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陸容第二天走進教室時，同班的牛豔玲坐在他的位置，把郭靖的捧在自己上，拿巾給郭靖拭石膏上方的皮。他課桌上擺著一個臉盆，水灑的到都是。

陸容：“……”

城南高中在全市招收生源，s市周邊農村的孩子只要分數考的夠高，也能學。鑒於城市農村的教育資源極端不平衡，城南中學的農村孩子不多，牛豔玲就是其中之一，堪稱江浙滬勵志。

在其他孩子奔走于補習班的時候，牛豔玲下地、放牛、上山砍柴，依舊考了城南中學重點班，天資不可謂不高。不過上了高中以後，在班上的績跟陸容差不多，不是我軍不強，實在是敵軍太強，生源太好了。

牛豔玲不是特別著自己的績，反正上了城南高中理科重點班，怎麼著都能考個一本，誰爭第一誰爭第二，不在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賺夠自己的生活費。

很早就風聞學校有個全年級抄作業灰產業鏈，輾轉加上過李南邊的工作微信，不是為了買試卷，而是想加團隊幫人抄作業賺點錢，慘遭拒絕，不過瘋狂想打工的架勢給李南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南邊將歸類為重點人力資源。

這次照顧郭靖的事，李南邊和方長談下來以後，轉頭就去找牛豔玲了。牛豔玲一聽每天40塊錢，還不拖累上課，立刻。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陸容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等待郭靖的到來。

郭靖撐著拐杖蹣跚劃進教室，看到了位置上的牛豔玲，抬頭看了看班級的牌子。

牛豔玲：“我也是你們班的。”

郭靖細聲細氣道：“不、不好意思。”

牛豔玲：“吃過早飯了嗎？”

郭靖溫又緩慢道：“啊……我吃過了。”

牛豔玲：“那坐下來吧。”

郭靖：“……誒。”

郭靖正不著頭腦，為什麼他有沒有吃早飯要跟牛豔玲彙報，他跟牛豔玲本沒有說過話，他坐第二大組，牛豔玲坐第四大組，收作業都不在一起。牛豔玲卻已經站起來，攙住了他綿綿的碩大臂膀，面不變心不跳地把他穩穩按坐在位置上。

郭靖：“(●w●)”他剛才是跟生有了親接嗎？

牛豔玲繞回到陸容的位置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熱水瓶，往臉盆里加了點熱水。熱水瓶是從出租屋裏拎來的，臉盆是新買的，巾就不是新的了，拿換下來的洗臉巾用斯消毒泡了泡拿來給郭靖用，上頭印滿了褪了的怒放的牡丹花。

牛豔玲手：“。”

郭靖細若蚊蚋道：“誒？”

牛豔玲是個講究效率的人，等會兒還要去背英文單詞，不跟郭靖廢話，彎腰抬起他的架在自己上，把子推高，給他。昨天晚上接到李南邊的任務和第一筆是40塊錢，就立刻上網查了一下“打石膏怎麼理”，列了一張每日要做的任務清單。石膏附近的皮清潔很重要，會蹭傷，會過敏，還在石膏卸下來以前不能洗澡，牛豔玲打算以後每天早上給郭靖一下。

陸容進來的時候正看到牛豔玲擼起袖子，抿著，拿出社會主義大煉鋼的架勢，在郭靖上蹭蹭蹭。

郭靖白白胖胖的臉上出了竹鼠被華南兄弟拎起後脖子時的表，弱小，無辜，又懵，但覺得有點危險。

陸容走到了自己的位置邊上，背著書包，盯著那個臉盆看。他在班裏從來不跟人起衝突，一個牛豔玲已經夠顯眼了，他要是現在跟吵起來，保準會變全班的焦點。

牛豔玲一邊一邊問郭靖：“你以後早飯都自己解決？”

郭靖：“嗯(ェ。)”

牛豔玲：“中飯和晚飯呢？”

郭靖：“中飯我會陸容給我打的(ノw、)”

陸容：“……”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牛豔玲：“我會給你打的。”

郭靖：“(●w●)”

牛豔玲：“晚飯怎麼辦，你自己回家去？”

郭靖：“媽媽、媽媽會給我做的。”

牛豔玲：“知道了，在學校裏有事我。”

牛豔玲放下他的，將臉盆端下來放在地上，拿同一塊巾把陸容的桌子乾淨，再不巾扔進臉盆裏，一手拎著熱水瓶，一手端著臉盆轉走。

郭靖：“……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麼……”突然照顧我？

牛豔玲：“不可以。”跟李南邊簽了保協議不能這個事。

陸容：“……”

陸容拿出紙巾，把自己的課桌又了一遍，在郭靖的腳臭味中坐下。

郭靖細聲細氣道：“陸容。”

陸容得慢了一點，表示自己有在聽。

郭靖：“你說牛豔玲，是不是喜歡我呀？(●w●)”

陸容：“……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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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豔玲一下課就搬把椅子，坐在陸容邊，等著給郭靖端茶倒水，扶他去上廁所。上了三回廁所以後，郭靖以為自己早了，全班人也都以為郭靖和牛豔玲早了。大家議論紛紛，班裏的第一對竟然是兩個邊緣人，男的高大胖，的黑壯結實，讓人連八卦的興致都沒有，特別是牛豔玲攙扶著郭靖用拐杖劃去廁所的背影，像看了十集鄉村故事，還是以謝大腳為中心的中老年線，整個8班都莫名對失去了嚮往。

趁著牛豔玲攙扶郭靖去廁所，方長來找李南邊：“你應該把錢還給班級。你看，現在牛豔玲兢兢業業地照顧著郭靖，陸容就只是坐在他們中間當電燈泡而已，就算是給錢也是給牛豔玲。”

李南邊：“我已經把錢給了牛豔玲。”陸老大比他還金貴怎麼可能去照顧郭靖？！他們從方長那邊接了活立刻就外包了。

方長：“……”原來這個班級上的自由貿易這麼繁榮的嗎？

李南邊：“比陸容更窮。”

方長：“……好吧——他們不是早？”

李南邊：“很難講。郭靖覺得是，牛豔玲覺得不是。”李南邊拉開了郭靖的屜，裏頭出了郭靖寫給牛豔玲的書。方長看了一眼就不忍卒睹，郭靖的字是真得難看。

方長：“我們要不要告訴郭靖，牛豔玲其實是我們雇來的？”

李南邊：“你雇的。”

方長：“……”

李南邊把書懟到他眼前：“你忍心告訴他嗎？你想讓班上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班費用來給郭靖雇人嗎？”

方長：“書這個我能理解，讓班上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班費用來給郭靖雇人，有什麼問題？”

李南邊：“國家會把每一筆徵稅的用途公佈給納稅人嗎？”

方長：“倒也是。”

李南邊：“順其自然吧。”

牛豔玲攙扶著郭靖回來了，方長吹起了口哨，李南邊溜了，旁聽了整場的陸容雙目放空地玩鉛筆盒子。郭靖拿出了自己的書，趴在位置上塗塗改改，牛豔玲到飲水機前給他倒水。郭靖寫的太迷了，連牛豔玲回來了都沒注意到，直到牛豔玲在他頭頂籠罩下一片影。

牛豔玲盯著他的書。郭靖白胖的臉上浮起了紅暈。響鈴了，牛豔玲手把郭靖的書乾脆俐落地走。

郭靖小聲問陸容：“是什麼意思呢？”

陸容的手原本抓起了筆打算記筆記，這會兒又不得不放到鉛筆盒子上。

郭靖了前桌的腐：“喂——我寫了封書給……我喜歡的人，我還沒寫完，就拿走了。”

腐頭也不回冷酷無道：“bg滾。”

郭靖：“qaq”

這節課下，牛豔玲拿著一封嶄新的書回來了，手腳麻利地掀開郭靖的書桌藏了進去，囑咐道：“好好看看。”

郭靖讀著牛豔玲清秀的字跡、唯流暢的語句，激得不能自已。比起牛豔玲的語，他寫的算什麼東西？

郭靖用書n瑟地去打前座腐的脊背，低了嗓門道：“喂，回信了，我們在調。”

腐：“滾，這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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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些時候，牛豔玲跟李南邊彙報今日郭靖事件記錄。

1、上課前給他腳；

2、給他打水4次（他比我家的牛還會喝水）；

3、扶他上廁所3次（喝的多撒的也多）；

4、幫他打飯1次；

5、解答他的學習問題7次（有點煩人）；

6、幫他修改書一份。

李南邊：“呃……書？”

牛豔玲：“他語文超級爛，寫個書讀都讀不通，他還寫在了生試卷的背面，自己一塌糊塗。我給他換了一張紙，語句修改潤了一下，語文是我的強項。”其實如果李南邊讀過的話，就會知道牛豔玲是重新寫了一篇。

李南邊：“……好吧，再接再厲。”

李南邊：【紅包】

牛豔玲：【已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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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牛豔玲為了照顧郭靖，在陸容邊定居 ，陸容覺得是時候解決一下自己的頭髮問題了。他給梁聞道下達了指示，梁聞道和霽溫風是一個班的。

霽溫風當天課間聽到梁聞道在隔壁過道說：“8班的班草換人了，以前不是那個姓盛的嗎？現在聽說變了一個姓陸的。”

霽溫風停下了筆。

同學a：“不會吧，盛宇超帥啊——姓陸的，誰？”

梁聞道：“陸容。”

同學a：“沒聽說過。”

梁聞道：“嗯，以前就是個路人甲，換了個髮型，8班生都瘋了，據說有人為了追求他，專門搬了把椅子坐在他邊。”

過道對面霽溫風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拗斷了。

梁聞道、同學a：“……”

霽溫風吃完午飯，專門從第二教學樓上樓，繞道8班回教室。8班生又都瘋了，湧出來圍觀他。他隔著窗戶掃了一眼空的教室，教室後排的三人行非常扎眼：打著石膏翹著的高大胖郭靖，郭靖裏面坐著認真寫作業的陸容，陸容旁邊本該是過道的地方果不其然坐著一個生，雖然黑壯結實，但直勾勾盯著陸容的眼神還是讓霽溫風很不爽。

陸容在郭靖和牛豔玲的襯托下，清瘦白皙，再加上那頭韓式花男的燙髮……

霽溫風著臉掏出了手機。

三秒之後，教室裏的陸容從兜裏出了手機，霽溫風發消息給他：婚禮以後把頭髮弄回來。

陸容抬頭，看向窗外，霽溫風著兜站在裏，脖子上掛著鮮紅的bests耳機，瞇著眼睛看他。

陸容：計畫通。

他就知道霽溫風這麼扭曲的格會對自己的東西有扭曲的佔有，見不得他大歡迎。

前座腐寫著作業，頭也不抬道：“這個，才是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