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房子裡擺設冇變，還是記憶中模樣，不同的是這一回，這房子裡不再隻有兩人，天進屋，看到了站在燭邊的小人兒。

傍晚被孫杏芳接走的安，此刻換了一豆青的國風小書打扮，模樣得意乖巧，站在桌邊瑩瑩的燭前。

看到天進來，收到祖母的眼提示，小人兒站得筆直，手背在後規規矩矩，郎朗念起來。

…

孔子著孝經，孝乃德之屬。

父母皆艱辛，尤以母為篤。

胎嬰未人，十月懷母腹。

兒將生，母如在獄。

一旦兒見麵，母命喜再續。

之若珍寶，日夜勤鞠。

兒睡正安穩，母不敢。

兒穢不嫌臭，兒病甘贖。

哺經三年，汗耗千斛。

慧敏恐疲勞，愚怠憂碌碌。

有善先表揚，有過則教育。

兒出未歸來，倚門繼以燭。

兒行千裡路，親心千裡逐。

…

聲音清稚，模樣天真，背誦得卻極認真，還跟著微微地搖頭晃腦，像極了個討人喜的小小書。

天站在跟前，看著小人兒一豆青漢服，像新新發芽長出的苗，是屬於他這個年紀的，腳上一雙可的小布鞋，頭頂上同樣豆青的書帽紮一個可的小圓球。

這是出自《勸孝歌》中的一段，當背誦完畢，季玟茹第一個鼓了掌，天手上兒子小腦袋。

安手抱住天的，仰頭聲氣說：“媽媽生日快樂。”

這一刻，站在天後的男子臉上，也出了溫和滿意的笑。

天蹲，問：“誰教安背的這個？”

安往後看去，抿道：“爸爸。媽媽喜歡嗎？”

天點頭：“喜歡，安很棒。”

說著轉頭去看後那人，燭火映得他墨黑的瞳眸沉沉灼灼，著時笑意很淡，那雙眼卻讓到了他想說的所有話。

“媽，謝謝您。”

天最後看向季玟茹，由衷道。

自個兒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丈夫兒子連同婆婆卻一起給了一個驚喜，是始料未及。

季玟茹過來拉著天的手，帶到桌前：“一家人不說見外的話。”

“媽媽吹蠟燭——”

一桌的菜，生日蛋糕放在中間，不算大但緻，款式也不花俏，麵上邊緣一圈桃小花，中間是油做的一個白天使，手裡拿著金的魔法棒，天轉頭，看向後那人。

像是心有靈犀，那人也不多說，隻是聲音溫沉笑著催：“許個願，吹蠟燭。”

安在父親膝蓋前，一起著。

天轉回，十指握對著蠟燭閉上眼睛，無聲許下心願，而後睜開眼，將蠟燭吹滅。

瞬時，房中的燈比之前更亮了，藺君尚將蛋糕放到一旁，拉開椅子讓母親與座，安自然是在祖母跟天之間。

門外有人進來，是箇中年男子，手裡端著一盆湯，放到蛋糕剛移開的桌子中央，笑著對天說了句“太太，生日快樂”，就出去了。

樸實的中年男子天是記得的，當年第一次隨藺君尚來度假村，給他們做飯的也是這個大叔，後來婚後再來，也是他在這裡做家常菜，冇想到再過了這幾年，他依然在。

天看向藺君尚，才聽他解釋，因為當初曾說過這個大叔做的飯菜有家的味道，吃起來淳樸溫暖，他便一直將人留在了度假村。

看著那道蓮藕蹄花湯，天想起自己小時候，過生日母親都會給做這一道湯，一時之間對父母更是想念，但卻並不傷了。

這一桌家常菜都是喜歡的口味，喝著湯覺得驅散了剛纔從江邊過來時的寒意，從到心都是溫暖。

藺君尚給老太太夾菜，給天剝蝦，最後給兒子夾了一塊排骨。

小傢夥握著勺子，顯然是知道自己的表現得到了父親的認可，著小兒吃得香甜。

木屋原本就是為了讓客人度假使用，裡擺設雖簡單但乾淨整潔，門外夜漸至，江水在寂靜中流淌，夜晚的寒意被阻擋在屋子之外，裡一片融暖。

一家人在這木屋裡吃了一頓飯，之後季玟茹拉著天到一旁，給手上戴了一條翡翠蝴蝶的手鍊。

翡翠澤潤，一隻隻小蝴蝶玲瓏緻，戴在白皙纖瘦的手腕上，實在很相襯。

季玟茹滿意地端詳：“天戴著好看。”

老人家的心意，天並冇有扭推辭，由衷道：“謝謝媽，我很喜歡。”

藺君尚看過來，“還是媽眼好，您改天教教我。”

一句話把老太太也鬨笑了。

吃過晚飯，看出來兒子的眼睛一直往蛋糕那邊看，天讓他踩在小凳子上，與他一起握著刀切了蛋糕。

分到了一塊大蛋糕，安站在桌前，自己手勺了一口油吃下，小臉神滿足。

到藺君尚的目，父親輕咳一聲，小傢夥想起自己還有事冇做，放了勺子過去，拉著媽媽跟祖母坐下。

然後他自個兒站在沙發前，開始認真唱起新學的兒歌。

“麗的麗的天空裡，出來了亮的小星星，好像是我媽媽慈的眼睛。”

“媽媽的眼睛我最喜，常常希我做個好小孩，媽媽的眼睛我最喜，媽媽的眼睛我最喜……”

剛纔吃蛋糕時沾了油在臉頰上冇掉，小人兒認真唱歌的模樣格外可，天跟季玟茹都被逗笑了。

以天對兒子的瞭解，其實平日裡他不怎麼願意開口唱歌。

倒不是害，隻是小傢夥很有自己的想法，他說：“唱歌跳舞是小生喜歡的，安是小男生。”

但今天，他卻主給天唱了一首兒歌。

關於媽媽的歌。

藺君尚手上的發，在耳邊低聲道：“看，兒子多你。”

天笑了，其實知，這應都是他教給孩子的，不管是剛纔的背誦，還是現在的獻唱，因為學校裡老師還冇有教過。

表演完畢，天給兒子掉臉上的油，獎勵地親了一口。

婆婆陪著小傢夥吃蛋糕的時候，藺君尚牽著天出門外，漫步聽江水靜靜流淌，看天上繁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