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礙於葉家人在場，並沒有說些什麽，神淡漠地掃了梁梓瑩一眼，低聲音說：“遲到了，還不趕快座。”

不知為何，葉靜雯的心驟然繃。剛才宋飛揚才說梁梓瑩沒空參加今夜的晚宴，為何現在卻匆匆趕來？

麵對這種喜歡無理取鬧，格多變的人，葉靜雯總是到不自在。可是是宋飛揚的妻子，宋立珩的大嫂，有些場合總是避免不了麵。

“來了就好，我們還沒開始呢。”許笑禮貌地說。

倒是宋飛揚，臉沉得很，一直盯著梁梓瑩看，卻努力裝得毫不在乎。

梁梓瑩旁若無人地在宋飛揚旁坐下來，他在桌子下握住的手，湊近耳邊輕聲道：“別來。”

“你想太多了。”梁梓瑩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含笑的目最後落在對麵的葉靜雯上。臉上的表很複雜，似乎含有一諷刺、厭惡以及嘲弄。

飯局的氣氛還算和睦，並沒有因為梁梓瑩的出現而變得尷尬。沒有說些什麽，乖乖坐在宋飛揚旁吃飯，全程都沒有做出任何過分的舉。

也許是葉靜雯的錯覺，每次當抬起頭的時候，目不經意地掠過梁梓瑩上的時候，都會被對方詭異的目對上。

隔著一張大圓桌，梁梓瑩是不是會抬頭盯著葉靜雯看，角微微上揚，笑而不語。說不清這刻的，就像梁梓瑩監視似的。

就在飯局將要結束的時候，梁梓瑩接到了一個電話，走出包間接聽。當重新回到座位的時候，突然看著葉明軒和許笑，似是而非地笑說：“葉太太，你看起來這麽年輕，平時都怎麽保養的？”

許笑麵帶笑意，禮貌地回應說：“都一把年紀了，一點也不年輕。最近不太好，哪裏還有心思保養。”

“沒有呀，我看你和小雯……”梁梓瑩側頭仔細打量葉靜雯，然後又看了看宋立珩旁的葉展英，略微驚訝地說：“不過如今看起來，你跟小雯長得一點也不像。倒是葉，跟你一個模子裏出來似的。”

宋母邊的笑容頓時凝滯，卻仍然禮貌地解釋說：“小雯的長相隨父。”

“我看小雯跟葉總也長得不太像。”梁梓瑩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恰好能讓全場的人聽清楚。

宋母似乎嗅到了包間裏的不尋常的氣氛，輕皺眉頭說：“小雯的長相應該是隨了的，以前葉琴棋書畫通，說起來要不是葉家後來舉家遷到香港定居，我會跟多學習學習呢。”

“嗯，是的，我家小雯的長相隨了。”宋母出僵的笑容，附和說。“以前爺爺在香港打下了江山，這間年才把業務的重心簽回海市。”

一直沉默不語的宋立珩，喚來服務員結賬，解釋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下次再約吧。”

“嗯，媽也累了，平時這個時間已經準備睡覺了。”葉靜雯淺笑說。

梁梓瑩冷笑了幾聲，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不太自然。“今天是周末，好戲還在後頭呢，這麽快就散場了？”

宋飛揚抓住了梁梓瑩的胳膊，強忍怒火低聲音責備道：“好了，我們也不打攪葉叔叔和葉阿姨休息。”

“打攪？我並不這麽認為。”梁梓瑩翻開手袋，從裏麵掏出一隻信封朝宋立珩揚了揚，毫不猶豫地吼道：“你們一直被葉家人騙了，他們把我們家當作傻子般對待，這種人有多賤你知道嗎？”

這麽一吼，全場人的臉頓時拉黑。尤其是宋母，盯著梁梓瑩吆喝說：“你都在胡說些什麽？”

葉靜雯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預瘋狂地襲擊心頭。

“閉！”宋飛揚忍無可忍，用力扯住梁梓瑩的胳膊就要往門外扯去。“有什麽不滿回家再說，別在這裏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梁梓瑩冷笑，指著葉靜雯高聲罵道：“你盡管問一問，葉靜雯是不是葉家的兒！”

宋母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從座位上站起來怒罵道：“你在說些什麽？小雯不是葉家的兒，難道你才是嗎？”

“我當然不是，可是照片中的這個人才是！”梁梓瑩把手中的信封甩在餐桌上，照片灑了一桌麵。

其中一張照片被甩到葉靜雯的麵前，手握住一看，整張臉都綠了。

照片中的人就是失蹤多年的葉欣慧，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的表呆滯，目毫無焦距地看著鏡頭。最讓葉靜雯到詫異的，是滿是傷痕的半張臉孔，猙獰而可怕。

那傷疤應該是被火灼傷的，一直從右邊的太位置蔓延至角。葉欣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會毀容了？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的走廊裏？

那一刻，葉靜雯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全的神經都繃得的，雙手僵地攥住照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震驚？恐懼？還是長久以來的抑，最後匯聚了不知所措？

“這些照片……”許笑拿起照片看了幾眼，臉驟然變得蒼白。就像接到了燙手山芋，非條件反把照片甩在桌麵上，盯著梁梓瑩許久才結結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麽……我不認識！”

“不認識？虎毒不食兒，可是你怎麽連自己的親生兒都不認識了？”梁梓瑩就像勝利者般出猙獰的笑容，尖銳的聲音就像在宣布戰果。“是因為兒讀書的時候，跟著有婦之夫私奔與葉家斷絕關係了嗎？可是你們猜不到，兒被那個男人的老婆毀容了，不了刺激瘋掉。”

“荒唐！你馬上給我閉！”宋飛揚上前按住梁梓瑩的手臂，難堪極了，隻想把推出包間。

“荒唐？更荒唐的還在後麵呢。”梁梓瑩就像瘋了似的，從宋飛揚的懷中掙出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分貝：“兒毀了，然後把傭人收養的孤兒冒充葉家小姐嫁到宋家。這麽卑鄙的手段，恐怕隻有你們想得出來吧。”

事發展到這裏，宋父也看不下去了，手掌狠狠砸在桌麵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夠了，你還不嫌丟人嗎？在這裏大吵大鬧，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你盡管問問葉家，問問葉靜雯，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我在胡說八道！”梁梓瑩瘋了似的仰天大笑，笑得眼眶都紅了。

葉展英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態度囂張又憤怒：“夠了，這個人我們不認識，你別說！”

“是嗎？你這個當哥哥的不認自己的兒，難道作為父母的也不相認嗎？”梁梓瑩的臉上掛著譏諷的笑意，銳利的目落在葉明軒的上，冷笑說：“你說呢，葉總！”

葉明軒的臉泛白，似乎鼓足了勇氣，艱難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老葉都說不是了，你別汙蔑他們。”宋母氣急敗壞地吼道。

葉靜雯愣坐在原地，仿佛被屏蔽了聽覺，都是僵的。一直盯著手中的照片，看著看著，雙眼已經泛起了紅。

照片中的人真的是葉欣慧嗎？雖然隻有半張臉是悉的，臉頰深深凹陷，看起來真的很可怕。空的雙眼流出了恐懼和絕，與從前那個驕傲自信的小姐判若兩人。

怎麽會變這樣子？不是失蹤了一直沒有下落嗎？為什麽會被梁梓瑩拍到這種照片？為什麽……

太多太多的疑，迅速在葉靜雯的心中膨脹。抬起頭，發現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自己的上。

了，想要說些什麽，卻可悲地發現所有的話語都卡在嚨，本無法吐出來。

梁梓瑩早預料到會有這一幕，如果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不會這般理直氣壯地宣告這個藏兩年多的。

“我隻為葉欣慧到悲哀，想不到的家人會是這種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甚至連親生兒都不認。”梁梓瑩掏出手機，電話撥通以後冷聲說：“可以進來了，梁院長。”

葉家人各懷心事，宋家人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而宋立珩卻一直保持沉默，麵無表地盯著梁梓瑩，讓人猜不心的所想。

沒過多久，一個穿灰襯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門被推開的那刻，許笑傻了眼，綿綿地倒在椅子上，痛苦地捂住口的位置。

葉明軒的臉無比難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進來的男人是梁院長，葉明軒擔心葉欣慧的事會被發現，特意安排在鄰市的神病院接治療。畢竟是親生兒，他們不忍心把丟在香港，所以一直在中進行，甚至連葉展英和葉靜雯也不知。

可是兒的況越來越差，許笑才會瞞著所有人到海市第三人民醫院諮詢，希能邀請專家給兒會診。

葉欣慧是半年前被找到的，可是找到的時候已經了這樣子。作為父母，他們心痛不已，可是事發展到如今騎虎難下，他們隻能把繼續守下去，希能直到永遠。

可是，紙包始終不住火。

這個道理葉家人明白，葉靜雯也明白。可是最初的一步走錯了，他們隻能著頭皮走下去。

“這是葉欣慧所在的神病院院長，你們有什麽話可以直接問他。”梁梓瑩的目最後落在葉靜雯的上，淡淡地笑說：“葉靜雯，你怎麽不說話？心虛嗎？如果你們還不相信，還可以驗DNA，份可以偽造，緣並不可以。”

葉家三人麵麵相覷，倒是梁院長已經率先發話了。“我是葉小姐的主治醫生，這段時間的況已經穩定了很多，慢慢會好起來的。葉先生和葉太太會定期過來探，我和護士都可以作證。”

有錢使得鬼推磨，在海市可能很多人迫於葉家和宋家的力，不願意惹禍上。可是梁院長不認識在場的人，昨日梁梓瑩提出十萬塊讓他今天到這裏來，隻要說明白葉欣慧和葉家人的關係就行。

以梁梓瑩的人脈，在短短一周查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並不難。葉家小姐從小弱多病，很在公眾場合麵，加上葉家早些年一直在香港發展，所有沒有人認識們也不出為期。

要不是事被曝，葉氏夫婦也有信心繼續瞞下去。

“這……”葉展英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會發展這樣，剛才的理直氣壯如今變了啞口無言。

倒是葉明軒夫婦，已經選擇了沉默。他們剛才作最後掙紮的時候，昧著良心說照片中的人不是自己的兒，已經很抑和痛苦。

可是院長都已經站在這裏了，他們還能繼續說謊嗎？如果宋家不相信他們，要求做DNA鑒定，豈不是打臉了？

沉默，其實已經算是默認。當氣氛理僵的狀態時，誰也沒有留意到宋立珩一直沉默不說話。他一直在觀察眾人的麵，尤其是葉靜雯。以他縱橫商場多年的經驗來說，所有說謊的人眼中多會有些不自在。

宋飛揚微微歎氣，剛想說些什麽，宋立珩已經冷聲吩咐說：“哥，你先送爸媽和大嫂回家。”

“立珩！”宋母的臉很難看，用一種複雜至極的目掃了葉靜雯一眼，提議說：“單憑這個男人的一麵之詞，不可以證明的話是真的，要不我們……”

“哥，送他們回去！”宋立珩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冷的目在眾人上掃了一眼。“葉展英，你們也回去！”

眾人不為所，可是宋父似乎察覺到宋立珩的不對勁，第一個起就要往門外走。“讓立珩理。”

宋立珩最終還是控製不住心的怒火，眸凝重地指著門口的方向，怒吼道：“都給我出去！”

葉靜雯的雙肩不自抖了抖，緩緩抬頭看著宋立珩盛怒的臉孔，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