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第46章

第46章 暮

和周寧的談話結束後,陸郁回了辦公室。那時候還是下午,裴向雀正在桌子前有一下沒一下地著蛋糕,還是完整的一塊,叉子從上到下沾滿了油,大概沒吃兩口。

陸郁接過他手裡的叉子,隨手挑了一口油嘗了嘗,低聲問:「不喜歡這個蛋糕的味道嗎?」

裴向雀慢慢搖了搖頭,「喜歡的。」又舀了一大勺,塞到了裡。

很明顯,有不開心的事,可也不想說。

陸郁很寬容地放縱了他的小脾氣,打算讓他自己想一想,等實在想不明白,肯定還是會來問自己的。

漸晚,陸郁理完公事,手裡拎著一只不知因為何事悶悶不樂的小麻雀,裴向雀一只手挽著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捧著保溫壺,小步地走在他的邊。陸郁難得沒有回家做飯,而是在外面訂了餐廳。那家餐廳不遠,陸郁沒讓司機在這一段路接送,而是帶著裴向雀走了過去。

等出了公司的門,裴向雀便松開了挽著陸郁胳膊的手臂,自己落在了他的後。

裴向雀跟得很,幾乎是陸郁才落下一只腳,他就著前面的腳後跟落下腳尖。

之下,兩人的影子漸漸融了一個。裴向雀偏過頭,瞧見陸叔叔的影子高一些,仿佛連影子也在保護著自己,便束手束腳,莫名其妙地想要將自己的影子完完整整地落在他的裡面。

他這樣專心致志的做著自己的事,陸郁並不知道,在前面輕笑著,「和你出門,總得一刻不停地看著,生怕不小心走丟了。」

裴向雀眨了眨眼,他聽了這話很開心,可希在陸郁的心裡自己已經長大了,不需要那麼心,所以忍不住辯駁,「我,我都這麼大了,和我一樣大年紀的都能出門獨自旅游了,不會丟的。」

陸郁突然停下來,裴向雀一時沒剎住腳步,踩到了他的後腳跟,不過對於陸郁來說這麼點重量不算什麼,就像是被小麻雀踩了一下指甲尖。

他轉過,「他們怎麼和你一樣。我的小麻雀這麼可,又不太會說話,要是不小心弄丟了,該去哪裡找?」

說到這裡,又開了個玩笑,「到時候說不定張地只會啾啾啾了。」

重生前的兩人相的時間很長,陸郁也曾看過許多醫生,試過很多辦法,可裴向雀的病確診為無法治愈,他只能悉個別人的聲音,而無法識別世間繁雜的聲響。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連陸郁也無法強求。

裴向雀卻心想,陸叔叔不用找自己,他自己會走回來的。無論去了那裡,都能走得回來。

陸郁低頭,狹長的眉眼微微上挑,是別人從未見過的溫,「阿裴,以後你走到我的前面好了。我可以看著你,看著你的路,你在我的眼前是丟不掉的。」

裴向雀一怔,快速向前跳了幾步,落在了陸郁的斜前方。

他本來有些難過,同陸郁說了兩句話之後,更難過些了。

天空中的雲不停地燃燒,落日的余暉越來越黯淡,只剩最後一抹,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路燈一盞一盞逐漸亮起,旁有川流湧的人群。陸郁即使只是漫不經心地走著,可拔,氣質出眾,也不自覺地吸引著眾人的目

裴向雀微微偏頭,目追尋著陸郁落在斜前方的影子。他已經努力克制了,不會總是扭過頭看著陸郁。

他又想到了今天李程和自己說的消息,抿了抿

陸郁的視線有一大半落在他的上,對於裴向雀的緒,他永遠能夠把握得準確,便快步向前,拽住了裴向雀的手,輕而易舉地就將他拉著轉了個圈,兩個人便面對面了。

他輕聲細語地問:「怎麼了,一直都不太開心,逗你也都不笑笑。有什麼煩心事,不告訴我嗎?」

即使是一開始,他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有說,想要裴向雀告訴自己。可是路走到快一半,他又後悔了。

何必這樣,他問不是一樣的嗎?要是這一路他的小麻雀都不說話,過一會連飯都吃不好。

「其實,也沒什麼。」裴向雀結結地說謊話。

陸郁挑了挑眉,「你當我是傻子,這麼好騙嗎?」

裴向雀的睫,瞳孔有略微的黯淡,「今天下午,陸叔叔去見你的相親,對象。我,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就有點不高興。如果陸叔叔有了妻子和家庭,可能,和我的關系,就不會這麼好了。」

完全暗了下來,周圍的人群躁,對裴向雀來說卻是一片寂靜。在沒有遇到陸郁以前,他永遠獨立在孤島之上,而相遇之後,一切都不同了。

他不想失去他的陸叔叔,即使是一點點都捨不得。

陸郁想,沒料到年輕時候的李程話這麼多。

「不會的。你想多了。」陸郁低頭,強地抬起裴向雀的下,讓他和自己對視,看到自己眼裡鄭重的神,「我不會和這個人結婚,以後也不會和別人結婚。我也不會有家庭,甚至現在也沒有家庭。」

陸郁按捺下未說出口,裴向雀不能明白的話。

裴向雀猛的瞪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幾步,臉通紅,了口氣,話說的不太連貫,「陸,陸叔叔不要這麼說。我,我希你過得好,比誰都要好。」

一個人在另一個人面前剖白自己的心是很困難的事,即使是裴向雀,也格外艱難,「所以,我一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為,陸叔叔要,過得更好,組家庭而不高興……就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陸郁沉默片刻,笑出了聲,用力了一下裴向雀的額頭,「你這個小腦袋瓜子還沒多大,想的事還多,整天瞎想什麼。還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你是只小麻雀,還能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嗎?」

裴向雀被這一下的都懵了,抬頭怔怔地看著陸郁,良久才算是反應過來似的捂住了頭。

這樣天真,這樣懵懂,迫切地希他的陸叔叔過得更好,連獨占這種念頭都會覺得是自己的錯而難過。

陸郁才慢條斯理,一字一頓地解釋,「如果你真的希我過得好,就應該自己過來問我,‘陸叔叔,你覺得什麼樣的生活你最開心?’」

「怎麼不問?」陸郁催促著。

裴向雀回過神,牙齒和舌頭都因為張而打起了架,說得磕磕絆絆的,「陸叔,叔,你覺得,什麼樣的生,生活,最開心?」

陸郁幾乎沒有思考,立刻笑著回答,「當然是和我的小麻雀在一起了,還有他的安眠曲。相親對象,早就打發走了,可真煩,還耽誤了我和阿裴吃飯的時間。」

裴向雀的眼裡滿是陸郁的倒影,明亮,絢爛,有芒四溢。

他溫暖,甚至燃燒著陸郁的心。

陸郁拂了拂他鬢間過長的頭發,在耳朵上,出一張白生生的小臉蛋,輕聲歎道:「我的小麻雀怎麼能可這樣。」永遠都比自己能夠想象得更加可

可憐,特別招人想要和他談,親他,吻他,將這些可的話連帶著這個人,都一起吞到肚子裡,只有自己能覺得到他。

其實在剛剛,陸郁便可以引裴向雀將這種轉了個圈,指向,可他卻沒有這樣做。

是甜又苦惱的。

既然裴向雀還沒有自己發現,或許這也並不是,陸郁不想讓他過早地驗苦惱,承的重量。

裴向雀還是不明白什麼是,重生前,他的障礙比語言障礙還要嚴重一些,至陸郁是可以和他流,卻還是不能,不懂得喜歡。

可或許是現在裴向雀的年紀還小,還不太封閉,很容易便被撬開了一條只為陸郁打開的隙。

這大約是本能,趨向於,趨向於溫暖。

趨向於陸郁。

他們倆一路走著,說完這一段話,差不多便到了這家店的門口。

這家店在寧津很出名,價格開得很高,來往的人非富即貴。寧津的圈子就這麼大,所以總是會撞到一些不太想遇到的人。

正頤指氣使地讓服務員停完了車,吊兒郎當地走到正門,忽然看到陸郁帶著一個沒見過的小孩。他打了個寒,對於上次的看守所一日游記憶猶新,可是這段記憶畢竟不太可怕,所以他還是不能不要面子,壯著膽子走上前去,瞇著眼盯著裴向雀,聲音尖利,「陸先生好興致,帶著小人來這裡吃飯。」

他的目落在裴向雀的上,不懷好意,似乎想要一探究竟。

陸郁瞥了他一眼,並不把他放在心上,「羅二爺上一回的看守所是沒有蹲夠,還想再去一次?」

沒來得及辯駁,服務生已經走到了陸郁的面前,引著兩個人走到包廂。

臨走前,陸郁慢慢偏過頭,笑著撂下一句,「你再看他一眼,挖了你的眼睛。」

被這句話一驚,猛地收回目

前頭的服務生很明顯聽到了這句話,可是也只能裝聾作啞,繼續帶路。

反而是裴向雀什麼也不知道,歡歡喜喜地等著飯菜上桌。他有些苦惱地撐著腦袋,稍後很坦白地說:「我的事,陸叔叔都知道。可是陸叔叔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郁替他倒了一杯橙他額頭上那一塊被出來的紅印,已經很淺了,是淡淡的,「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無論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小雀: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大裴:說人話?

小雀:陸叔叔真好,嘿嘿嘿。

大裴:你最近戲怎麼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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