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即燃》第10章
第10章 狼藏了反犬旁
楚眠週末掛著QQ看電影,發現右下角有一條新的好友請求。
對方名字“狼藏了反犬旁”,頭像是《遊戲王》的主角。楚眠對這人有印象,經常在班群裏討論遊戲漫,每天晚上還會跟大家道晚安。
楚眠接好友申請,兩人沒有流,只是各自躺在彼此的好友列表裏。楚眠忙了半天都忘記這人了,直到晚上臨睡前要關電腦,“狼藏了反犬旁”才發了一條消息:“你作業寫完了嗎?”
楚眠以為是同學隨意的問候,實話實說:“寫完了。”
【狼藏了反犬旁】:大哥,能不能給我看看理課堂[可憐]
幾個主科的練習冊在下發之前就被老師們撕完了答案,同學們只能自己解題,或者上網搜參考,不過還有個更便捷的方法,就是直接抄別人的。
楚眠對一切作弊行為都嗤之以鼻,所以他直接了當拒絕:“不能,你去跟別人借吧。”
【狼藏了反犬旁】:巧了,他們也都沒寫
【狼藏了反犬旁】:都怪語文作業太多了!我寫了六百遍啊!這兩天手都斷了!
楚眠記得這周語文作業是把默寫錯誤抄五十遍,錯的越多負擔越重。他不覺得這項作業過分,畢竟是第一學期,知識都很簡單,只要不貪玩肯花點時間背誦,默寫全對不是問題。
不過……六百遍未免也太多了,相當於錯了五分之四的答案。在楚眠印象中,語文王老師那天確實點名批評了一個默寫品質奇差的同學。
“于燃?”楚眠不確定地問他份。
【狼藏了反犬旁】:正是在下[酷]
狼藏了反犬旁向你分了單曲《小刀會序曲》,點擊此打開QQ音樂。
——這登場BGM發得有點晚吧。
楚眠給他回復了一個“……”。
于燃開始消息轟炸,央求著楚眠拍幾張理作業的照片,好讓他明天差。楚眠本不想答應,但于燃每說一句話就發一個大哭表,還描述手臂在完語文罰寫後酸痛得快殘廢,現在又慘又無助。
楚眠被他糾纏得猶豫,慢慢態度下來,妥協道:“那你不許給別人抄。”
于燃:“嗯!”
楚眠拍了幾張發過去,于燃過了一會兒問:“最後兩道大題呢?”
楚眠:“那兩題太難了,你不會。”
于燃:“哇,這你都考慮到了!真是心[棒]”
竟然不覺得自己是在諷刺他笨……楚眠到不可思議。
于燃:“謝謝大哥!我去抄了,晚安拜拜!”
“嗯。”
楚眠已經很久沒收到別人單獨發來的“晚安”了,漫長的黑夜裏,他更是不知安全為何。白天嗜睡,晚上失眠,噩夢常伴,有時還會因呼吸暫滯而驚醒……由此催生出的焦慮煩躁緒在清醒長夜裏更容易氾濫災。
他看著于燃的“晚安”,久違地羨慕起這些可以依存於睡夢的人。
……
從這周開始,高一年級要上早自習。
于燃踩著上課鈴跑進教室,同學們看他從門口飛奔到窗邊座位,甩下書包的同時還跟氣吁吁地前後座打招呼,接著掏出幾科作業給第一排的組長,作一氣呵,跑回來時還順手提了下子。
“帥啊。”方昭扭過半個子,打量著穿校服的于燃,“你穿深服顯得可神了。”
于燃得意哼笑幾聲,擼起兩邊袖子,出白淨有力的手臂。他把拉鏈提到了盡頭,稍稍低頭讓和下藏在校服領,以為這樣就能給自己這張年輕俊朗的臉增添神不羈的氣質。
但他的冷酷還沒持續多久,就被化學老師去上黑板寫方程式,他站在講臺上右手拿筆,左手攥著腰,時不時提幾下。
于燃腰纖瘦,校服上很合襯,但同樣尺碼的子特別寬鬆,要是放任不管,他多走幾步就能覺到子在慢慢落。早晨他上學基本是一邊提一邊走路,耗費不時間。
“要不你拿跳繩綁上?下午還有育課呢,多不方便。”方昭給他出主意。
“沒事,我提著就行,等回家讓我媽給我個鬆帶。”于燃拽著子坐下,“你剛才說要給我看什麼?”
“哦,這個。”方昭確認老師的位置,小心翼翼掏出手機放在于燃桌上,用書本擋好,“我在咱們學校吧看見的,高二高三有一群人要收拾你,說給蔡寒川捧場,已經好多人跟了。”
于燃正拿著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小木梳整理髮型,手頓住了,驚訝地問方昭:“誰是蔡寒川?”
“上禮拜被你摁進宮保丁裏的那個啊!服了你這記……你之前念檢查不還寫他了。”
“噢。”于燃恍然大悟,很快又恢復從容神,繼續用梳子齒住頭頂那一撮兒豎起來的頭髮。
都怪自己昨晚睡得太沉把頭髮定型了,早晨一醒照鏡子居然看見腦袋上有一深棕的小天線,在空中搖搖晃晃,手摁半天再鬆開它還是能頑強地彈起來。
——連頭髮都隨自己,真是個不屈不撓的男人!
“怎麼辦,子裏已經有人你名字班級了,說這禮拜就來堵你。”方昭顯然比當事人更加憂慮,“你要不要先下手為強,讓那個姓蔡的老實點?”
“小天線”依舊左右搖擺,于燃失去耐心丟下梳子,擰開礦泉水往掌心倒了點,抹在頭頂按住。
方昭把子裏每個人的發言都看得很細,估量出了大概人數後,他更加替于燃張心焦:“他們都是在外面混的,好像還有外校的要過來幫蔡寒川。于燃,你能多人?”
于燃“咕咚咕咚”喝水,咽了一大口,爽快地說:“我一直都是單挑。”
方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要一個人打他們那麼多?”
“誰說我要打他們了。”于燃若無其事地拾起桌上的手機,還到方昭手裏,“我不打無意義的架。”
“可是我看吧裏說……”
“隨便他們。”于燃輕聲打斷方昭的話,“高年級的也就這麼點出息了。”他笑起來,“別管他們,方昭,幫我借個鏡子。”
“。”方昭悄悄去問前座的生。
于燃拿到一枚小鏡子後,不自地口而出:“他媽的——”
頭頂的髮沾上水再晾乾後,不僅那“小天線”沒恢復正常,還連帶起旁邊的另一撮兒頭髮立起來了。于燃轉過臉,看見自己頭上頂著一顆鏤空小心——簡直挫!
接下來半天裏,于燃堅持手掌捂著頭頂,生怕被別人看見自己丟人的髮型。等手臂發酸無力地下垂,他才終於發現原來班裏還有一個自己的同類。
“楚眠!你頭上有犄角!”于燃興致地指著楚眠額頭。
楚眠專心寫作業,沒工夫搭理他,隨口回道:“你後還有尾呢。”
“真的有!”于燃拿起圓形小鏡子遞到楚眠面前,哈哈大笑,“你看,你趴桌上睡覺把前面的頭髮住了,現在都翹起來了,好蠢!”
楚眠看到鏡中的自己時,眼神立即嚴肅,抬起左手捂住額前,繼續低頭寫作業。
于燃這下有歸屬了,大大方方頂著頭上的小桃心四轉,要是遭到別人笑話,他就說這是自己跟楚眠的“應天線”,平時他倆上課要靠電波流。
當然,沒人信他這種鬼話。
從開學到現在,于燃漸漸習慣了正常的校園生活,視線裏不再頻繁出現打架鬥毆,也很聽見不堪耳的髒話,老師們全都兢兢業業教書,同學們更是平易近人很好相。
樓道外朗朗書聲,馨香的花壇被淺金鋪滿,一切瑣碎事都彷彿在朝著他期待的方向駛去。
——如果不是蔡寒川再一次出現,于燃本可以為今天的校園日常畫上一個圓滿句號。
“你媽的傻于燃,我給你舞臺你敢過來麼?”
方昭跟于燃並肩走著,兩人聽見背後樓上的聲音都沒回頭。
蔡寒川在四樓窗戶探頭高聲罵髒話挑釁,周圍同學竊竊私語,還有人駐足看熱鬧。
“那麼多老師在場他還要喊,真他媽倡狂。一會兒大課間,他們該不會要在上課前堵你吧?”方昭有點擔心,轉臉發現于燃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神。
方昭無奈:“要不我去跟班主任說一下?”
“別給添麻煩,我上周答應過的,同樣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次。”于燃氣定神閑地撕開一包浪味仙,清新的蔬菜味撲面而來,“我沒有跟蔡寒川打架的理由,如果是為了像他一樣逞威風,那就太無聊了。”
方昭先是一怔,接著不肅然起敬:“我靠,原來我一直低估你了于燃,我還以為你是那種睚眥必報的類型,合著你比我想像中沉得住氣。”
于燃笑起來,遞過去分自己的浪味仙,語氣又開始故作深沉:“男九號,你記住了,一個男人是否真正強大,並不是取決於他用拳頭打敗了多人。”
“——而是在倒的黑暗力量面前,他還能不能依然堅持自己的信念。”
方昭聽得一頭霧水:“這又是哪個漫裏的臺詞?”
兩人正說著話,方昭背後忽然被什麼東西輕輕擊中了,他嚇一跳猛然轉,看見地上有個紅可樂罐在滾。
于燃皺眉抬頭向樓上去,發現果然是蔡寒川的行為。估計他本來想砸自己,但罐子在空中偏離路線,落在了方昭背上。
“這校服可是第一天穿。”于燃看著方昭校服上的可樂污漬,面變得凝重,“浪味仙你拿著,我去讓他給你道歉。”
方昭急忙攔住,“別別別,沒事兒,今天洗完明天就能幹,咱趕回教室吧。”
“我讓你拿著。”于燃直接把零食袋子塞進方昭手裏。他厭煩地剜了一眼蔡寒川所在的視窗,直接走進這棟教學樓。
蔡寒川早就帶著幾個高二男生在這裏等他了,如果于燃今天不來,他們就打算明天繼續辱駡激將法,但凡這人有點好面子,就肯定會有反抗的一天。
“寒哥,不,寒爺。”矮個子男生思考該對老大稱呼什麼才顯得霸氣莊重,最後總算敲定了新外號,“寒王,你說那于燃該不會慫了吧,這麼半天都沒上來。”
蔡寒川斜著角戲謔道:“人去了唄,我倒要看看他一個高一的崽種能來多人。”
在駿中學“扛旗兒”的一年多時間裏,蔡寒川從未像現在這樣對誰有過如此強烈的敵意。論武力沒人打得過自己,論背景也沒人比得過自己有個副校長靠山,本來他在駿如魚得水,當之無愧的“一哥”。沒想到高二開學第一天,就被一個新生搶盡風頭,若是打架輸了倒也不至於太栽面,可偏偏對方沒怎麼手,直接把他腦袋摁進飯菜裏,令他措手不及。
整個禮拜過去了,蔡寒川每天早晚都要瘋狂洗頭,頭皮都快發炎了,結果心理作用下還是約聞得見宮保丁的辛辣油膩味道。而且這件事傳遍了全年級,不知道有多人在背後看自己笑話。
“哥,他來了。”幾個人著樓道盡頭的年影,自進備戰狀態。
蔡寒川看了一眼,“帶了多?”
“不知道啊,後面沒人出來……”矮個子男生扶眼鏡,“好像就他一個人。”
蔡寒川冷笑一聲:“想單挑?行。”
于燃一邊朝他們這邊走,一邊懶洋洋地捋頭髮,想給自己營造出一種剛睡醒的散漫,借此抬手掩蓋住自己頭頂翹起來的。
很快就有人上前圍住他的去路,只剩蔡寒川一人站在于燃正對面,聲音譏諷:“呦,你還真敢來啊。”
于燃聽他怪氣的,有點惱火:“不是你他媽喊了半天讓我來的?你到底想不想讓我來?”
“你是我的狗嗎,讓你來就來,這麼聽話?”蔡寒川看不慣他敢對自己語氣這麼沖,便又想辱一番,“上回的賬咱現在論論吧,你要是今天跪下來說一聲‘寒哥我錯了,我是你的狗’,我就放你一馬,還能認你當個弟弟,以後高一就都歸你管——這條件,哥夠意思吧?”
“高一歸我管?”于燃下意識瞇著眼睛,懷疑地盯著蔡寒川,“你想讓我當年級組長?”
好好的談判節奏被他一句話打了,蔡寒川差點按捺不住手的:“……你他媽是不是傻?”
“總之,我對管理別人沒興趣。”于燃自顧自說道,“更沒興趣跟你稱兄道弟。”
蔡寒川眼神冷,嗓音嘶啞:“那你就只能當條狗了。”
話音剛落,他邊的幫手們就開始拳掌,躍躍試。
這時候,他們看見于燃的手掌終於挪開頭頂,似乎要從口袋裏掏出什麼兇。
“。”蔡寒川意識到自己大意了,沒想到這個新生居然隨帶刀子,萬一自己不小心被捅到可就鬧出大事了。他趕給旁人使眼,想讓大家按住于燃的手臂,免得對方拿出什麼厲害的傢伙。
但他們遲了一步,于燃的手已經垂到了兩側——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力提了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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