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的夜宴戲, 宋安媞NG了好多次，狀態也越來越糟糕。

總導演趙珣摘下了眼鏡，克制著語氣, 耐心地問：“安媞，發給你的霓裳羽舞視頻, 你有沒有好好跟著練？”

雖然他語氣竭力抑制, 但聽得出來，他對宋安媞的表現非常不滿意。

宋安媞無辜地說：“我練了啊，天天都練著。”

“天天都練，怎麼還跳得…”

還跳得不如后的舞配。

趙珣后半句沒有說出來, 但大家心知肚明。

宋安媞的舞單看還行, 但是和后的舞配白茵比起來, 簡直就像兒園的小朋友在跳舞一樣。

不僅沒有韻味, 連基本的都缺失了。

想用這種舞來征服觀眾, 讓觀眾相信主角是“大唐第一舞姬”，真是毫無說服力啊。

宋安媞也非常郁悶, 坐在化妝鏡前生悶氣，把所有人都呵退了。

這時候, 喬欣琪走了進來, 笑對宋安媞道：“媞姐，你的舞跳得真的很棒了！”

宋安媞知道喬欣琪是舞配團的一員，也是非常專業的舞蹈演員，聽這樣說, 心里的火氣才稍稍消退幾分：“我也覺得還可以啊。”

“媞姐，你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嗎？”

“哪里？”

喬欣琪出手機, 將剛剛拍攝的一段畫面放給了宋安媞, 指了指后的白茵：“就是。”

宋安媞看完了這一段畫面, 霎時間也明白了。

和后這位白翩然的舞姬比起來，的作真的沒眼看。

“白茵，早在劇組開機之前，就拔尖逞能，還大放厥詞說要搶了你一號的風頭。”

喬欣琪觀察著的臉，故作不忿道：“你說說，大家都是舞配，都是為了襯托主角而存在的，這樣公然和你較勁，這不是打你的臉嗎？”

宋安媞的臉漸漸沉了下去，早就聽蘇安寧說過，這個白茵不是什麼好貨。這次進組，本意也是要給點瞧瞧。

喬欣琪繼續道：“這個白茵野心大得很，我看是鉚足了勁，要搶走媞姐您的一號呢。”

“算個什麼東西。”宋安媞的指尖用力地摳住了化妝臺桌面。

“可不是，媞姐您可是古裝劇王，連戲都沒演過，不就是仗著舞跳得好嗎。”

宋安媞冷嗤了一聲：“走著瞧。”

……

夜宴戲重新開拍，導演趙珣和藝總監李合一起找到了白茵，似乎有事要商量。

白茵看出他們為難的表，直言問道：“趙導，李總監，你們想說什麼，直說吧。”

“是這樣的。”趙珣艱難地開口：“小茵，你舞是真的跳得很好，但是宋安媞是投資方一早就簽下的主角，能請到這種咖位的星也很不容易，不過的舞的確跳得沒你好，這是事實。”

白茵聽出了導演的言外之意：“你們希我放棄領舞，對嗎？”

趙珣和李合對視了一眼，李合說道：“是這樣的，你看…你能不能演一號的舞替呢？”

此言一出，白茵的心冷了下來，但面上仍舊不聲。

舞替，實際上就是替。

不管練得有多好，跳得有多，在觀眾看來，一切都是主角的功勞。

在劇組里，替甚至還不如群演。

至群演有機會在鏡頭前臉，哪怕只有一秒兩秒，都是可以被看到的存在。

但替，永遠是為主角做嫁。

白茵回頭看了眼宋安媞。

站在花謝回廊邊，抱著手臂，角綻開傲慢的笑意。

明白了，這當然是宋安媞的提議。

而白茵現在別無選擇，要麼為宋安媞的舞替，要麼…離開《霓裳》劇組。

沉片刻，答應了下來：“趙導，李總監，我可以擔任宋安媞的舞替。”

導演沒想到白茵這麼好說話，總算松了一口氣：“啊，這可真是太好了！”

舞蹈總監李合也很愧疚，招呼人道：“小劉，帶去化妝換服，務必跟安媞一模一樣。白茵有什麼需要，都盡可能滿足。”

化妝師領著白茵朝化妝間走去，經過宋安媞邊時，嘲諷道：“舞跳得好有什麼用，在這個圈子里，誰咖位大，誰說了算，你算哪蔥，也敢在我面前賣弄。”

白茵睨一眼：“我算哪蔥，你以后會知道。”

…….

化妝的時候，化妝師小劉一直在安白茵：“媞姐就是那樣的，有點耍大牌，不過名氣大，又都很喜歡。”

“新人在所難免會些委屈，習慣就好了。”

“謝謝你，劉姐。”

白茵的確覺得憋屈、不爽。

正如宋安媞所說，這個圈子里誰咖位大，誰說了算，這就是娛樂圈規則。

出手機，給陳淮驍編輯著短信，短信都還沒發出去，恰好手機微震，陳淮驍的信息進來——

chx：“在忙？”

白茵指尖迅速編輯道：“真是心有靈犀，我正要給老公發消息呢。”

chx：“有事？”

白茵：“你先說說，找我有什麼事。”

chx：“爺爺決定從江南老家搬回北城，老宅太大了，他不想住，如果你明天有時間，陪他去看看房子。”

陳爺爺的事，白茵自然義不容辭，又問道：“你怎麼不自己去？”

chx：“老爺子和我置氣，我選的任何房子，他都不會滿意，反而比較疼他孫媳婦。”

白茵：“行，那我去。”

chx：“說說你的事。”

白茵立刻給他發了個可憐兮兮的表包：“老公，我在劇組被人欺負了。【可憐】【大哭】”

chx：“你連我都能算計，還有誰能欺負到你頭上。”

白茵心里不忿，指尖重重地敲擊著屏幕：“我承認，結婚的事我是用了點心思。但你不是心甘愿的嗎，如果你不樂意，誰能按頭讓你結婚了？”

陳淮驍不再回復信息了，白茵放下手機，心里悶悶的。

知道，陳淮驍一向就不是很喜歡。

要強，不服輸，從小便是如此。

陳淮驍喜歡格偏一點的孩，如果要裝，也不是裝不出來。

但那時候的白茵，總覺得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應該在他面前矯造作的。

所以白茵一向以真面目對他。

那時候的，也真是太傻了，真心算個屁啊，還是套路得人心。

白茵閉上眼睛，了太。

既然塑料老公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

……

陳淮驍開完會，倚在辦公椅旁，再度翻開了和白茵的聊天對話框，看到發來的那條：“老公，我在劇組被人欺負了。【可憐】【大哭】”

沈彬禮貌地敲門，進了辦公室：“陳總，您找我？”

“幫我查查《霓裳》劇組的況。”

沈彬問道：“您是想查夫人在劇組有沒有委屈吧？”

陳淮驍冷冷睨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變聰明了？”

“不不不，我一點也不聰明！”沈彬立馬拔開溜：“我這就去打聽！”

……

白茵給陳老爺子選了一套臨湖帶大院落的獨棟小別墅。

別墅步行五十多米，就是公園的人工湖，充分滿足了老爺子喜釣魚的興趣。

別墅院子里有一個超大花圃，已經讓人撒上了菜籽，等來年開春，菜籽就會萌芽，也是考慮到陳老爺子喜歡自己種菜的習慣。

同時，院子里還有一個碧綠的魚池，池子里泛著青苔水草。

每每陳老爺子釣了魚回來，就可以把魚放進這個小池子里養著，想做魚了便撈一條上來。

別墅部的裝飾和家家電，也充分滿足了老人家的審和習慣，是全中式的木質家居。

反正買房子的錢都是陳淮驍出，白茵可勁兒造，借花獻佛地討著陳老爺子的歡心。

陳老爺子搬進去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拿著自己的釣魚工，來湖邊垂釣起來。

白茵一下劇組就趕了過去，見老爺子在釣魚，索拿著小鏟子，去湖畔花園的泥土地挖了一小盒蚯蚓，遞到了老爺子手邊。

老爺子抬頭，看到白茵一格子小香風外套，配了一條黑過膝，比之于當年的小瘦猴模樣，已經大不相同了。

現在的，又優雅。

他接過了白茵手里的塑料小盒，看了眼里面幾條又大又的蚯蚓，樂呵呵地說：“你都多大的姑娘了，還幫我抓蚯蚓呢，這些事，吩咐管家做就行了。”

“陳淮驍手底下的人，我可指不上。”

說著，白茵試探地將蚯蚓盒遞到唐卡管家面前。

唐卡整個人都不好了，yue了一聲，差點沒吐出來——

“夫人饒命。”

白茵笑了笑，說道：“老爺子您看吧，挖蚯蚓這事兒，別人還真做不了。”

“那我可離不了你了。”

“我剛剛挖了很多，放進您的菜圃里養著，你有需要啊，就去菜圃里翻，一鏟子就能出來好些呢。”

陳老爺子穿好了餌，將魚線拋了出去：“你這老三媳婦，比老三還心。”

“那是。”白茵攏著子，坐到了陳爺爺邊：“我陪陳爺爺的時間，可比陳淮驍多多了。”

親近是真的親近，不過陳老爺子這麼多年風云見慣，自然也知道這小丫頭因為從小寄人籬下，養了不自覺的討好型人格。

對他是真心，但真心里難免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巧。

若非這十年如一日地討他的歡心，他也不可能拱手把孫輩里最有出息的老三許給了。

“你外婆還好嗎？等病穩定些，我就去看。”

“已經清醒了，但不太記得人和事兒了。”白茵頓了頓，掩住了眸中的傷懷：“我會讓醫生積極治療，給最好的安養。”

陳老爺子拍了拍的手背：“醫藥費這些，陳淮驍都幫忙顧著了？”

“他大忙人，那里管得了這些。”白茵聳聳肩：“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能顧得過來。”

雖然每月的醫藥費高昂，但現在的白茵完全有能力照顧外婆。

準備再攢一筆錢，將之前蘇家補的手費全部還了，省得外婆知道了心里膈應。

陳老爺子明白小姑娘心氣高，也沒再多問。

白茵以前吃不上飯了，得路走都不穩，都不肯到隔壁來問他討一口飯，寧可自己撐著。

就這倔強的脾氣…只怕跟同樣脾氣的陳淮驍，還有的磨合呢。

“小白，有句話我要勸你。”

“爺爺請說。”

“我這小孫子啊，小時候經歷了不好的事…”

白茵不等他說完，關切地問：“是什麼事啊？”

陳老爺子擺了擺手，似乎不愿意多講，轉而道：“他從小心思沉，格更是倔強，能跟他談得來、玩得到一起去的，都是些心思單純明朗的朋友。”

“爺爺，我知道您的意思。”白茵看著湖面斑駁的影，沉聲道：“陳淮驍最討厭我這類人了，以前是因為爺爺的關系，他才對我好。”

“不管是因為什麼緣故，既然做了夫妻，那就好好相，知道嗎。”

“爺爺，我知道了。”

陳老爺子點到即止，說道：“晚上留下來吃飯吧，我給你熬魚湯喝。”

“爺爺，今天這日子，陳淮驍興許會回來，我想去超市買點食材。”

“也好，你們新婚燕爾，不打擾你們的生活了。”

陳老爺子也就不留了。

……

白茵讓唐卡開車，帶去了超市

車停在街道邊，唐卡恭敬地打開了車門。

“唐卡，你是家里的管家，我都快把你用我的私人助理了。”白茵迎著，笑瞇瞇地著他：“你會不會有怨言呀。”

下，人褐的眸子淺了幾分，清澈亮，睫修長，仿佛發著，在的照耀下越發白皙如雪，清雋中著幾分妖冶。

唐卡移開視線，說道：“不會，爺讓我照顧您，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那明天你就跟我去劇組吧。”白茵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片酬低，暫時請不起私人助理，就要委屈你啦。”

“……”

唐卡是看出來了，夫人這是以退為進，逮著陳淮驍給的便宜使勁兒蹭。

他得向陳淮驍提一提加工資的事了。

白茵愉快地走進了商城。

沒多久，唐卡接到了陳淮驍的電話。

電話里，男人嗓音低醇：“你在哪里？”

“我開車去接夫人下了劇組，夫人去湖畔別墅陪老爺子釣魚，還捉了好多黏糊糊的蚯蚓，我吐了三次。”

“說重點。”

“是，夫人去了超市買食材了，我正在路邊候著。”

陳淮驍頓了頓，說道：“你當私人助理，給你開多工資？”

唐卡明顯聽出了陳淮驍語氣里的不滿，有些委屈地說：“可…爺您讓我聽夫人的話，凡事依著啊。”

陳淮驍：“我沒讓你二十四小時跟著，你是管家，做好管家的分職責。”

唐卡猶豫片刻，試探地問道：“爺，您在哪兒。”

“門口。”

唐卡：“您該不會…沒帶鑰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