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晴和霽通組建了一個家族群，群裏有霽溫風的微信，頭像是星空，陸容加了他。他不指霽溫風一來就能把他通過，只是這是他唯一的聯繫方式。他在驗證消息裏寫道：下午1點天臺見。為了保險起見加了一條：誰不來誰是狗。這樣霽溫風就肯定會如約而至了。

中午下了課，陸容去了趟網吧找老b，在他那裏取了張閒置銀行卡。他還未年，辦卡沒網銀，為了方便起見，他們都讓老b辦卡。

陸容看了眼那張普普通通的工行卡：“裏頭有多錢？”

老b：“沒多，600多吧——要不我再給您打點兒？”

陸容：“夠了。”垂餌而已，不需要太多。

他把卡放進袋裏，妥帖地拉好鏈，讓老b幫他注意一下最近有什麼短工可打。

老b從顯示幕前抬起頭來：“誰要打工？”

陸容：“我。”

老b一抖：“老大，您要幹的短工，我不好找。我這裏只有發傳單、賣清潔劑這種的，又苦又累，賺的又，不符合您的份。”

陸容：“我就是要又苦又累賺的又的。”

老b屏住了呼吸，看了他半晌：“老大，你媽是不是在網吧跟人打架了？”不然他實在想不出來陸容為什麼這麼缺錢。

老b痛心疾首道：“我早說您讓來這裏玩遊戲啊，我能罩著。”

陸容：“……”

方晴的個人形象到底差到了何種地步？還有沒有底線了？

陸容讓老b留意著點兒短工的事兒，拿了銀行卡回學校直奔天臺，離一點還差五分鐘。

他在鐵門上理了理頭髮，把頭髮撥，半長不長的頭發散下來，看上去氣場就弱多了。他又試了試眼神、表什麼的，控制面部努力扮演一個不諳世事、又有書生意氣的弱，正攬鏡自照、逐漸戲時，霽溫風突然推門而出。他敞著校服，著袋，耳朵上戴著一個鮮紅的beast耳機，渾是，桀驁不馴。

陸容嚇退了兩步，對上霽溫風玩味的眼神，意識到自己剛才這一退，莫名達到了良好的演出效果。他順勢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盯住腳尖，順利地把自己催眠戲，扮演了一個“面對要給自己穿小鞋的款爺有苦說不出還很尷尬的清高書生”。

早在昨天相認之前，霽溫風就對陸容很有印象。這小子乍看不起眼，但在籃球場上，他可是把自己“防”得很好。不聲地在每一個與他作對的場合出現，夠種。

霽溫風對霽通另尋他人沒有興趣，也不關心，誰會關心家裏憑空多出來的老人？但這個憑空多出來的弟弟，可就不一樣了。

陸容當時在地下室裏向自己的眼神，那種混雜著驚詫、後悔、尷尬、敬畏的眼神，滿足了霽溫風所有的惡趣味。

此時此刻再一次從這個便宜弟弟上得到這種如臨大敵的眼神，霽溫風愉悅至極。他慵懶地回頭把門關上，慢慢踱到陸容面前站定，單手摘下了耳機掛在脖子上，隨意將手撐在陸容邊：“怎麼？把我出來又啞了？”

陸容恥地轉過了臉，低聲道：“……我今天早上騎車上學，遲到了。”

霽溫風長長地哦了一聲，居高臨下慵懶睨著他：“你不是帝王將相，寧有種乎嗎？原來只是上學遠了一點就不了了，也不像喊得那麼有種。”

陸容看上去越發憤了，從袋裏出銀行卡，遞給他。

霽溫風瞇起了眼睛，不太明白這唱的是哪一出。

陸容抬起頭，眼神堅定道：“我不會白花你家的錢的！”

霽溫風：“……？”

陸容：“我知道，你不想我住你的豪宅、坐你的豪車，我也不想，可是我更不想讓我媽媽還有霽叔叔為難！接下來幾年我只能借住在你那裏，我會自食其力付租金的！”

霽溫風瞳孔擴張，臉上玩味的笑容漸漸加深。

陸容：計畫通。

為了扮演一個清高的白蓮花，他今早還臨時抱佛腳，問腐看了幾篇耽文呢。

霽溫風出修長的食指，不聲地夾過他的銀行卡，裝模作樣地問：“裏頭有多錢？”

陸容心毫無波甚至想笑，但是臉上佯裝出一副屈辱的表：“600……”

霽溫風舉著卡嗤笑：“你覺得600足夠你住我的家、坐我的車嗎？油錢都不夠。”

陸容心道：此言差矣。14公里，拼車最多30，每個月念書20天，600塊錢剛好，回家他自己騎自行車還能當鍛煉。

但是他此時不能跟霽溫風抗辯，只堅強地著膛說：“這是我所有的存款了！”

當然不是，他的帳面上有十幾萬，還有學校邊市中心有套老破小，35平方的房子目前漲到了400萬。

“我會去賺的！”陸容發誓。

就是每個小時50塊錢的那種發傳單海報的賺法。

陸容故作堅強的表極大地取悅了霽溫風。霽溫風自然不在乎這點小錢，陸容和他媽花他爸的，關他什麼事？不過既然陸容湊上來，邀請玩個貓抓老鼠的遊戲，何樂而不為？

霽溫風“和善”地一笑，開了個他絕對完不的價格：“你要這樣，也行，每個月給我3萬租金。”

陸容愣住了：“你說什麼？”這個表他可不是裝出來的了。

按照plan a，他把銀行卡給霽溫風，霽溫風被他的骨氣所，拍拍他的肩膀說“咱們兄弟倆提錢幹什麼”，這是最好的結果。

雖然陸容也做好了現實沒有那麼順利的準備，但霽溫風順水推舟要他3萬塊錢，他也是沒有想到的——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霽溫風淡淡道：“吃我的，住我的，坐我的車，每個月3萬。”

陸容的面繃不住了：“……請問這是怎麼算出來的。”

霽溫風本就是為了欺負他隨口一，不料他討價還價，一板一眼給他算起來：“我家的豪宅手1.2個億，裝修花了2000多萬，你是房租就不止這個價錢了。再加上吃喝水電，來去車錢，保姆費用，3萬多嗎？”

陸容心道：此言差矣。

價格不能據本來算，只能據供需來算。他自己的套間只有60平方米，地那麼偏僻的地方，如果放到市面上去租用，房租一個月3000，不能再高了。其他什麼遊戲室、檯球廳、影音室都是公共空間、公攤面積，他一年都用不了幾次，哪怕按次收費，一年下來都花不了3萬。再加上一日兩餐——他一個人能吃多？每月1000搭夥費夠夠的了。保姆的服務他也不需要，他會自己洗服，自己拖地，自己收納——論收納他們家裏的所有保姆加起來都不如自己能幹，他們都得給自己學費，一節課1999元。除了房租，最大頭應該是油錢，他跟霽溫風拼車一個月，如果上學放學都一起，1200打頂。

那麼純粹按市場價，3000房租+1200油錢+1000飯錢=單月5200，友價再分攤個水電，6000足夠了。

霽溫風開口就是30000，他知不知道這個價錢他能在城區找個五星級酒店包個房間長住？

陸容默默在心裏鄧布利多式搖頭：霽溫風敲他竹杠。

不過鑒於他早就決定打死不付錢了，所以也沒有討價還價。

陸容醞釀了一下緒，轉過頭來嫉惡如仇地盯著他：“好，3萬就3萬，我會努力賺錢的！”每個小時50塊錢的那種發傳單海報的賺法。

霽溫風點了點頭：“我很期待。”

他轉要走，陸容住了他：“等等！”

霽溫風表示洗耳恭聽。

陸容恥道：“我一時半會兒……可能掙不到那麼多。”在霽溫風玩味的眼神中，弱弱道，“如果我不起，可以先賒著嗎？以後我一定會還你的，我跑不了。”

陸容的plan b：霽溫風冷漠地收下了銀行卡，要他去賺錢還租金。他瘋狂發傳單賣慘給霽溫風看，用自己搬磚的姿天地霽溫風，霽溫風就會忘了這個不符合市場價格的租用條款，拍拍他的肩膀說“咱們兄弟倆提錢幹什麼”。這個計畫的實施需要一點時間，他得先跟霽溫風通好他沒有錢的事實。

霽溫風當然知道他完不，他就是為了要他完不才提的要求。他裝模作樣思考了一番，出和善的微笑：“如果不房租，也可以，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陸容眼睛一亮：他上鉤了！

陸容：“什麼條件。”

霽溫風高傲地揚起了下：“還不起債，那就賣相抵。我養你，你聽我的話，我的要求你全部都要做到。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

陸容：計畫通。

陸容的plan c：霽溫風故意抬高價，他故意出不起，霽溫風就順勢跟他簽訂“霸道大爺的契約小奴隸契約”。

如果每個月只要應付霽溫風作妖就可以順順利利在霽家住到大學畢業，他願意為霽溫風的萬事屋，這就是陸容寄人籬下的覺悟。

陸容還是比較謹慎、有安全意識的：“不能犯法。”

霽溫風：“當然。”

霽溫風當著他的面把銀行卡藏進了自己的襯衫口的口袋，分了點眼角餘給自己的便宜弟弟，心想：真有趣。

陸容籠罩在霽溫風意味深長的目中，心想：他覺得這樣很有趣，真有趣。

當天放學後，兩人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後走到十字路口，老宋等在那裏。

霽溫風率先坐上了賓利，老宋從後視鏡裏看著他，用眼神徵詢是不是要先走。他已經看到了不遠快步走來的小爺。

霽溫風打開微信，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哥哥。”

陸容沒有回復。

霽溫風吩咐老宋：“開過去。”

老宋心想：可憐的小爺，腳下踩了油門。

為了滿足大爺的惡趣味，老宋以5碼的速度，控制賓利緩緩過陸容邊。

霽溫風：“停。”

老宋驚得一腳踩了急剎車。

陸容低眉順眼地拉開車門。

霽溫風坐在位置上，靠著椅背抬眼睨他。

陸容表現出一副忍、憤恨、恥的模樣，低聲道：“哥哥好。”

霽溫風長長地嗯了一聲，滿意地往裏面讓了坐，陸容上了車。

老宋：“……”

青年兄弟的發展速度讓他這個中年人跟不上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