頓在了原,單腳已經落在地上,向後退了兩步。
賀原向來很擅長和人打好關系,和陸郁不同,笑著向前走了兩步,自以為很溫地說:「我是賀原,你的陸叔叔的好朋友,你可以我賀叔叔。」
結果就看到陸郁的小心肝像是更加害怕,又朝後蹦躂了兩下,而且由於單不太穩當,搖搖晃晃,差一點朝後跌了過去。
賀原一陣心驚膽戰,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個聲音。
「賀原,你怎麼在這裡?」
陸郁方才去了隔壁書房理一份急的公務,聽到隔壁的靜不太放心便回來了,結果就瞧見裴向雀單腳站在地上,賀原立在門口。
賀原一愣,打著哈哈訕笑,「我這不是看你生病了,一個人多孤單啊,想來探探你。」這句話半真半假,他確實是不太放心,可還有一半的原因,自然是不想再待在淮城了,找個緣由開溜。
陸郁朝裴向雀走了過去,輕聲細語地安了幾句,又抱起了他,裴向雀的臉在陸郁的口,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看起來再乖巧可憐不過。
賀原忍不住又「嘖嘖嘖」了。
陸郁偏頭,冷冷地向這邊掃了一眼。
賀原覺全上下都涼颼颼的,呵呵了兩聲,他和陸郁這麼多年來一起打架喝酒的兄弟份果然不太值錢,要是剛剛這小孩真摔了,他懷疑陸郁得了自己的一層皮。
陸郁低聲同他說了兩句話,賀原離得不近,沒有聽清。
片刻之後,裴向雀抬起臉,對他出一個友善的笑來,「賀先生好。」
賀原不服,「怎麼你就是陸叔叔,我就是賀先生啊。雖然叔叔也有點老吧,不過先生更像老頭了吧!」
陸郁瞥了瞥他,著裴向雀細的短發,輕聲同他說:「我先出去和他有事要說,過一會再回來,好不好?」
他緩慢地重復說了兩遍,要是剛剛賀原只是覺得有些不對,那現在這個孩子的不同尋常就非常明顯了,都是這樣的年紀了,怎麼可能連話都聽不懂。
陸郁推開門,先讓賀原進了書房。書房的布置也和往常大不相同,不再是黑白冷,而是布滿了溫暖繁雜的調。
賀原打趣他,「你這是怎麼了,剛剛臥室就不是你的風格,這書房也是花花綠綠的。」
陸郁淡淡地回他,「沒怎麼,才買下的,也沒來得及改。」
「你這在蒙我。」賀原比陸家那四個有緣關系的人加起來都了解他,毫不猶豫地揭穿陸郁的謊言,「以前就是出去玩,遇到訂的酒店裝修不合你心意,大半夜地還要出門再找,現在怎麼就來不及了?」
陸郁看起來很陳懇,「人總是會變的,我現在覺得這個風格不錯。」
賀原面帶不屑,「你可拉倒吧,謊話說的和真的差不多。估計是你懷裡的小朋友喜歡還差不多。」
其實陸郁說的是真話,他以前喜歡黑白冷,是因為看著舒服。可現在這種裝修風格,又溫暖又舒適,很襯裴向雀。
講到這裡,他的臉收斂了一些,坐在椅子上轉過,「你和他怎麼回事?上一回不是說手還沒著,現在,這就在一張床了?你的小心肝這個年紀,是不是還是太小了點?」
陸郁微微笑著,撐著頭,不不慢地解釋,「沒有的事。他右傷了,進出不太方便,就暫且睡在了一起。」
賀原原來也覺得陸郁捨不得裴向雀,畢竟他和陸郁差不多是一起長大,卻從來沒見過他這種模樣。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思考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那他,是不是,什麼地方有點問題?」
他問這些是一片好心,若不是親近是不會願意問出口的,只是希陸郁好罷了,連睡眠障礙都是當初賀原著他去看的。
陸郁眉目低垂,似乎是想了一會該怎麼描述,他對賀原是沒什麼可瞞的。
「他有語言流障礙,不太聽得懂別人的話,也很難表達自己想說的。」陸郁的表不變,眼神幽深,「不過,你還記得我的病吧?」
「記得,怎麼了?你最近有沒有去定期看醫生?」
陸郁搖了搖頭,「不用看了,我找到合適的藥了,就是阿裴。」他頓了頓,把裴向雀的事詳細地講述了一遍,裴向雀的歌聲就是他的治病良藥。
聽完了之後,賀原已經目瞪口呆,最後真摯地送上自己的祝福,「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你以他的歌聲助眠,他也只能和你流。不過,你好像更變態了。」
陸郁「哦」了一聲,笑著說:「我也覺得。」
也不知道是贊同前一句還是後一句,或許兩句都是。
兩人又聊了會前段時間的投資,收益很好。賀振對賀原不算太好,但也不壞,主要是上頭的幾個哥哥,賀原不是做生意的料,又不夠心狠,陸郁難免多幫他一些。
三個人在一起吃完了晚飯,賀原坐不住,閒得無聊找了兩個人陪他出門在山上轉了轉。陸郁怕晚上吃的多,裴向雀不消食難,就拉著他在院子裡晃悠。
山上的風景總是和寧津市區裡不一樣的。天幕低垂,下弦月在天空約約,只有黯淡的,余下的滿是星子閃爍。
腳下踩著松的泥土,裴向雀心裡有點發愁,揪著陸郁胳膊的手多用了幾分力,陸郁總是能夠察到裴向雀細微而直白的緒變化,問:「阿裴不開心嗎?」
裴向雀右差不多快好了,可還是單只腳蹦蹦跳跳,一半的分量放在了陸郁上,小小的歎了口氣,「也沒有,就是覺今天見賀先生的時候,是不是讓他對我的印象太差了?」
陸郁挑了挑眉,「不會的,他今天和我說你很好,就是有點膽小。不過,你在乎他做什麼?」
裴向雀眨了眨圓圓的眼睛,他的確不怎麼在意別人對自己的印象,可賀原不一樣,「他是陸叔叔的好朋友,我希在陸叔叔的好朋友面前有個好印象啊。」
如果不是存著長久在一起的打算,是不會有這樣的念頭的。
陸郁扶額,想到了另一個方向,終於還是沒忍住,「阿裴,你把這句話裡的陸叔叔換男朋友就是——‘他是我男朋友的好朋友,我希在男朋友的好朋友面前有個好印象啊。’」
這一段話說得太快又長,裴向雀沒聽明白,見陸郁笑著,自己也跟著傻乎乎地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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