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植被》72
沈植想問為什麼,他覺得這樣已經是最親昵。但他沒有問,想著許言或許總是被別人這麼,所以聽厭了。
“什麼?”他很虛心地向許言求教。
許言也在思考,什麼好呢,小許?小言?聽起來像在喊下屬。
他正想著,沈植就親親他的鼻子,有點生疏,但還是開口了——
“寶寶。”
聲線很低,也輕,好像要融在暖黃昏暗的影里。
許言:“……”
沈植:“……”
許言說:“算了吧。”
沈植答:“好的。”
他以為許言不喜歡——如果他沒有看見許言漸漸紅起來的耳朵和臉。
許言整個腦袋都發燙,他沒臉沒皮慣了,從前沈植越冷漠,他臉皮越厚,他曾認為那對他們來說是平衡的守恒的,但原來世界上最好的狀態,永遠都是雙向的真心相對。
原來除了的,心理上的滿足和張也會讓人脈賁張。
原來被很喜歡的人喊寶寶,是真的會害的,不論男。
原來和沈植談也能到這種快樂和愉悅。
沈植低頭親他,著,又他:“寶寶。”
“嗯?”許言這次沒讓沈植‘算了吧’,心跳得很快,他無意識抓沈植的服,張,舌尖過去。黏黏糊糊親了會兒,他問,“你吃安眠藥了嗎?”
“一顆。”沈植親親他的角,頭抵在他肩上。不僅是安眠藥,其他藥里多也有鎮靜分,再加上新藥的副作用,他現在覺頭暈暈的,前所未有的累,說話也變得疲憊,“有點困了,我還擔心要是我失眠,會影響到你,害你也睡不著……”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許言一下一下輕拍著他的背,像在哄小孩睡覺,溫聲說:“不會。”
“寶寶。”許言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眼里帶著笑意,他說,“你才是寶寶。”
“嗯……”沈植已經進昏睡狀態,聽不清許言在講什麼,只憑著模糊意識在應和。
他睡著了,趴在許言肩上。房間里靜得只剩兩人的呼吸聲,許言慢慢把他放倒在床上,沈植本能地蜷起,許言讓出自己的位置,睡到另一側,替他蓋上被子。臺燈還亮著,許言和沈植面對面躺下,他的臉,又他的眼皮,最后在他鼻梁上親了一下。
許言躺平,把小鱷魚圈在臂彎里。他閉上眼睛,大概一分鐘過后,沈植了,接著把一只手搭到了許言腰上。
許言以為他們時隔三年多再重新躺在一張床上,會以這樣和平的狀態持續到天亮。但凌晨時分,他正睡得,朦朧中覺沈植猛地抖了一下,并且呼吸急促起來。許言正要睜眼,眼皮卻被及時覆蓋住——是沈植的手。
“吵到你了。”沈植的聲音沙啞,能聽得出他在極力制自己沉重的呼吸,他說,“沒事了,你繼續睡。”
許言知道他是被噩夢驚醒,也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擔心,于是“嗯”了一聲。
過了幾分鐘,沈植拿開手,作很輕地下了床,并且把臺燈關掉了。
許言聽見臺門打開的輕微靜,他睜開眼,窗簾在晃——沈植去了臺。他坐起來,看向鐘:兩點四十七。
兩點五十的時候,許言下了床,走過去,把窗簾拉開一點。今晚的月很圓,像盞遙遠的燈,把整個臺照亮,連同那棵高高的白玉蘭。沈植坐在月下、樹影里,旁邊小桌上放了杯水。他弓著子,手肘抵在膝蓋上,臉埋在手心里。晚風一吹,樹葉搖搖晃晃,斑駁的影在他彎俯的背上四跳躍游弋。
許言走到他面前,他的頭。
沈植一僵,抬起頭來,一半臉在影里,另一半在月里。蒼白的面孔和通紅的眼眶,對比鮮明,但許言什麼都沒說,只問他:“做噩夢了?”
“嗯。”沈植啞啞應了聲,手抱住許言的腰,臉在他的小腹上,“把你吵醒了。”
“怎麼不跟我說。”許言著他的頭發和后頸,“你知道我很容易醒,但也很容易再睡著的。”
他能覺到沈植在發抖。
“一個人準備在這里坐到什麼時候?”許言又問,“萬一我又醒來,發現你不見了,不是很嚇人嗎。”
“我很久沒在這里住了,有點不習慣。”許言說,“沈植,我需要你,我們剛剛重新在一起,你這麼一做噩夢就跑,我會以為你的噩夢是我。”
“是我嗎?”許言問他。
沈植抱他更,許言的那句‘我需要你’簡直像他的救命稻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是誰更需要誰。他低聲說:“我夢見我明明和你一起睡的,醒來以后,你就不見了。”
“之前就夢到過,夢到過很多次。夢見我們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著,可是一醒過來就在機場了,我離你很遠,你要出國了。”
有過許多個類似的午夜,驚醒時汗如雨下,枕邊空無一人,今天許言終于就睡在旁,但沈植怕自己的失態嚇到他,才來臺緩解。
“那你應該看好我,而不是一個人跑來臺。”許言蹲下去,牽住他的手,自下而上地跟他對視,“沈植,我陪著你呢。”
他的眼底倒映著月華,和九年前一模一樣的眼神,干凈又真摯,那麼好看的一雙眼睛。
沈植覺里痛又冷的碎冰涌被一點點融化平,消退下去,漸漸歸還他一個平和寧靜的軀殼。
這個軀殼在和許言對、被許言注視的時候,才會注充盈靈魂,為一個完整的人。
“回去睡覺,睡不著我給你講故事。”許言朝他笑,站起來,拉住沈植的手,帶他回房間。
晚風還在吹,不知道從哪里落下一片葉子,墜在盛著月的水杯里,一片波粼粼。
作者有話說:
沈植(冒泡泡):寶寶寶寶寶寶嘿嘿,老婆喜歡我他寶寶!
【植,你完了哇,還特麼嗑安眠藥,接吻都能睡著,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破產誰破產】
第62章
沈植醒來時懷里塞著那只小鱷魚,他下意識往旁邊,空的。窗簾閉,他坐起看了眼表,九點多。沈植下床,出門前又開始習慣陷懷疑,但沒猶豫太久,他打開門,走到欄桿邊。
樓下傳來碗筷撞的聲音,還有食的香氣。沈植那顆高懸的心終于一點點落地,想起昨晚他被許言帶回房后,沒像以前那樣睜著眼到天亮,反而很快就再次睡去,因為許言抱著他的手臂,說這樣能確保不會做噩夢。
于是他真的沒再做夢,一覺到天亮。
沈植轉回房間,換服,洗漱。
他下樓時許言剛做好早餐,里正叼著個荷包蛋,一轉看見沈植站在那,許言嚇了一跳,拿筷子把荷包蛋夾回碟子里,說:“起來啦?”
沈植喜歡聽——就是這種很日常的小廢話,諸如“睡醒啦”、‘回來啦’、‘忙完啦’,許言總是講得非常順口。
“嗯。”
許言給他倒豆漿,一邊說:“糖加多了,喝起來很甜,你多吃個煎蛋中和一下。”
沈植點點頭,生病后他一度喪失食,連同其他各方面的,多胺似乎停止分泌,沒有任何能激起興趣的東西。他可以一整天不吃一口飯,咀嚼對他來說是件費勁乏味的事,讓人疲于去做。
后來況好轉了些,但也僅限于此——吃東西是為了維持機能,味與否不重要。
沈植咬了口煎蛋,又喝了口豆漿。
咸的,甜的,都是很常見的味道,但沈植好像終于恢復了喪失已久的味覺,他看著許言,說:“好吃。”
“那多吃點。”許言笑了下,“我等會兒回公司開個會,下午再過來。”
“一起,我也要去你那邊,和客戶吃飯。”沈植說,“晚上可以去你家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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