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植被》68

“不是這個。”沈植說,他很近地盯著許言,“下次要還我一個晚上。”

許言還愣愣的,沒往深想,答應得很痛快:“一定還你。”

剛提上樓沒兩個小時的行李箱又被拿下來,沈植送許言去高鐵站。

“你生了什麼病嗎。”安靜的車上,許言總算問出口。

沈植握著方向盤的手了一,不地回答:“低糖,胃不太好。”

“手呢。”

“也不太好。”

“還有別的不太好的嗎?”

“沒有了。”

沈植一直看著前路,沒和許言對視,以確保能夠對答如流。

“有醫院的化驗單報告單嗎,給我看看。”

“有。”沈植回答,“回去發給你。”

許言有知權,這件事總有一天要告訴他。沈植想,但不能是現在,他們才剛剛重新開始。

到了高鐵站,許言戴上口罩,解安全帶:“你別下車了,臨時停車帶上超時要扣分罰款的。”

手開車門,但沈植拉住他的手臂,側過去親他。許言順從地張回吻,同時在心里倒計時:“5,4,3,2,1……”

時間一到,他按著沈植的肩把兩人分開,沈植又追上去在他角輕啄了幾下,才說:“路上小心。”

“嘶……”許言,在帽間里就被咬得很痛,接完這個吻,更痛了。他邊下車邊說,“好疼,你下次輕點。”

后頸也被掐得作痛,沈植在這方面真的一點沒變。

許言從后備箱提了行李就進站了,沈植開車子,但目仍然停留在許言的背影上。他看見許言忽然在人群中停下腳步,轉過來,從車流中找到他的車,然后抬手揮了揮。

他在道別,但沈植卻猛地轉回頭不再看他。

許言大概永遠不會知道這對沈植來說是多麼難以承的場景,總會讓他想起三年前機場的那一眼,以及后來無數個夢中,無數次無聲的告別,那種即將長久失去一個人的絕

進站幾分鐘后許言就上了高鐵,放好行李箱,在位置上坐下,隔了沒一分鐘,他接到沈植的電話。

“怎麼了?”

“沒事。”對比車廂里的嘈雜,沈植那邊顯得格外安靜,他說,“就是想確定一下。”

確定一下,他們只是短暫地分別,很快還會再見。

“嗯,我剛上車。”許言說,“你開車還打電話?”

“停在路邊。”沈植很輕地嘆了口氣,“我不想……”

旁邊座位的乘客站在過道上,許言起讓人,問:“什麼?”

“沒什麼,先掛了,你今天忙完好好睡覺。”

“好,開車小心。”電話掛斷,許言莫名品抿出幾分不對勁,但又沒有頭緒,導致無法接著細想下去。

沈植坐在車里,看著屏幕熄滅。原來擁有也不是件十全十的事,對他來說,擁有意味著他會想要從許言上獲取更多安全,也許是病征作祟,總之他始終不能徹底踏實下來——還需要時間。

他趴在方向盤上,聲音很低地自言自語:“我不想醒。”

作者有話說:

沈植:老婆你去忙吧,我一個人也沒有關系,真的沒有關系QAQ

【植你好,你老婆馬上要知道你的病了】

第59章

許言回來之后又忙得兩眼發黑,沒有一天是在凌晨前回家的,還去杭州出了兩天差。沈植也沒閑著,請假歸請假,項目還是在做,只是比起正常工作時作息上規律了很多。

去杭州的前一天,許言開車趕外景拍攝,他一個人提前出發踩點。郊區正在修路,車道被封了一條,來往車輛只能都在另一條上開。許言開車很仔細,但迎面那輛奧迪忽然對著車頭就歪沖過來,許言急踩了一腳剎車,連人帶車被撞得狠狠一聳。

這架勢看起來不是追殺就是瓷,許言下車,拿手機先把現場照片和對方車牌號拍下來,打電話給警,又打給保險公司。司機一直沒面,許言過去敲他窗,好不容易門開了,許言捂著鼻子倒退幾步——那人在車里吐了。

酒駕,大白天酒駕,簡直活見鬼。

不過這種單方面的事故責任理起來反倒更簡單,許言在警隊耗了個把小時,王雯安打來電話,說攝影組和藝人團隊已經到場地了。許言做完筆錄簽了字,聯系了自家司機,匆匆往片場趕。

路上,許言發微信跟許年簡單說了下,許年立刻打電話過來,問傷沒有。

沒有,心理上有。”許言說。

許年在電話那頭給他唱起了迪迦奧特曼主題曲。

這傻果然很有一套,許言心里舒服多了。

掛了電話,許言點開沈植的微信,想把這事兒跟他說說,但片刻之后又退出了聊天框。

只是小事而已,人也沒傷,沒什麼好說的。

他不太想承認,自己仍然有后癥在,安全還不夠足——怕得不到回應,怕打擾對方,怕被忽視。他深知沈植已經改變,但為了防止嘗到任何失,這些蒜皮……就別說了。

拍攝收工后許年來接他,和他一起又去了趟警隊。許言累得很,明早還要去杭州,本來打算跟許年去父母家吃飯的,最終還是作罷,回家洗完澡倒頭睡覺了。

杭州回去的前一天,許言枯坐在酒店的床上,翻了翻王雯安給的行程表,確定自己即將恢復較為正常的打工時間,不用連著熬夜了。

他癱倒在床,想起這段時間都沒好好跟沈植聊過天,剛想給他打個語音,沈植就發來微信:還在忙?

許言看著屏幕笑了下,回復:結束了,剛回酒店

沈植于是打了語音過來,接通后兩人先是安靜了幾秒,沈植才開口問:“明天什麼時候回來?”

“下午,不過晚上有個酒會,要去一下。”許言說,“你忙嗎?”

“還好。”沈植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有點生疏——對于流日常瑣碎這件事。他說,“后天要去北京,之前有個案子出了點問題。”

“麻煩嗎,要去幾天?”

“不麻煩,一兩天就回來。”沈植說,“我從你那邊的機場過。”

“為什麼?”許言問完其實就已經猜到。

“上飛機前,去一趟你家。”沈植慢慢說,“看看你。”

那聲音很清晰地傳過來,許言覺得右邊的耳朵和脖子都麻了一下,他有點困地瞇起眼,笑了聲說:“好的。”太累了,智商下線,他順口就接著說,“再過兩天我的車大概也修好了。”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但沈植已經在問:“車子怎麼了?”

“就是……”許言抿抿,說,“我前兩天車被撞了。”

沈植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許言有點心虛,老實地匯報況:“對方酒駕,把我車頭撞了,大燈碎了一個,其他的沒事,我也沒傷,不騙你。”

過了好一會兒,沈植才問:“怎麼沒有跟我說。”

那語氣不是責怪或不快的,反倒有些委屈低落的意味。許言遲疑片刻,說:“還是怕吧,怕像以前一樣,跟你說了之后你沒反應,或者覺得煩。”說出來之后心里有點酸,原來自己還沒有徹底影,還是會去設想、對比,還存在這樣那樣的憂慮。

電話那頭傳來的微微雜音,沈植似乎是起了,許言聽到他輕輕吸了口氣。

“許言。”沈植的聲音很低,“你現在不用害怕這些。”

“我們能見面的時間很,我想知道你上發生的事。”

“你以后都要跟我說,高興的事,或者有危險的時候,都要告訴我,好不好?”沈植說,“你什麼都不說的話,我會很擔心。”

許言已經從床上坐起來,搖搖晃晃,恍然般的——他們其實是一樣的,都還在安全不足的狀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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