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就在那裡呀。”

蘇清風順著小寶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裡除了姚玫麗外本沒有第二個人，而看姚玫麗的樣子，簡直要暈厥了。

蘇清風道：“是嗎，可是我好像沒有看到你姐姐。”

小寶盯著那個地方，臉上神漸漸迷茫，過了一會才道：“姐姐……姐姐走了，說要過生日，想吃蛋糕，還要禮。”

蘇清風道：“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這話是對姚玫麗說的，定了定神，分外艱難地回應道：“是明天，莉莉和小寶同一天出生，明天就是六歲生日了……蘇天師，我們應該怎麼辦？”

“既然想過生日，那就給過吧。”蘇清風道，“完了的願，就不會再糾纏小寶了。”

姚玫麗眼睛一亮：“真的？”

蘇清風心說當然是假的。

不過面上還是十分可信地點了點頭。

姚玫麗起道：“那，那我這就去訂蛋糕，讓有為給莉莉買生日禮！”

說著就要出門，蘇清風卻又在這時喊住了：“等等。”

姚玫麗回頭，看見蘇清風目平靜，好像只是隨意一提：“冒昧地問一句，您的兒是怎麼去世的？”

姚玫麗愣了愣，眼眶微紅道：“是先天心臟病……醫生說幾乎治不好了，我們當時又沒錢，想了很久，最後只能放棄治療……”

說到最後已是微微哽咽，蘇清風觀察的神數秒，遞給一張紙巾，沒有再說什麼。

三小時後，謝有為“開會”回來，帶回大包小包的禮，湊到蘇清風面前道：“蘇天師，是不是過完這個生日，就會離開了？”

蘇清風道：“心願已了，自然會離開。”

謝有為有些猶豫：“那，萬一不願意走呢？”

蘇清風反問道：“您很討厭您兒嗎？”

“這……是我兒，我當然不會討厭，”謝有為連忙否認道，“可是總是纏著小寶，這樣下去對小寶和我們都不好，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他說著又用求助的目看向蘇清風，蘇清風淡淡道：“放心，如果不願意走，我會親自出手將帶走。”

謝有為連聲應好，把禮與蛋糕放在客廳，幾乎堆滿整個沙發。

小寶隻醒了一會就又睡回去了，夜晚十一點，蘇清風讓謝有為和姚玫麗回房間裡，在沒聽見他的聲音之前不要出來。

謝有為和姚玫麗照做了，別墅再度陷黑暗，玩屋的燈卻還開著，蘇槐今天不想裝黑貓，他又變回年，要和蘇清風一個被窩。

蘇清風任由蘇槐到自己邊，道：“你的力量還沒恢復嗎？”

按理來說蘇槐早該變回年了，那才是他的原本形態，可這都幾天了，他卻還是年模樣。

蘇槐一聽就有點委屈，道：“道長嫌棄我。”

“沒有嫌棄你，”蘇清風輕他腦袋，“只是現在像個小孩子。”

雖然年的時候蘇槐也天天黏著他，但一變年，就更喜歡撒了。

蘇槐沒說話，他當然不會告訴道長，自從蘇清風加天師局後，他的佔有就開始作祟了。

他不喜歡外界的人向他的道長投來驚歎的目，也不喜歡他的道長對那些人微笑，對他們報以溫，甚至……喜歡上了其中某個人。

那樣的話，他只能殺了那個人，再把道長鎖起來，鎖在鬼界最深的深淵裡，讓他見不了，只能被自己這隻惡鬼日複一日地佔有……

蘇槐垂眼掩去眸底的狠戾，抱住蘇清風，在他上蹭的時候還委屈道：“我不管，道長就是嫌棄我了，嫌棄我力量沒恢復，嫌棄我黏人。”

蘇清風雖然上說著蘇槐像個小孩子，此刻卻還是縱容著他，輕拍後背給他順，笑道：“好吧，我不說了，你這樣也行，好的。”

蘇槐這才滿意了。

雖然道長平時也很寵他，但他的年還是太冷了，是真正的惡鬼，只有變年才能更肆無忌憚地親近道長一些——而且在撒的時候，道長也會更縱容他。

這是他的小小心機，才不會對道長說。

蘇槐把腦袋擱在蘇清風肩膀上，歪著頭，盯著蘇清風白皙的後頸看。

道長的皮很白，也很，像一塊上好的漂亮玉石，讓他忍不住想捧在掌心裡細細把玩。

真好啊。

蘇清風蘇槐發，惡鬼便滿足地瞇起眼睛，心想。

他家道長哪裡都好，是屬於他的珍寶。

真好。

。

指針遊走，十二點的時候，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

蘇清風眼中清明，他聽著那腳步聲一路到自己門口，下一秒，閉的房門被打開了。

小寶出現在他的門口，閉著眼睛，手卻好像被什麼人牽著，蜷一團。

“姐姐，姐姐……”

他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要和姐姐玩遊戲！”

房間裡的玩發出聲響，音樂盒緩緩扭，木馬吱呀搖晃，一下子，所有玩好像都活了過來。

黑貓跳到蘇清風上，無聊地趴了下來。

過了一會，小寶見蘇清風始終沒什麼反應，臉上出興致缺缺的表，道：“不好玩，我不玩了。”

這句話雖然是從小男孩口中說出的，卻是個孩子的聲音，與此同時，“小寶”的神態變了，他好像還有另一個人，一下子復活了。

蘇清風道：“莉莉。”

“小寶”歪頭，“咦”了一聲：“你認得我？”

“當然認得，”蘇清風道，“今天是你生日，想吃生日蛋糕嗎？”

“小寶”閉著的眼一下睜開了，他的眼睛很黑，也很靈，但當那眼珠子滴溜溜轉起來的時候，卻給人一種這並不是他的眼睛的覺。

“小寶”道：“有生日蛋糕嗎？”

“當然有，”蘇清風道，“還有禮，都是給你的。”

“小寶”歡呼一聲，道：“在哪裡，在哪裡？”

蘇清風帶他下了樓，“小寶”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後，等看見堆滿一沙發的禮、還有茶幾上的那個大蛋糕後，他的眼睛又變得亮晶晶的了。

“這是給我的嗎？”“小寶”抓著蘇清風角，很不好意思的樣子，“這些都是嗎？”

蘇清風“嗯”了一聲，道：“都是你的。”

“小寶”雙手在茶幾邊緣，眼著那個大蛋糕，想吃卻又不知道怎麼吃，只能回頭求助蘇清風。

蘇清風給他切下一塊蛋糕，抹上厚厚油，還有一顆鮮紅滴的櫻桃。

“小寶”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驚喜道：“好好吃啊，蛋糕真好吃！”

蘇清風道：“這是你爸爸給你買的。”

在他說出“爸爸”兩個字的時候，“小寶”臉龐猝然扭曲了一下，道：“爸爸真好。”

他又吃了一口蛋糕，抬起頭，對蘇清風咧一笑。

油沾到了“小寶”臉上在角上，卻是鮮紅的。他裡還咀嚼著蛋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不像是在吃的蛋糕，反而像是……人的。

蘇清風眉角挑起，他出一張符紙，往空中一丟。

符紙晃晃悠悠飄到樓上，在主臥門口。下一秒，主臥房門被符紙的力量打開，有人屁滾尿流地從裡面衝了出來。

“蘇天師，救我，救我！”

那是謝有為，他一隻手鮮淋漓，姚玫麗在他旁邊尖，顯然，他們剛才在房間裡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小寶”笑嘻嘻地拍掌，道：“爸爸來了！爸爸，爸爸，過來陪我玩！”

清脆的聲回在別墅裡，謝有為雙一，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來。

“蘇天師，小寶他，他——”

“現在是您的兒，莉莉。”蘇清風道，“謝先生，想要送走，就在今晚了。”

謝有為：“……”

“小寶”還在拍掌喊“爸爸”，謝有為起先沒敢過去，但蘇清風的神太過鎮靜，最終，他還是在姚玫麗的攙扶下巍巍地往客廳挪了幾步——只是幾步，離茶幾還有數米遠，就再也不肯往前挪了。

“小寶”歪了歪腦袋，道：“你們不過來嗎？”

謝有為和姚玫麗沒。

“小寶”小聲道：“生日都要唱歌的，我想聽生日歌，你們能給我唱嗎？”

謝有為和姚玫麗不吭聲。

“小寶”了下鼻子，眼睛紅紅的，眼看就要落淚。

蘇清風道：“我給你唱歌吧。

然後他唱了一首生日歌，雖然是簡單的曲調，卻如清泉悅耳聽。黑貓支棱起貓耳，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一首歌唱完，蘇清風“小寶”腦袋，和道：“以後你就是六歲的大孩子了。”

“小寶”原本只是默默地聽，直到蘇清風溫暖的掌心落在他頭頂，他一癟，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蛋糕好好吃啊，可是，可是為什麼爸爸媽媽不肯給我唱生日歌呢……”淚水模糊了小孩子稚的臉龐，他嗚嗚地哭，臉上的難過快溢出來了，“我只是想過一次生日，只是想弟弟陪我玩，為什麼爸爸媽媽不喜歡我，是我不夠乖嗎，嗚……”

“小寶”越哭越大聲，臉龐紅紅，不斷噎，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可是怎麼也哭不夠。

“莉……莉莉！”

謝有為面變了，他終於喊出了自己兒的名字，站起來，慢慢靠近了“小寶”。

“小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能抱住自己的小臉，用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他。

謝有為猶豫著，將那隻沒有傷的手落在“小寶”頭上，飛快地了一下，而後迅速撤開，拿起了沙發的一個禮。

“這是你的生日禮，”謝有為道，“爸爸對不起你，你……你拆開看看，喜不喜歡它？”

“小寶”哭聲漸停，他抱著那個大大的禮盒，噎噎道：“真的嗎，真的是給我的嗎？”

謝有為點點頭，他的眼神有點漂移，胡挪開視線的時候，發現蘇清風一直在看他。

蘇清風眼眸是漂亮的墨，眸底盛著清冷微，好像雪中清泉，冰寒徹。

謝有為心裡咯噔了一下，倉促地轉過頭，回避了蘇清風的目。

“小寶”拆起了那個禮，禮盒很大，他拆得很費勁，卻又很認真，不要別人幫忙，自己一個人仔仔細細地把外面的包裝紙給拆開了。

盒子裡躺著一個的洋娃娃，“小寶”“哇”了一聲，欣喜地抱起了洋娃娃。

謝有為道：“喜歡吧？”

“小寶”脆生生道：“喜歡！”

小孩子不釋手地抱著這個洋娃娃，左右，還低下頭，珍重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臉頰著洋娃娃蹭了蹭。

謝有為心臟一，他張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狠狠地閉上了眼。

“咦，”“小寶”忽然看見洋娃娃背後著什麼東西，手去揭，“這是什麼……”

就在“小寶”的手到那黃符紙的一瞬間，藍的火忽然躥出，快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啊——！！”

尖響起，卻並不是“小寶”的，而是一個孩子的哭聲。

藍的火到小寶幾秒後就消失了，沒有留下半點傷痕，他卻地倒了下去，被謝有為眼疾手快一把抱走。

與此同時，一個面慘白的小孩出現在了眾人眼中，上有熊熊燃燒的藍火，火吞沒了整個人，的眼中空，卻有淚流出，間湧出淒厲的哭聲，在客廳裡回，刺耳而痛苦。

“爸爸，爸爸！好疼啊！！”

“快，快殺了！”謝有為踉蹌後退，倉促間抓住蘇清風角，道，“蘇天師看見了嗎，就是惡鬼，是惡鬼啊！！”

蘇清風無於衷地站在原地，漠然地與他對視。

“爸爸，爸爸！抱抱我！”莉莉小小的痛苦地蜷在一起，衝謝有為出手，哭喊道，“我好疼啊！爸爸，莉莉想要爸爸抱……”

“快手啊！”謝有為面目猙獰，對蘇清風怒目而視，“你是我雇來的天師，怎麼能不聽我的話？我命令你，現在就殺了！！”

話音剛落他的眼睛就傳來一尖銳的刺痛，謝有為慘一聲，捂住眼，兩行淚從他眼中汩汩出，怎麼也止不住。

“啊，我的眼睛！我瞎了！！”

黑貓踩在蘇清風肩頭，居高臨下，用一種看死人的目盯著他。

蘇清風黑貓皮，道：“別隨便傷人。”

黑貓“喵”了一聲，溫順地了蘇清風手指。

謝有為慘不止，捂著眼睛在地上翻滾，他還以為這是莉莉的手，不斷衝蘇清風嘶吼道：“蘇天師救我！再不救我，這個惡鬼就會殺了我的！”

莉莉放聲痛哭，終於不再祈求爸爸的懷抱，手想去夠地上那個洋娃娃，卻被焚的火焰困在一個小小空間裡，無論如何也夠不到。

蘇清風直到這時才道：“你真的要我收了？”

謝有為忙不迭地點頭，蘇清風安靜了幾秒，道：“好。”

他抬手，一剎那仿佛寒冬降臨，霜雪拂過屋子，森森冷氣蔓延上每寸角落。

謝有為劇烈地哆嗦起來，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見莉莉充滿怨恨的尖在屋響起……又很快消失了。

霜雪退去，客廳的燈亮起，明亮如晝。謝有為慢慢坐起來，驚奇地發現自己的眼睛不疼了。

姚玫麗不知何時暈了過去，歪在樓梯那裡。謝有為皺了下眉，又去找小寶，看見蘇清風正抱著他，把他放在沙發上。

小寶已經不再發燒，呼吸平緩，他蜷在沙發上，好像正在做一個好夢，只是臉上的淚水還沒乾。

謝有為見了那淚痕便覺刺眼，他咳嗽一聲，等到蘇清風直起，便道：“多謝蘇天師，酬金我會給你的。現在既然事已了，我就不多留你了。”

他的語氣滿是疏冷，和之前求救時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蘇清風也不意外，隨意一點頭，抬步便走。

蘇槐趴在蘇清風肩上，在他耳邊冷笑一聲：“道長不該救他的，他才不配。”

蘇清風黑貓腦袋，淡淡道：“我可沒有救他。”

現在不過凌晨一點，他走出謝家別墅，回頭，從這裡看見了謝家的客廳。

客廳裡，謝有為抱起小寶往樓上走去，在轉的那一刻，他的背上赫然趴著一團漆黑的人影。

那個漆黑人影死死著他，像一團抹不去的焦炭，隨他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