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車門上響起極不客氣的敲擊聲。

“誰？”晚晴掀簾頭，瞬間低眉順眼，“世子爺。”

李小囡急忙頭往外看。

顧硯沖晚晴了手指，晚晴沒敢看李小囡，趕下車。

李小囡跟在后面也要下車。

“我有話跟你說。”顧硯手攔住李小囡，踩上踏板，坐進車里。

車子晃了晃，繼續往前。

李小囡從車窗頭出去，見晚晴連走帶跑，上了后面一輛車，松了口氣。

顧硯斜瞥著，見頭回來，曲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下，“銀子拿到了吧？”

“拿到了。”李小囡往后挪了挪。

“那是什麼？”顧硯指著挨著車窗的兩只油紙包，問道。

“沒什麼！”

李小囡答的飛快，欠手，去拿油紙包。

顧硯折扇得飛快，點在李小囡手背上，將李小囡的手推開，手拿過油紙包，托在手里掂了掂，放在桌子上，用折扇撥開。

“我說管你一頓中午飯，沒讓你又吃又拿吧？”顧硯用折扇將油紙蓋回去，斜瞥著李小囡。

“菜太多了，我問晚晴，吃不了的怎麼辦，晚晴說倒掉，既然倒掉，不如我拿走了，這都是你們家不要的東西。”李小囡一手一個，撈回兩個油紙包。

“你中午的飯菜，是我親自安排的，沒有白切羊，也沒有這花生糕，這是晚晴特意要了讓你帶回去的吧？”

顧硯胳膊到李小囡面前，曲起手指，咚咚敲著桌子。

李小囡抿著，沒答話。

“下次想要帶回去，就大大方方吩咐一句，讓他們送一份到采蓮巷。你瞧瞧你這個樣子，鬼鬼祟祟，！”顧硯一臉嫌棄。

李小囡擰頭看車窗。

“你頭一趟到我們府上，我沒在，你不問問我去哪兒了？”顧硯手里的折扇出去，在李小囡肩膀上方頓了頓，拍在了桌子上。

“我干嘛問你去哪兒了？你那麼尊貴，當然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了！”李小囡不客氣懟道。

“你這小丫頭！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我去見姚武和表姐了。”

李小囡斜瞥著顧硯，沒接話。

“姚武功夫不錯。”顧硯頓了頓，上前傾，低聲音，“姚武說是兗州萊蕪縣人，我讓人去了趟萊蕪縣，卻查無此人，你猜猜為什麼。”

顧硯一臉笑。

李小囡微微蹙眉，看著顧硯。

“萊蕪縣沒有姚武，只有個姚翩躚，是位娥。”顧硯接著道。

李小囡呆了一瞬，兩只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那跟表姐？倆？”

“我當時也是這麼想，說不是，看起來確實不是，這個姚武……”顧硯一只胳膊撐在桌子上，細說了姚武和王雨亭的過往，“……一生下來就當男兒養著的，怪不得一點兒也看不出來，自己用藥把嗓子弄啞了，打起架來就是個要跟你同歸于盡的瘋子，是個狠人。

“跟表姐，一個狠一個，不簡單。”顧硯嘖了一聲。

“你讓們去臨海鎮干什麼？搶臨海碼頭？”李小囡皺眉問道。

“先看看們能混什麼樣兒，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顧硯笑瞇瞇。

李小囡眉頭皺，看著顧硯，沉默片刻，問道：“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都是不該往外說的事。”

“我很高興，高興起來，就想跟你說說話兒。”顧硯神和語調都很鄭重。

“那也不能說這些啊，還有你上次說的什麼查稅，你怎麼能跟我說呢？你就不怕我泄了，或者，去告發你？”李小囡無語的看著顧硯。

“你能去哪兒告發我？找誰告發？”顧硯不客氣的問道。

李小囡語塞。

“你我有緣，我信得過你，你也信得過我……”

“等等，我什麼時候信得過你了？還有，你我到底有什麼緣？”李小囡打斷了顧硯的話。

顧硯看著李小囡，沉默片刻，突然欠敲了下車門。

車子立刻頓住，車門拉開，石滾的臉出來。

“散開警戒。”顧硯吩咐了句。

“是。”石滾輕掩上車門。

顧硯垂著眼聽了片刻，看向李小囡，“你們還在鄉下的時候，你阿姐每天煮一個蛋給你哥哥，你哥哥每次都把蛋給你吃。”

李小囡驚愕的兩眼溜圓，直直瞪著顧硯。

顧硯看著，悠悠嘆了口氣。

這是綠袖最后悔的事。

在他和綠袖走向鬼門關的那幾天里，綠袖一遍又一遍的說：要是不吃哥哥的蛋，哥哥就不會病死，哥哥要是不死，們姐妹就都能好好兒的……

“你！”李小囡嚨的聲調都變了。

“你我的緣份，你懵懂，我明了，只是，過于不尋常之事之，不可多想，更不可多說。”

顧硯欠往前，推開車門，揚聲吩咐了句：“走吧。”

車子重新起來。

李小囡隨著車子晃著，只覺得腦子里那一團漿糊被晃得糊得更厲害了。

“放心，此一生，只要我活著，必定護你周全。”顧硯出一手指，在李小囡鼻尖上輕點了下。

李小囡抬手了下鼻尖，用力晃了幾下頭。

確實沒怕過他，確實覺得他可以信賴，可還是覺得他說的緣份是瞎編造騙人的。

可他怎麼知道天天吃哥哥蛋這事兒的？

“你存那些私房錢打算做什麼？做生意？”顧硯抬手在李小囡眼前揮了揮。

“嗯。”李小囡只聽到了做生意三個字，嗯了一聲。

“等我有空了，帶你到走走看看，給你好好挑一門賺大錢的大生意。”顧硯笑瞇瞇。

“不用，我自己找。”李小囡抬手了把臉，用力收攏心神。

回到家再好好想，現在，他剛才說什麼來著？

“你剛才說什麼？”李小囡想到就順口問出來。

顧硯笑出了聲。

這小丫頭有點兒膽子，可也就是一點點，竟然嚇了這樣。

“我給挑一門生意吧，賺錢能賺到富可敵國的那種生意。”顧硯上前傾，笑瞇瞇首這。

李小囡瞪著他，片刻，指著他道：“你聽我們講話！”

“沒有！”顧硯斷然否認。

“你肯定聽了！”

“沒有！你的花生糕掉出來了！”顧硯一折扇捅在花生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