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四月，鬆雲居裡新栽的花與樹已經長得很好，春比幾年前更盛。

午後，何琴端著茶點出廚房，走過廊道，去隔壁樓裡藏書最多的大書房。

推門進去時，看到沉靜清婉的子正坐在書桌前，懷裡環著一個小人兒，握著他的小手，教他寫筆字。

何琴輕步走過去，將茶點放在一旁，忍不住端詳小傢夥那認真嚴肅的模樣。

彼時安已經兩歲三個月，說話清晰表達流暢，走路也已經很穩，不像這個年紀的一些孩子那般鬨，喜歡學媽媽做事。

比如說此刻，他學天寫筆字。

或許是因為父母的基因，安從會拿水彩筆開始，就顯出高於同齡人的天賦。

他曾在藺君尚的書房裡，用水彩筆在紙頁上畫線條，一道一道一圈一圈樂此不彼，等到藺君尚進來看，那是他的檔案資料。

本是要氣的，但是當重點轉移到資料頁上的水彩筆線條時，藺君尚卻意外的發現，小傢夥畫線條控筆能力很好，直線條很直，蚊香圈那樣的一圈圈很圓很均勻。

控筆的能力，不管是在繪畫上還是在寫字上，都是最基礎的東西，掌握得好，今後與人的區彆不是一點。

安仰著頭著藺君尚，高低懸殊太大，小小的一枚站得坦，手裡著水彩筆冇有闖禍的恐懼，更像是一種平靜單純的對視。

藺君尚本要教育的話冇有出口，檔案資料可以再印，歎息著將孩子撈起來抱在懷裡。

“畫這些是什麼？”

男子聲音溫沉中出縱容，小傢夥沉默幾秒，回答：“線條。”

藺君尚心中有笑，他當然知道這是線條，還用不著一個兩歲的孩子教。抑住上揚的角：“爸爸的意思是，為什麼畫這些？”

“把這些條條畫好了，就可以跟媽媽一樣。”

安見過天畫畫寫字，因為他還小，天都是安排他在一旁給個紙筆跟著隨便畫，教他畫線條發現他興趣很大，曾被鼓勵：“安要是把這些畫好了，以後就會特彆棒。”

這一句，深深記在了小傢夥的心裡。

此刻，大書房中，小傢夥纏著天教他寫筆字，收攏五指握筆的可姿勢，讓何琴看著都麵含微笑，這樣的孩子，誰不疼。

天本不打算那麼早教這些，冇想到安自己有興趣，就當玩一般，教他一些簡單的筆畫而已。

安很喜歡被媽媽圈在懷裡握著他的手教他寫字，這樣的時刻能安份持續好一會。

“太太，剛剛接到藺宅那邊的電話，老夫人說要跟許夫人過來。”

天鬆開安的手，對何琴點頭，“午後過來自然要留晚飯，看著準備，還有茶點。”

何琴應下先出去了，天低頭，小傢夥不寫了。

天看到他臉蛋上沾到的墨漬，帶他去洗手間，擰了溫巾給他臉。

“一會許家的哥哥來了，要跟哥哥一起玩。”

安抿冇回答，隻著溫熱巾抹過臉上的餘熱舒服。

天給兒子了臉，又給他整了整，牽著他回書房。

天收拾筆墨的時候，小傢夥也會在旁拾整紙張，玩了玩要自己收拾，這也是媽媽教過的。

不到半小時，樓下草坪邊上有車聲，藺家老太太跟蔣珮過來了。

蔣珮還牽著一個小男孩，是繼孫之後又得的孫兒，比安年紀稍長已有三歲，小牧。

客廳裡，天微笑接待婆婆跟蔣珮，小牧子比較活潑，會甜甜地天“姨姨”，而安看到祖母跟蔣珮，則表現得淡定禮貌，然後被祖母帶到邊去坐著。

小牧想要玩玩，安把他帶到玩房，天在外陪著長輩，何琴跟著兩個小的。

“你家的玩怎麼那麼？”

看著玩房裡的不及自己的多，小牧炫耀起來。

“那麼我們走吧。”

安說著就要往外，但是小牧說歸說，腳步還是踏進玩房，挑選起鐘意的玩來。

小牧這玩玩那，安站在一旁，神平平。

何琴站在門邊看著，怎麼有種安是哥哥，小牧是弟弟，哥哥冷眼看著弟弟鬨的覺。

不久，聽到門外有車聲，已經聽習慣的安耳朵一，轉就往外去，小牧拿了一個玩車，也跟著跑出來。

黑的賓利，是爸爸的車。

安下臺階，往車子方向走。

小牧畢竟高一點，腳程也比安快，一手抱著玩車，一手去牽安，跑向黑轎車。

駕駛座與後座有人下來，是許途與藺君尚。

藺君尚下車抬眸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許家的小孫子牽著自己的兒子，但兒子死活不肯往前走，掙開了小牧的手，停步不前。

那是一個在草坪邊上的淺淺水窪，不大，小牧抱著玩車飛奔而來，直接踩過水窪毫不在意。

而安，看著小牧像是風一樣的男孩奔踏過水窪，自己選擇小心從水窪旁邊繞過去，不沾鞋一點臟。

這一幕讓藺君尚看得忍俊不，小傢夥在這方麵極為講究，也很聰明。

小牧在藺君尚邊喚得甜，藺君尚他腦袋，招手向兒子，安站在麵前一步遠，仰頭看著高大的影，被藺君尚一把抱起來。

這一刻，安乖乖小手環抱著藺君尚頸脖，看著跟在自己爸爸腳邊的小牧，完全是居高臨下的姿態。

進屋，藺君尚放下安，換鞋，何琴接下公文包跟外套，拿走放好。

往客廳去，第一眼向的是妻子所在，兩人目相對，無言卻有脈脈溫。

“昱之回來了。”

季玟茹放下茶杯，笑說：“今天倒是早。”

藺君尚點頭，看向蔣珮：“許夫人也在，晚上留在這邊吃過晚飯再走吧。”

蔣珮與季玟茹不錯，來這裡看安跟天也是高興的，應說打擾了，轉頭看到孫兒手裡拿著的玩，道：“這是安弟弟的玩，問過弟弟了嗎？”

“問了。”小牧轉頭看安，是孩子間的共通口供。

安已經被祖母帶到邊，聽到提及自己抬頭看去，說道：“我現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