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找尋

過完大年初三，陸郁就要離開了。裴向雀送著他去機場，又問好了時差，訂好了每天唱歌的時間，才眼地看著陸郁乘坐上了飛機。

陸郁面上含笑著對他告別，實際上卻得費盡全的力氣制占有，否則就該把裴向雀拖進車子裡，除了自己，他的小麻雀眼裡誰也不該有。

他沒有去國外，而是帶著李程去了另一個地方。

陸郁停在門口，抬起頭，漫不經心地打量著眼前悉的一切，朝後的李程一條條地吩咐，「我到了這裡的事，除了賀原，誰也不能告訴。工作上重要的文件，每隔兩天給我一次，剩下的你自己打點。對了，最要的一條就是，除非那個心理醫生在你面前親自說，我的病已經得到了控制，否則，別放我出來。」

「對了，」陸郁微微笑了，很溫似的，「替我好好看著阿裴。」

在他的理智還能控制之時，陸郁已經布置好了一切。他要將自己鎖在陸宅裡，心理醫生將會在這裡陪伴著他治療。只要能把陸郁的病控制在以前的狀態，他就會離開這裡，回答小麻雀的邊。

李程面凝重，聞言一愣，他跟了陸郁這麼久，能約覺到陸郁最近的緒不對勁，可沒料到這麼嚴重。又想到淮城由來已久的風言風語，不由地擔心起來，只好立刻應了幾聲。

厚重的大門合上，這裡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除了李程和賀原手裡的兩把鑰匙，誰都沒辦法進去。不過裡頭四都安排了監控，可以了解況。

陸郁面對著那位心理醫生，心裡掠過一個念頭，自己願意治好病嗎？

願意，或許也不願意。

而淮城的另一端，裴向雀傻乎乎地相信了陸郁的話，老老實實地等著陸叔叔回來。自從相識以來，他從來沒和陸郁分離太長時間，沒過兩天，他就想念極了。而大學開學的時間又晚，他對著電話那頭的陸叔叔撒，語氣很，「陸叔叔，我也，也想去國外，在那裡陪著你。」

那頭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裴向雀有些著急起來，又添了幾句，「我很聽話的。就，就去那裡陪著陸叔叔，不打擾你的，的工作。」

陸郁那時才吃完了藥，這些治療神方面的藥都會對產生或多或的傷害。他覺自己耳鳴的厲害，聽不太清，又頭疼，卻還是將一切強了下來，裝作輕描淡寫地拒絕，「我的小麻雀這麼離不得我？可惜這裡太，你可不能來，在家好好待著等我回來，別折騰了。」

剛說完這句，陸郁那邊就不得不掛斷了電話。

裴向雀對著電話愣了好半響，滿心裡眼裡都覺得不對勁起來。這種覺來得莫名其妙，或許是因為相的緣故，他就是能夠清楚地察到陸郁的，他的陸叔叔方才很難過似的，可卻沒有同自己說。

他真的，是去國外談生意了嗎？

裴向雀在被窩裡打了個寒，強迫自己不再往深想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約了陸靜媛出去喝茶。兩個人才開始聊著無關要的閒話，後來裴向雀忽然發過來一句，想拜托你辦一件事，別讓別人知道。

陸靜媛見他說得這麼鄭重，還和地下黨接頭似的瞥了瞥周圍。

裴向雀才告訴陸靜媛，讓托人去查李程最近的行蹤。這是最好的辦法，因為陸郁的消息很難查，而且有風吹草都會被捉到馬腳，李程則不同，但他又是陸郁最重要的助理，陸郁要辦什麼事，基本離不開李程。

裴向雀平時都很傻，只有在遇到同陸郁相關的事時，腦子才會突然靈起來。

陸靜媛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還不明白，喝了一口茶，笑嘻嘻地問，「向雀你是怕我三哥出軌嗎？他那樣的格，對你還那麼好，是不會的。」

裴向雀皺著眉頭，一副沒打采的模樣，「不是，我怕他出事。」

陸靜媛可是個小富婆，又捨得砸錢，雖說這錢裴向雀讓先記在賬上，等過後再還，可陸靜媛倒沒那個意思。這麼砸錢砸下去，很快就出來了效，那個私家偵探盯了幾天，說是李程每隔兩天就會帶著文件去一次與工作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待足幾個小時再離開，非常可疑。

這個消息傳給了裴向雀。他對陸靜媛講，「我明天就去那找陸叔叔。」

他幾乎可以肯定，陸叔叔就在那裡，而不是什麼騙自己的國外。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心理醫生來得很早。陸郁和醫生相對而坐，旁邊便是窗戶，簾子是深沉的紅，並未完全合攏，從隙裡出微微的，照亮了這一小片地方。

陸郁似乎是很放松的，撐著額頭，瞧著窗外。只是很冷淡，也懶得掩飾，連溫暖的日照拂到他冰冷的琥珀眼瞳上都變得蒼白無力。

好像誰也無法打他。

即使是這位在心理疾病方面聲名卓著的醫生，治療了這麼久，也只開出了一些藥，而關於對方的心理問題，除了陸郁自己的那些，還是一無所知。

這是醫生見過的最為棘手的病人，他有著強大的自制力，能夠克制自己的行為不傷害到心的人，也知道自己生病了，想要控制病，可是沒人能撬得開他的心。

這怎麼談得上治療？醫生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還是打起神，展開病歷簿，笑容滿面，似乎像是朋友間的談話，「今天，我們來聊點別的。昨天吃的藥有效果嗎？你還會做那個夢嗎？」

陸郁對醫生還是很客氣的，微微笑著，可說出來的話語似乎並不如表現出來的溫，「也許有效。還是做了那個夢，甚至他昨天和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回想起了夢裡的景。」

那是個十分麗而人的夢。在那個夢中，他把金雀關在了金籠裡，戴上鐐銬，天赤，誰也不能瞧見他，裴向雀的眼裡只有陸郁。他的金雀日日夜夜為了自己歌唱，可是壽命仿佛也變了和金雀一樣長，陸郁的頭上還沒有白發，裴向雀卻已經被困死在了籠子裡。

他再也不會為自己唱歌了。

夢境裡的陸郁模模糊糊地想著。

陸郁從未向旁人地描述過這個夢境，即使醫生追問過，他也不會多吐半個字。

而今天很明顯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醫生只好再尋找別的突破口，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可不可以在接電話的時候也順便讓我聽一聽他的聲音，那應該對你有幫助。」

「這可不行。」陸郁那雙狹長的眉眼上挑，已經開始不耐煩了，「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把他的任何一樣東西分給別人。」

陸郁的占有於近乎極端的狀態了，如果不是他的克制力著實驚人，能夠控制自己的行為，醫生都不敢在毫無防備的環境裡同他談。

醫生一愣，跳過了這個話題，他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陸先生，按照這樣的治療進程，你是沒有辦法……」

他沒有再說下去。陸郁也心知肚明。

他們才結束今天的診療，醫生又為陸郁做例行檢查，天卻忽然變了。陸郁偏頭去看外面，太已經被烏雲團團遮住，沉沉的，要下雨了。

而裴向雀因為擔心自己的邊還有人跟著，只好裝作在家錄音，其實從圍牆翻了出去，在陸靜媛的幫助下來到那個地方。

那裡是陸宅。裴向雀讓陸靜媛先回去，自己繞著老宅跑了一圈，也沒找到能進去的地方。此時又下了雨，裴向雀沒帶傘，渾上下都了，烏黑的頭發黏在額頭上，可憐地蹲在陸宅的正門外。

他抬頭瞧著裡面，撥通了爛於心的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裴向雀朝手上呵了口氣，又了，笑容依舊很天真，「陸叔叔，我找到你了。就在，外面等著你。」

陸郁急把李程從公司了過來，過了幾個小時，才從外頭撈到了一只噠噠的小麻雀。

外面的溫度很低，裴向雀的服又浸了雨水，冷的發抖，卻還是在見到陸郁的那一刻撲了上去，親了一口他的下，「我找到你了。」

陸郁一怔，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連擁抱都是輕輕的，似乎不敢用力，他問，「你找過來做什麼？不應當過來的。」

而心理醫生則是謝天謝地，他忽然覺得，陸郁的病也不是無藥可救。

眼前的這個年是陸郁的病，可他大約也是陸郁的藥。

陸郁不打算同裴向雀解釋這件事，也解釋不清，可裴向雀明顯不是以前的小傻雀，他得知道自己的陸叔叔到底怎麼了。便裝模作樣，看起來乖乖巧巧地跟在陸郁後，只是離得有幾步距離。而到了樓梯上，裴向雀反揪住了那個陌生人，也就是心理醫生的袖子，拉著他隨便跑進了一間屋子，重立刻反鎖上了門。

門外關著還沒反應過來的李程和陸郁。

李程瞧了全過程，已經是目瞪口呆，沒料到裴向雀還有這麼大的膽子。

陸郁現在不太能控制自己的緒，轉下去重重踹了幾下門，咬著牙問李程，「開門。」

李程有點心虛，「老板，陸宅這麼多門，幾串鑰匙，我就帶了個大門的。」

陸郁的眼神讓李程覺得老板會把自己直接生吞活剝了。

裴向雀和那個人談了很久。他本來就不會說話，幸好背包裡還帶著紙筆，才能談得起來。醫生詳細地為裴向雀說了陸郁的病和目前的狀況，心理疾病必然會影響到，陸郁的病已經嚴重到改變他的脾和神狀態。對裴向雀那種近乎病態，控制不住的占有只是其中最明顯的表現，還有更多的方面，甚至連陸郁自己都不太注意到，可心理醫生卻看得清楚。

最讓醫生擔心的是，對陸郁治療了這麼久，卻幾乎沒有什麼效。

裴向雀皺著眉聽著，連寫的字都潦草了許多。

「那有什麼辦法，能夠治好他呢？」

醫生看著他，沉思了許久，「陸先生的占有是你。或許，與其這樣克制，倒不如，滿足他的，打開他的心結，反而更好。」

「只是，你願意嗎？用自己去滿足他。」醫生不得不把他的猜測提前說出來告訴這個瞧起來過分天真的臉，「陸先生雖然從來沒有和我描述過，可是我覺，他對你的，覺得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滿足了。過程，也許會痛苦難熬。」

如果不是這樣深沉的執念，也不可能直接促使了陸郁的發病。

裴向雀笑了笑，寫下了一句話，「那又有什麼關系。他生病了，我當然是要陪他治病的。」

那可是他的陸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