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一早，陸容做完早飯，了方晴一次，方晴賴在被窩裏不肯起。陸容鬧了個鬧鐘，提醒今天霽通要來，然後在廚房裏留了紙條，告訴燕麥粥在鍋裏，荷包蛋在電餅鐺裏，這才背著書包出門。

老王站在他家門口煙。

陸容摘掉了他的煙頭，丟在地上拈了拈：“請不要在未年面前煙。”然後撿起煙回他手裏，“請不要在我家門口丟垃圾。”

老王：“怎麼什麼話都讓你給說盡了？！”說著張了一眼他家裏面。

陸容轉上了鎖，隔斷了他的視線，顧自下樓去。

老王一路跟在他後，神警覺地打探消息：“昨天你們家來人了？你媽真的有況？”

陸容看了看手錶，用《舌尖上的中國》旁白那般悠緩的聲音誦道：“每天的這個時候，陳玉蓮早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正值上學高峰期，城南中學的學生們陸陸續續來到了學校門口，他們習慣在的攤位上買上一個裹著裏脊、烤腸、鬆、骨相連的粢飯團，抹上滿滿的海鮮醬，搭配以熱烘烘、甜的袋裝豆漿，充當他們的早餐。陳玉蓮用的雙手，了城南中學三千多號學生空的五臟廟，也為的小家庭，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富。”

老王：“……”

陸容：“然而大家所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忙碌還遠遠不是陳玉蓮工作的全部。為了籌備原材料，凌晨三點就要起床，從農貿市場進貨，然後用一口大木桶把糯米蒸，拉著推車把煤爐和木桶送到學校門口。這樣的日子，已經風雨無阻地過了十一年了。”

老王：“……”

陸容趟過堆滿雜的走廊裏，拿鑰匙打開附屬房的門鎖，兩三平米的小屋子雖然也堆滿了雜，但收納得井井有條。靠近右牆，留著一米寬的空檔，剛好可以停下他的吉安特士自行車，和方晴的亮紅酷炫山地車。

陸容把吉安特士自行車推出來，臉不變心不跳地拎起來，舉過頭頂，小心翼翼地護著自行車趟過無下腳的走廊。當他放下自行車的時候，橡膠胎活力四地在水泥地上彈了彈，陸容長一，瀟灑地騎上了他的坐騎，一蹬就要走。

老王連忙誒誒誒地拎住了他的車後座：“我不好好工作是有原因的，我這不是遭遇了危機了嗎？！我昨晚上都看到了，你陪著個男人下樓，就那賓利。”

陸容嗯了一聲：“那是晚上七點半。”

老王有了不好的預。

果然，陸容一張口，又是《舌尖上的中國》旁白那般悠緩的聲音：“晚上七點半，s城的夜已經全黑了。華燈初上，照著千家萬戶的窗戶，窗戶中飄出人的油煙。人們著忙碌工作一天后和家人坐下來團聚的時刻。這個時候，陳玉蓮還站在黑夜裏，眼前是一方小小的煤爐。星期三的夜晚，兩個班的學生正坐在溫暖的教室裏，聆聽數學和生的真理，這是拔尖的奧數班，延遲一個小時下課。陳玉蓮打算等。知道，一個小時後，又將迎來一波小小的放學高峰，而邊已經沒有別的商家了……”

老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以後好好烤串不行嗎？！至於嗎？！一家子都那麼嫌貧富！”

方晴跟賓利好上了這件事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陸容呵呵兩聲：“不止嫌貧富，還嫌惰勤、嫌髒潔、嫌傲謙、嫌醜俊、嫌禿有頭髮。這是人之常。”

老王鬱悶地又要掏煙，被陸容眼睛一橫，趕把煙盒捂好。他沮喪地跟著陸容走了一段路，又滿懷希地抬起頭來：“所以你媽這事兒是真了？不會吧？你媽跟賓利，這哪兒跟哪兒啊？”

陸容威嚴道：“這就是。”

老王蔫了。

陸容拍拍他的肩膀：“天涯何無芳草。我看你床頭著那麼多林志玲海報，也不是非我媽不可。只要你向陳玉蓮學習，媳婦總歸是取得上的。”

老王：“……”

陸容：“這幾天念你失，先給你放幾天假。過兩天上新產品，賺錢去，這麼大人了，談什麼。”

老王耷拉著眉眼，著兜停下了腳步，任由陸容走進了城南高中的大門。他在原地觀察了一下那個陳玉蓮，發現中年婦烤起串真帶勁，腦子裏麻麻地閃過黑夜中堅守的陳玉蓮、凌晨備貨的陳玉蓮、年百萬的陳玉蓮、在馬爾代夫穿著三點式的陳玉蓮……

陳玉蓮著腰，中氣十足一聲吼：“你瞅啥？！”

老王嚇得不敢再想、也不敢再看了，趕溜了溜了。今天他就不出工了，反正陸容說了，給他放幾天假。

上了兩節課後，要出，陸容跟李南邊道：“待會兒我有點事兒要出去，課就不上了，老師問起來你幫我擋擋。”

這種事兒李南邊沒做，說了聲“沒問題”：“你去哪兒？”

“去食堂。”

“去那地方幹嘛？”李南邊大男子主義還重，語文不及格，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倒是牢牢記在心裏。

陸容答非所問：“昨天我和老排了半天隊沒排到小魚餅。”

李南邊義憤填膺：“有這事兒？！”

陸容把霽溫風怎麼夥同教導主任隊、前面的那個人又是怎樣毫無廉恥地買了4個。

李南邊了一聲：“怎麼這麼缺德啊？”

陸容卻沒有那麼事發之時那樣大的緒波，他此時的神是有點興的：“這玩意兒有市場。”

李南邊跟著陸容這麼久，陸容一說，他就約有點思路了：“怎麼，倒買倒賣啊？”

他能想到的就是做黃牛，把小魚餅當春節期間的火車票一樣倒買倒賣了。

陸容瞥了他一眼，李南邊難得地出難為的神，撓了撓頭：“若我那天在，我就10塊錢一個，問你們前面那人買了，看他出不出！”

“10塊錢一個，我都不要。”陸容道。

李南邊攙著他的胳膊：“我買給你嘛！”

陸容：“……”

李南邊纏著陸容問他這小魚餅怎麼搞，陸容有口無心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前面怎麼了？”

他們8班旁邊就是二號教學樓的樓梯，下來得特別容易，此時已經在做地點站定了。對面1號教學樓卻人人的，特別擁堵。明明已經走到空地上的人也不忙著列隊，站在樓梯口熙熙攘攘的，比菜市口還熱鬧，好像等著看什麼好戲。

“這是怎麼了？”陸容問。

李南邊眉一抬：“就那音樂噴泉。”

陸容：“什麼？”

李南邊反應過來，哦了一聲，笑著跟他解釋：“就你剛才說的那個二世祖，轉到1班去了，他來那天不是音樂噴泉都開上了嗎？我們私底下就他’音樂噴泉’。”

陸容：“……”

陸容看著前方擁堵的人群：“至於嗎？”

李南邊道：“那可不是。我聽說，他昨天一來就當上班長了。”

1班的編織很特殊 ，用一句話形容，“非富即貴”。城南這種重點中學，靠權力、靠金錢，也不是上不了，當然，比普通中學要貴上許多。能靠關係坐在1班教室裏的人，哪怕在整個s市里，都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

學校為了保證1班的平均分和升學率，還把全校最頂尖的學生都到1班做太子伴讀，梁聞道就在1班，這就導致1班的學生都不簡單，要不有錢，要不有權，要不就是天才。

學生分複雜這樣，班長就不好選，1班學半年了，班長愣是定不下來。

結果昨天，怒捐一億的二世祖空降學院。週三下午剛巧有節班會，1班班主任就賊地宣佈，在這舉班同慶的時刻，要不要再來選一次班幹，替代掉原來的臨時班委。

班主任：“跟以前一樣，先提名，後投票。”

梁聞道：“我提名我自己！”

趙一恒：“趙一恒。”

同學a：“我提名霽溫風同學！”

同學b：“我提名霽溫風！”

同學c：“霽溫風！”

……

陸容聽到這裏嘖了一聲。

李南邊：“1班同志不給力啊！基本上屬倒的。而且你先等我說完，他們後來選舉的時候，倒的更給力！”

……

提名完了，班主任請各位候選人上臺演講。其他同學，不管是遂自薦的，還是被人投上去的，不論真心假意都要說幾句“會好好為同學們服務”之類的場面話。梁聞道甚至用上了“肝腦塗地”這種聽起來就很腥、要猝死的語。

然而霽溫風一上去就發表了一通演講，主題思想是：我不想當。

陸容：“……狂。”

李南邊：“更□□的是，投下來他票最高。”

陸容：“1班的為什麼那麼沒骨氣？”

彷彿要回答他的問題，話音剛落，不遠的第一教學樓樓梯口就響起一陣尖。

霽溫風著袋出現在了樓梯拐角，面無表，五卻完詮釋了“緻無鑄”四個字。醜到人神共憤的的校服套在他那標準九頭上，擱淘寶都能賣款，標價2599，月售破千。

李南邊幽幽地在陸容耳邊說：“因為帥。”

陸容搖搖頭，為同學們如此沒有定力而痛心：“的都投了他，男的呢？”

李南邊：“沒看見人群中也有不男的嗎？”

陸容：“gay裏gay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