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品》[代替品] - 第3章
言舒宇大學讀的是會計專業,各種資格證也考了不,目前在一家比較大型的公司裏面當會計師。他工作認真,心思細謹慎,加上專業基礎紮實,做這一行的前途其實不小。有時和大學的同學聚會,還會被打趣說,言舒宇你爬上財務總監的位置指日可待啊。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其實不喜歡當會計師,當初選這個專業是應合父母的要求,他的雙親都是在會計事務所上班的會計師,希他也從這條路子走下去。他自小孝順,很會違背父母的意思,也就遵從父母的意思去做。那時候的想法很簡單,他不喜歡這一行,但是也不討厭,既然能哄得父母開開心心的,繼續下去何樂而不為?
所以當他出櫃,幾乎是第一次罔顧父母的願。
他跪在家裏的客廳裏,看著他患有高的媽媽用手撐著額頭坐在沙發上氣,氣得發抖。他爸爸倒是不說話,沈著臉一個人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一個勁兒的煙。他爸爸很煙,每每和客戶應酬的時候才來上一口。這時卻一接一的吞吐,滿地煙頭。
唯一的姐姐在一旁急得快掉眼淚了,勸他別這樣死心眼,趕認個錯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犯渾了。
他著日漸老去的父母,心裏也痛得不可抑止,可還是想爭取,爭取和莊凱日後的幸福。
那時候,還沒有知道晏的存在,剛要大學畢業,正準備開始他人生另一個彩旅程,他的莊凱還是屬于他一個人的,他抱著不欺騙的態度想得到家人的諒解和全,然後和莊凱兩個人一起打拼自己的小家庭。
姐姐還在勸他,平時強勢麗的子眼淚已經搖搖墜。
他對姐姐搖搖頭,臉憔悴,眼睛紅腫,卻是出一笑:“姐姐,我也難。可是,我這二十二年就過這麼一個人,我聽話了二十二年,就想著叛逆這一次,我想和他在一起。”
子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手上弟弟的肩膀。不知道弟弟口中的他是誰,弟弟似乎沒有讓那個他知道自己出櫃,這傻弟弟想鋪平了家裏的路再讓人知道。
言舒宇握著雙拳垂放在跪得抖的雙膝旁,眼睛紅腫,眼神堅定。
就這麼的耗了一夜,父母毫不松口,姐姐也無法撼這弟弟的心意,只好幹眼淚勸他暫時離開,日後總是有別的辦法的。
這一暫時就暫到了現在,他和父母的關系依舊不上不下,姐姐也知道無法勸他回心轉意了,無可奈何之余偶爾為他傳達一下家裏的消息。
畢業後,他到一家公司做了一個小會計員,一是順從父母以前的心願,二是這公司離莊凱的公司也近。慢慢的做到了會計師,和家裏的關系也不見緩和,然後,知道了晏的存在。
現在想來,他當初不顧一切的出櫃,想一心一意和莊凱幸福走下去的做法是多麼的諷刺。
可是他不後悔,為著自己的人,總會有出櫃的一天,這是對自己、對父母的不欺騙和負責。
所以他才和自己打了那個賭,以這幾年的時去賭莊凱一顆人的心。
G市又下雨了,這個夏天的氣候來得似乎比往年更反常。
言舒宇想起微博上一個段子,濟南說它四季如春,然後G市說,它春如四季。現在雖然是夏天了,但氣溫還是反反複複的。
到了下班的時間,言舒宇收拾好東西剛想走出大門,發現一陣雷鳴閃電,碩大的雨粒乒乒乓乓地砸在地上,看樣子一場大暴雨是來定的了。
轉走回寫字樓的大廳,掏出手機給莊凱掛了個電話。
鈴聲沒響多久,話筒裏傳來莊凱不帶起伏的嗓音:“有什麼事嗎?”
“沒事,只是剛下暴雨,看樣子還要下一陣子,今晚就不回家做飯了。你在外面吃吧。”
言舒宇覺對方頓了一下,似乎也在看窗外的雨勢,然後聽到莊凱開口道:“是大雨的,要不要我去接你?”
言舒宇沒有車,回家的確不是很方便。莊凱也曾經問過要不要一起接送,他拒絕了。他這個男人,當初選公司也想離男人的公司近一點,但這並不代表他一定要粘著對方生活,他更喜歡一個人去做自己的事。
于是這次也一如以往的拒絕:“不用了,待會雨停了我再走。你駕車注意安全。”
“好。那還有什麼事嗎?”莊凱又追問一句。
言舒宇略略有些詫異,往常莊凱一個“好”字就把自己打發了,輕搖下頭對著話筒說:“沒有,再見。”
轉往大廳裏面走去,準備找個休息間坐一下。
“喲,大帥哥,一個人啊,打個電話也笑得這麼甜,打給你甜心啊?”一只手臂突然擱上言舒宇的後背,語調,不用看也知道是平時喜歡調笑的同事趙東。
“大帥哥我可不敢當。”言舒宇反手拍掉後背的手,轉瞥了一眼這位老不正經的同事,“你別老瞎說。”
趙東舉起被格開的雙手,連連擺著:“好吧好吧,我不瞎說。你怎麼還在這裏?”
言舒宇朝雨勢強烈的大門口示意一下:“這麼大的雨你還想走啊?”
“也是也是,肯定還沒出門就變落湯了。”趙東忙連連點頭,笑容諂,說不出的詭異。
言舒宇忽然覺背脊一陣涼意,拍拍手臂上紛紛崛起的皮疙瘩:“有事快說,別怪裏怪氣的。”
“果然什麼事也瞞不過帥哥的雙眼。”趙東裝腔作勢地歎了一口氣,又做出一副顛三倒四的大徹大悟狀。
“……”言舒宇無語了。
趙東趕見好就收,把他拉到大廳的一角,彎下鬼鬼祟祟的樣子。
言舒宇徹底無語了,只好哭笑不得地開口:“你到底有什麼事?”
“好吧,是這樣的,你有沒有朋友?”趙東也不胡鬧了,端正臉低聲問。
言舒宇一下子愣住了,轉頭向還在飄雨的大門,沙沙的雨聲集集。
心緒一下子浮起來。
我有朋友嗎?他聽見自己在心底問自己。
當然沒有,莊凱又不是的。他聽見心底的自己這樣答道。
然而朋友的那個位置,莊凱正穩穩當當地坐著。
他很想這個問題。一個人就了,把他都放在心頭供奉了,哪還管其他什麼位置。
但是,承認吧,其實自己也很想知道在莊凱心裏自己的位置。
這樣反反複複,墨墨跡跡的真不像自己。
趙東還在等著答案,那模樣較之平時還有點張。
言舒宇沈下聲,慢慢的一字一字地說:“我有朋友了。”
是的,他有朋友了。即使那是個男人。但那個男人坐上了本應是他朋友的位置,在他心裏,希能陪他一路走下去一生相伴的位置。
趙東一下子睜大了眼,擡手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真看不出吶,有你小子的,藏得夠蔽。”語氣還帶著放松後的愉快。
“你很開心?”言舒宇有點訝異的問。
“一點點啦,也不瞞你,其實是我大學一個師妹托我問的,和我們公司同一座寫字樓的,看上你小子了。我還是有點喜歡那師妹的,但是和你一比,哥哥怕兇多吉嘛,這下放心了。”趙東嘿嘿笑了一下,又開始一副不太正經的模樣,言畢又意猶未盡的開始八卦,“多久了,你和你那朋友?”
多久了呢?言舒宇又有點愣愣地回不過神,再過些日子就六年了吧,自以為是的兩年,和家裏人說開了也有了四個年頭。
前兩年他滿心雀躍欣喜,後四年他矢志想贏得自己和自己的賭約,雖然未見效。但是,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
他突然有點疲憊。
“嗯,快六年了。”
雨漸漸停了,和趙東分手。
看著趙東一臉笑意的揮手告別,年輕的背影都似乎在散發主人的活力和愉悅。
他不自的有點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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