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即燃》第19章

第19章

“你們聽說了嗎?”

——什麼?

“昨天晚上有兩個男生在小樹林睡覺被抓了。”

——哈?

——臥槽這麼刺激。

——咱們學校的?

凌晨的天空剛濛濛亮,生宿舍裏就已經聊得熱火朝天。

夜希跟屋裏所有人都不,準確地說是被們忽視了,因此每次話題都沒法參與進去,只能豎起耳朵悄悄聽。

“就是咱們年級的,我男朋友說早晨看見主任跟組長都去找教了,想給那倆男生求。”

——嘖嘖。

——啊?兩個男的真的可以搞啊?

——我從來沒在容港見過Gay欸。

夜希邊換服邊聽,借套襯衫的作擋住自己深深上揚的角。

作為一個二次元好者,平常接最多的一種漫畫類型就是“耽”,雖然“Boyslove”作品在目前非常小眾,在現實裏也基本找不到同好,但看兩個男生相能給帶來至高無上的快樂。

所以,當同學們對“兩男生半夜幽會小樹林”到難以置信時,夜希只覺得們淺薄無知。兩個男生談而已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優越心底油然而生。

正暗自發笑時,一枚枕頭帶著強大的殺傷力從上面飛過來,準確無誤地砸中了那個正高談闊論的生。

“你們這群碎子,一大早就他媽知道叨叨,出去跟爭奇鬥豔比賽打鳴好了!”

崔荷睡眼惺忪地啞著嗓子咆哮,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震懾住了。

過了一會兒,底下的人小聲咒駡起來,充耳不聞,翻了個繼續睡。

半小時後,洗漱完畢的生們在教帶領下排隊去集合地。男生們已經早早地排列整齊,從他們嚴峻的表上看,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好的況。

生過來排好隊形,發現前面有兩個男生在被罰做俯臥撐,據他們逐漸減慢的速度判斷,懲罰應該已經持續很久了。

這時,其中一個男生抬起頭跟教說話,們才認出是于燃。

“罰我不就行了,跟他有什麼關係?”于燃聲音明顯能反映出他力不支,但語氣仍然保持蠻橫,“是我他陪我出來的,不聽話就打他,又不是他自願——”

“于燃,別說了。”楚眠在旁邊輕輕打斷他的話,“還剩三十個。”

踱步到兩個年面前,譏笑道:“行啊,患難見真,你們這一覺也沒白睡。”

這話讓旁觀的學生們不由得詫異,很多人都不知道楚眠和于燃什麼況,只有206生宿舍的幾人相視一笑。

夜希角僵住了,沒想到小樹林幽會的人是這兩位,雖然不意外,但也興不起來。畢竟現在一看到他倆,昨天手機掉落的尷尬又蔓延開來,這種關乎自尊嚴的事可比看別人談重要多了。

兩個男生俯臥撐的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後幾乎快趴地上了,教網開一面,提前結束了今天的懲罰,剩下的數量留到明天。反正到軍訓結束之前,他們都各自要完五百個。

于燃起時腳下站不穩,被楚眠扶住了腰。這小作讓“知”的幾個生呼吸一滯,自從知道這兩人半夜在小樹林抱著睡覺後,他們之間任何簡單的互人浮想聯翩。

去食堂吃早飯的路上,于燃又恢復了神,跟周圍人有說有笑。

“要不是你們睡覺總豬,我倆能半夜出去待著嗎?尤其是大神,不醒,我都以為你是裝的了。”

于燃雙臂酸痛,垂在兩側,走路一晃一晃的,“,本宿舍長命令你們,今晚我睡著了你們才能睡,聽到沒有?”

周維犀說:“半夜出去我能理解,你倆不回來直接在外面睡了是怎麼回事?”

“你問他。”于燃費力地抬起胳膊拍了下楚眠後背,“誰讓他說著說著話又睡著了。”

楚眠反相譏:“我睡著了難道是你也跟著睡的理由嗎?”

“靠,我倒是想把你抱回去,我也得抬得啊!知足吧楚眠,好歹我沒把你一人扔那兒。”

方昭好奇地問:“所以你倆昨天半夜到底在聊什麼,聊得這麼忘乎所以?”

“這個嘛……是男人之間的。”于燃淡笑著說。

有時候就像小孩子藏著心的玩不肯分一樣,于燃喜歡把珍重的記憶獨自保留,更何況是與楚眠的夢想約定。從兩人拳頭相的那刻起,于燃就認定他們之間生長出了一種名為“羈絆”的東西。

飯後休息了一陣又進到訓練時間,由於昨晚犯下了嚴重錯誤,楚眠也不能留在宿舍歇著,必須在室外見習,班裏同學在下踢正步,他在托腮發呆,時不時打瞌睡。

“嚴格要求!努力學習!為校爭!一,二,三,四——”

方隊整齊劃一喊口號,來來回回行進,所有人都一不茍完下達的口令。

于燃每次踢正步,胳膊都抬不到標準高度,教知道他早上俯臥撐太累,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再難為他。但是當連長和駿校領導過來視察時,于燃站在隊伍最右側就會很顯眼,教也只能表明一視同仁的態度,對他要求嚴苛了起來。

當著領導們的面,于燃被罰抱頭深蹲,等連長他們走遠了,教放他去旁邊休息。

于燃關節酸痛無比,撐著走到了楚眠跟前,放鬆地向前一跌。楚眠提前站起來抱穩他,再扶著他坐下。

“我覺得我四肢已經全斷了,跟五馬分一樣。”于燃有氣無力地倒在楚眠肩膀,痛苦地低幾聲,忽然想起什麼,“欸,‘五馬分’五匹馬拴在哪兒啊?胳膊,,還有……”

“該不會是……”于燃說著就垂下頭,注視自己間,背脊一陣寒意,“我,這也太狠了吧!”

楚眠嗤笑一聲:“你是真的沒智商,這腦袋不要也罷。”

于燃恍然大悟:“對哦,還有頭呢。”

有于燃陪著自己,楚眠的見習時間總算過得沒那麼漫長了。他們心照不宣似的沒有提昨晚的事,但兩人又不約而同地重視那份夜空之下的約定,好像確實不必多說什麼,只要信任對方會和自己一樣全力以赴到達目標就夠了。

高照,上午的訓練也進尾聲。教吹哨喊他倆隊去食堂,于燃巍巍地站起來,一把抓住楚眠,小聲說:“我斷了,走不。”

兩人四目接,楚眠看見他竊笑著,眼神怎麼也不像是遭苦難的樣子。明白于燃的意思後,楚眠無奈地白了他一眼,彎下腰道:“上來。”

于燃笑聲爽朗,得逞似的用盡最後一力氣撲到楚眠背上,發現對方肩膀比自己想像得還寬。他安心地埋頭趴著,說話時能聞見楚眠髮間殘留的洗髮香味,閉上眼彷彿能看見一顆甘甜濃郁的水桃,咬下去脆甜多

“楚眠,我問你個問題。”

“嗯。”

“如果現在軍訓基地突然發了喪病毒,沒有通工,存活的人類也互相懷疑自相殘殺,那你是願意被咬,還是保持理智想辦法逃回安全的市區?”

楚眠當然會選擇後者,但他第一反應其實是先反問于燃:“那你是喪還是人類?”

于燃理所應當地回答:“我是救世男主角啊,裏有抗。”

“……”楚眠沉默了幾秒,認真思考後說:“那我就是吸鬼,先咬你,喝一口。”

于燃沒料到還有這種設定:“,誰允許你擅自加戲?”

兩人輕笑,互相指責彼此的主角環太大。楚眠背著他走在路上時,總聽見背後有人小步跑的靜,起初他沒在意,但過了會兒,他看見地上有一團的影子正對他們追不捨。

他警惕地背著于燃轉,結果看見崔荷一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在空中努力擺,披頭散髮地從他們背後癲狂大笑著跑到他們前方。纖瘦的敏捷地躍上高臺,宛如一位崗敬業的戰地記者,笑得花枝的同時也不忘努力把手機鏡頭對準楚眠和于燃。

——然後在楚眠冰冷的注視中,腳下一,尖著從臺子上跌落。

于燃睜開眼就看見一團黑黢黢的不明從天而降,驚得他趕在楚眠耳邊喊:“喪來了!護駕!護駕!”

“這位鬼。”楚眠低頭打量著趴在地上的崔荷,“你有事嗎?”

崔荷起臉前凌的頭髮,張第一句話就是推卸責任:“,還不是為了拍你們!”

楚眠無奈地看著:“……幹嘛要拍?”

“你居然也有紆尊降貴背別人的一天。”崔荷起使勁掃上的塵土,拿起手機繼續錄影,“這種見證了世界第九大奇跡的時刻,我怎麼能輕易放過?”

“我也很榮幸見到《生化危機6》的主演。”楚眠點頭說道。

崔荷手機響了一聲,系統提示記憶不夠,這才悻悻關掉,跟在他們旁邊走向食堂。捋著頭髮,說:“你倆可真夠野的,半夜去小樹林,倒是不嫌冷。”

話裏的某個字眼挑著楚眠神經,他立刻皺眉反駁:“只是不小心睡著了。”

崔荷:“我怎麼聽著你這語氣還有點失。”

“……滾。”

到了食堂門口,楚眠慢慢彎腰放下于燃。

“不錯,今天就任命你為我的專屬坐騎。”于燃拍了拍楚眠的肩膀,“去吧,食堂裏都是我給你的獎勵。”

楚眠不由分說,胳膊勒住于燃的脖子,勾著他進了門。兩人走路搖搖晃晃,差點迎面撞上別人,于燃正小聲鬧著,背後忽然有道雄渾重的聲音住他——

“于燃?”

他下意識回頭,見到了一張眼的臉。

楚眠覺到于燃的肩膀在繃力氣,因此忍不住摟了他一下,問:“人?”

于燃輕輕“嗯”了,面如常道:“你先過去吧,我跟他說幾句話再找你。”

“好。”

楚眠收回手臂,逕自走向宿舍其他男生所在的桌子。等他一走,于燃臉上的笑意立刻褪去,轉臉著剛才住自己的男生。

“好久不見啊,剛才差點沒認出來。”高壯黝黑的男生咧一笑,目上下打量著于燃,“你長高了呀,于燃。”

于燃不想理會他話語裏的怪氣,更沒耐心跟他寒暄,只平靜道:“有事嗎,黃楓?我還要跟朋友吃飯。”

“急什麼,咱好不容易見一次面,不出來敘敍舊?”黃楓笑著搖搖頭,眼角的皺紋很深,令他看起來有種超出年齡的威脅力。

于燃抿了下,“你要是沒事的話——”

“出來。”黃楓仍笑著,眼裏卻已經遮不住戾氣。

于燃深吸一口氣,邁步跟著他走出食堂,避開人多的路,拐進小道。

當周圍環境安靜下來,黃楓二話不說沖于燃的腦袋揮了一拳,然而卻意外落空。他甩了甩胳膊,點頭道:“行啊于燃,你有長進了,還知道躲開。”

“軍訓期間我不打架,黃楓。”于燃沒多餘表,“我班主任不讓。你要是非想打,那就下禮拜你約個時間。”

黃楓戲謔笑道:“你他媽還是不裝會死。”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學生。”于燃說,“但也不至於跟你一樣。”

黃楓抱著拳頭按指關節,連續發出好幾聲清脆的彈響。于燃看見他迷彩服領口出的校服襯,是七十二中的校徽,這所學校在容港的風評惡劣程度僅次於四十四中。

“我最近也沒空收拾你,不過你還是得給我記著,出來混早晚都得還。”黃楓上前走近,“我會讓你這輩子都不敢再裝,于燃。”

他甩過去一道兇悍的眼神,臨走前還不忘狠重地撞了下對方肩膀。

于燃無於衷,他現在只惦記著回食堂跟楚眠他們吃飯。

等他過去時,大家都差不多吃完了,幾人洗碗涮盤子,留楚眠一個陪他。

楚眠輕輕踢他,“誰?”

“初中同學。”

“關係不好吧。”

“嗯。”于燃放下湯碗,“打過一架,我還骨裂了。”

楚眠皺眉問:“為了什麼打?”

“一個生。”

楚眠頓時啞然。

這個答案在他意料之外,他本以為于燃是一個對異遲鈍的傢伙,自然也想像不出這個腦子很笨的人會喜歡什麼樣的生。

楚眠沉聲問:“誰贏了?”

“當然是我。”于燃從楚眠口袋裏出紙巾,“雖然不是靠武力贏的,但從那以後……四十四中的人都聽我的了。”

楚眠對于燃稱霸校園的過程沒興趣,他比較在意的是那場為了生打架的結果:“所以你跟談了?”

“談什麼?”

楚眠言又止,在于燃面前他說不出“”這種詞,總覺得跟于燃的氣質完全不匹配,而且他也不想跟男生討論這類無聊的話題。

只是……

只是心裏對于燃的印象變得違和太重,讓他忍不住好奇。

楚眠猶豫著措辭的時間裏,于燃已經丟下紙團起,“飽啦,咱們走吧。”

回宿舍的路上,于燃又興趣盎然地抓著楚眠胳膊,展開景劇話題:“如果你現在睡著,再醒來時邊空無一人,你回宿舍發現大家都不在,手機也沒信號,你找遍了基地每個角落,見不到一人影。那麼,請聽題——”

“于燃。”楚眠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又扯回之前的話題,“那個生……是什麼樣的?”

“哪個?”

“你為打架的那個。”

于燃大手一揮,實話實說:“我哪記得什麼樣,我連名字都忘了。”

這滿不在乎的樣子令楚眠一怔,接著對他的看法更複雜起來。

不過仔細想想也能理解,在四十四中活得遊刃有餘的學生哪個不是玩世不恭?或許在這類人眼裏,會玩弄孩子的心才是值得吹噓的資本吧。楚眠相當噁心這種行為,但奇怪的是,這如果發生在于燃上,楚眠卻覺得他只是純粹記不好。

話題被挑起後,于燃開始回憶初中的那段時:“我初一的時候覺得能當上學校老大的人都可他媽牛了,但後來發現也就那樣吧……比如你剛才見到的那個傻,還有咱們學校的蔡寒川,都是一類弱智。”

楚眠輕笑:“你不是說後來四十四中的人都聽你的了?”

“廢話,我跟他們能一樣嗎?”于燃擼起袖子,“我是靠人格魅力當上老大的!還憑一己之力提高了我們年級中考平均分!”

楚眠不信他這種鬼話,“講講。”

于燃娓娓道來:“其實我以前在學校不怎麼打架的,尤其是初三……”

他沒有撒謊,中考那年確實格外老實,不遲到不早退,甚至回家還寫作業。因為他想考高中,只有這樣才有資格進嚮往的中央院。

四十四中生寥寥無幾,不過自己班裏就有一個,在男生堆裏顯得格格不從不和別人談,對大家敬而遠之,總是戴著口罩默默學習。

于燃三年來第一次跟說話,就是懇求自己幫忙避開黃楓擾的況下。

孩清秀的臉上有幾道淚痕,于燃雖然平常對異的保護不高,但看到別人哭著求助,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黃楓那時是學校的扛把子,大概是打架打膩了,初三開始對興趣,看見學校裏有個生天天戴口罩,就強迫摘下來;發現長得不錯,就強迫跟自己搞件。生不敢讓家長擔心,也指不上老師,迫于無奈找到了班裏個子最高的男生。

于燃獨一人去找黃楓,然後沒什麼懸念——完全被對方武力制。

但是在容港,打架並不是單純追求真刀真槍不要命,反而是脾氣越愣的人越佔優勢。尤其是像黃楓這樣真心想“混社會”的青年,更是潛意識裏就把自己跟普通地流氓區分開來,十分講究所謂的“江湖規矩”。

當時的于燃半條胳膊沾滿,在地上倒了片刻,又忍痛起繼續握拳頭。黃楓反復幾次將他撂倒,最後都煩了,沒好氣地讓他滾,但于燃置若罔聞,爬起來啞著嗓子輕蔑地丟下一句“你有能耐就把我打死”。

他這話說完,就力不支地倒在地上,於是索子一橫,在眾目睽睽之下擋住黃楓的去路。

周圍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黃楓猶豫了。

他如果直接從于燃上邁過去離開,就意味著他本不敢真正往死裏打于燃,為容港的混混要是承認自己膽量不夠、犯慫了,遠比被人打得橫飛更屈辱。

黃楓知道自己遇上了心更狠的對手,他蹲下來,拍了拍于燃的臉問:“你也看上了?”

于燃只是搖頭,滲嚨很嘶啞:“我答應了,要讓你離遠點……”

“所以……我得講信用。”

黃楓登時惱火,他也說不上來心裏那團憤怒源於什麼立場,只是知道自己這場架打輸了,他除非真殺了于燃,否則從道義上來說沒有勝算。

“滾。”

那天以後,四十四中的學生們不約而同地認定于燃才有資格扛起學校的旗幟,都心甘願地追隨他。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于燃拿著喇叭站在教學樓樓頂,大喊著:“兄弟們——”

樓下歡呼聲不絕於耳,眾人等待他發號施令。

“初三了!都給我好好學習!”

底下立刻罵聲一片。

“哎,楚眠,你覺得咱們中考卷子難不難?我考完以後聽別人說題都不會,但我寫的時候簡單的啊……”于燃著懶腰走進宿舍樓,“是不是因為我很有學習的天賦?”

楚眠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思緒都被另一件事轉移了——

自己對于燃的認知沒有偏差,果然這個麻瓜跟“”這種辭彙不匹配。

畢竟連自己都沒驗過喜歡別人的覺,要是這方面被于燃領先,楚眠會產生一種強烈的挫敗

當然,他也不想在高考之前分心,無論出現多麼優秀的生,他都有自信對別人漠不關心。

下午訓練,于燃又是一頓腰酸痛,他注意力不集中,總慢半拍或是做錯作。晚上他坐在下鋪,深思慮後跟大家提議:“咱們求雨吧?”

方昭:“怎麼求?往天上打乾冰?”

于燃拿起手機,在網上搜出一張蕭敬騰的照片,恭恭敬敬地擺到桌上,周圍堆滿了零食。

他招呼著大家:“來,咱們給雨神磕頭。”

眾人對他的迷信行為嗤之以鼻,只有一個人很聽話地過來,跟他一起跪在了地上。

“你們看看人家趙無力,服從我的指揮,”宿舍長于燃著重表揚他,“多有集榮譽。”

然而于燃再一回頭,就發現趙無力已經撕開雨神的貢品開始吃了。

方昭走過來彎腰拿東西,瞥見于燃的行李箱敞開著,居然放了一口鍋和電磁爐,“你他媽帶這個就不怕給分啊?”

于燃反問他:“怎麼了,火鍋重要還是分重要?火鍋難道不值得你為它冒險嗎?”

“那你材料呢?你該不會行李箱裏帶了吧。”

當然要吃新鮮的啊……”于燃說著,從箱子夾層裏掏出一把刀,“過來吧丟哥。”

,滾!”方昭忿忿不平,“大神厚,你切他。”

于燃不多開玩笑,把危險的利收好,著肩膀說:“他們高二的不是學農嗎?等我不疼了,就跟楚眠去那邊點菜,咱們回來吃火鍋。”

躺床上的楚眠立刻沉著臉拒絕。

方昭語重心長地說:“你倆被罰的俯臥撐還沒做完呢,菜就先別了。”

轉天一早,雨神沒有顯靈。

大家失地起床穿服,突然聽見于燃痛苦地幾聲:“我怎麼比昨天還疼!你們誰半夜打我了!”

酸堆積而已。”楚眠漫不經心地解釋,“你跟教請假吧。”

只要不用訓練的神折磨,于燃寧可忍一忍痛苦,為了顯出自己現在雙疼得不能彈,他央求著楚眠把他背到教面前。教看了他倆一眼,就趕閉目揮手搖頭讓他們閃到一邊待著。

于燃坐在折疊凳上,不停地捶打酸痛的位置,企圖以毒攻毒。他同一個姿勢坐累了,就抬起一條,搭在了楚眠膝蓋上。楚眠懶得推開他,于燃就更得寸進尺,以宿舍長的份命令他給自己

楚眠二話不說用力一掐,于燃立馬哀嚎起來,功吸引了周圍人注意。

他們這才發現不僅教在附近,基地的連長和駿校領導也都朝這邊走來,地盯著兩人的姿勢作。

于燃意識到況不妙,趕放下了,正襟危坐。

不過已經遲了,這次是連長親自教訓他們兩個:“五百個俯臥撐做完沒有?”

兩人都不吭聲。

“那就一千個!”連長然大怒,“起來,今天都做完!”

于燃咬著,卻被楚眠按住了肩膀,隨後聽到他說:“于燃拉傷,做不了。”

連長並沒有格外開恩,只會順理章道:“那你連他那份也做了。”

楚眠沒有遲疑,直接伏在地上,心裏默念著數量。

連長看見于燃的眼神過於熱切,便沖他撇了下頭,命令說:“你不是喜歡著他嗎,去,坐他背上。”

于燃一愣,髒話直接到了邊,還好楚眠及時開口拉回他注意力:“于燃,聽教話。”

于燃不願地站起來,走到楚眠邊。他沒有直接坐下,而是挨著楚眠的皮稍微隔出層距離,避免自己的重量施加上去。

但他這樣犯規在旁人看來十分明顯,為了不讓他們倆多罰,教乾脆過來厲聲勸于燃:“想讓他輕鬆你就老實聽話,讓你坐你就坐!”

于燃仍然沉默不語地梗著脖子,滿臉銳氣。楚眠覺到他的叛逆緒,只好輕聲喊他:“于燃,坐下。”

年臉這才緩和,忍耐著煩躁,將重量上去。

楚眠平常在家沒鍛煉,只是軍訓期間怕有意外況,他才懶得跟大家一起行。憑他的臂力和腰力完全可以在承于燃重的前提下做出標準的俯臥撐,但他知道于燃在擔心自己,便也跟著心神不寧起來。

“停!”幾分鐘後,連長終於下達命令。

于燃剛要起,楚眠又撐在地上提醒他:“別,他沒讓我們起來。”

連長在他們四周踱步,大聲警告他們,同時也讓所有人聽見:“在軍隊,紀律高於一切!軍令必須服從,不能抗拒!沒有規矩,不方圓……”

他字正腔圓地告誡著所有在場學生紀律的重要,于燃心不在焉地聽,視線全都集中到楚眠上,連長已經到了自己面前都沒察覺。

“你,”洪亮的聲音在頭頂響徹,“你是實驗班的學生,更要起到表率作用!不能讓別人以為你只會學習!”

于燃詫異地抬頭:“我不會啊。”

楚眠皺眉,“別強。”

于燃馬上閉口不言,直視連長雙眼。

等連長講完話氣消了,他們倆總算能起站好,不過又被罰寫兩千字檢討,現在就回去寫,今天晚上

離開領導們的視線後,于燃趕湊上去關切地問楚眠:“背疼嗎?”

“沒事。”

“那彎腰會疼嗎?”

“不會。”

“行。”于燃放下心來,抓住楚眠的手腕,眉開眼笑說:“走,咱們去菜。”

“……”楚眠啞口無言,轉頭驚訝地盯著于燃。

“瞪我幹嘛,我昨天不是說了要吃火鍋。”

“你——”楚眠被他的無辜反應噎得說不出話來,險些四肢無力猝倒,“于燃,你的好是不是作死?”

“我的好是吃火鍋。”

“回去再吃,我帶你去。”

“不要。”于燃嬉笑,“在宿舍吃才刺激。”

楚眠此時真的很想一拳打過去。

今日晴空萬里,路邊野花早就衰敗,枯草隨風搖曳,等待春天重生。

于燃走在前往田間的路上,喋喋不休:“你看你,總這樣,上說著不要超他媽誠實,明明就是想吃火鍋,非得我求著你你才跟來。”

楚眠已經沒心跟他計較了,暗自盤算著哪天乾脆揍于燃一頓,可于燃質又太耐打,很有可能被打的同時起來。

總之是個棘手的麻瓜。

走到基地的蔬菜棚附近,于燃停下腳步,讓楚眠在原地放風,自己進去打探一番。

楚眠本來就是不放心他一個人作妖才跟過來的,但東西這種事自己死都不要做,現在幫他盯著也好。

于燃進去後,楚眠就一個人蹲在地上撿樹葉

他撿起兩叉疊在一起,手指分別攥住它們兩端向外發力,其中一斷了他就再去尋覓新的,反復嘗試,驗證它們到底誰才是最後戰無不勝的樹葉

等他折斷了幾十,手指都勒出道道痕跡了,抬頭總算看見于燃閒庭信步朝自己走來。

……手裏還牽了頭驢。

楚眠把樹葉揣進口袋,大步向前拍開于燃牽著韁繩的手,冷著臉呵斥他:“趕還回去。”

“驢可好吃了!”于燃故意

眼看著楚眠那張英俊的臉逐漸怫然不悅,于燃怕他猝倒,趕說出實:“哎呀不氣不氣,這驢是人家種菜大叔借我的,讓它馱著跟菜。你看——”

于燃轉掀起黑驢背上的布,“還送我調料了,你吃香菜嗎?”

楚眠別過臉去,于燃抱起一顆捲心菜往他懷裏塞,“拿著。”

兩人不不慢地回到宿舍樓附近,于燃讓楚眠拿著所有材料上樓,自己回去還驢。

楚眠臨上大樓臺階前往周圍了幾眼,本想觀察有沒有被教或者老師,卻忽然注意到圍牆那邊有個悉的影。

這邊是男生宿舍,止出,違者說五十個蹲起。楚眠看見崔荷似乎在跟別人爭執著些什麼,猶豫幾秒,他還是走過去確認況。

“你他媽好歹也講究一下循序漸進吧?昨天剛確認關係,手都沒牽你還想上?”崔荷不耐煩地捋頭髮,斜眼瞧面前的男生。

蔡寒川歪著角笑,用力拽住纖細的手腕,低聲說:“這不是牽了嗎,寶貝兒過來,張。”

“別我。”崔荷甩開他,“分手,我不想跟你談了。”

蔡寒川臉了,手掌箍住崔荷下顎,強迫看自己:“,在一塊兒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你玩我呢?”

覺他要霸王上弓,崔荷瞪著眼睛,有點底氣不足:“你、你談總得有個過程吧!一上來就這麼多接,哪個得了——”

話還沒說完,下的疼痛驟減,蔡寒川的手忽然離了。接著眼前恍惚,崔荷聽見“嘭”的一聲,再抬頭時,只看到蔡寒川腦袋被人摁著,又一次直直地撞向磚紅圍牆。

牆壁迅速有殘渣掉落,一陣窸窣。

蔡寒川眼冒金星,久久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他聽見崔荷在背後了一聲“楚眠”。

對於這個名字,蔡寒川有點印象。

他在年級裏也認了不妹妹,從開學到現在,們前仆後繼地去給高一年級的某個男生送告白信,但是所有書都石沉大海,完全沒回應。蔡寒川本想幫們教訓一下這種故作清高的學弟,不過後來因為跟于燃起了衝突,一群老師天天盯著自己,他沒機會去高一的地方溜達,只好作罷。

“原來他媽的是你。”蔡寒川的怒火已經到達頂峰,他極力按捺著,抬頭死死地盯著楚眠。

“認識我?”楚眠沒鬆手,只是沖他挑了下眉。

蔡寒川冷笑一聲:“怎麼不認識,高一實驗班,那個廢于燃的同學。”

他攥拳頭,準備下一秒盡全力打爛楚眠那張秀氣的臉。然而他角笑容還沒斂起,對方出手更快地扯住自己的頭髮,又一次狠狠地撞向牆壁。

瞬間失聲。

耳鳴目眩之際,蔡寒川聽見男生伏在自己耳邊慢聲道:“你說于燃是廢我沒意見,但拿我跟他相提並論就免了吧。”

崔荷在一旁張地打量楚眠臉,忍不住勸他:“楚眠,算了,你注意緒。”

“沒事。”楚眠瞥了一眼,“現在心好,很久沒發洩過了。”

崔荷心裏一沉,凝重地歎氣。

知道楚眠不是個喜好暴力的人,平常能乖則乖,加上發作睡病的困擾,他一直都是著自己保持心境平和,避免怒,也不輕易大喜大悲,免得加重癥狀。

但是表面心平氣和,不代表他能完全消化掉負面緒。一旦這些能量在年的裏積累到臨界點,就會一即燃、不可收拾,直到清理乾淨才會讓他心態有所好轉。

楚眠今天被于燃氣了不次,正愁軍訓期間沒沙袋給自己發洩。

不過他不想過分傷害到蔡寒川,只好扯著對方頭髮,將人按倒地上牢牢制著,冷靜地商量道:“以後還是別欺負高一年級了吧,學長?”

蔡寒川一陣惡寒心悸,結抵在地上的痛催著他想嘔吐。

“于燃跟我說,他打架不還手是為了信念。很蠢對不對?我知道你是這麼想的,因為我也這麼覺得。”

楚眠俯視著蔡寒川,掌心加重力氣,讓他的臉碾磨著地上糙的沙礫,“明明他不還手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打不過’。”

崔荷偏著頭不忍卒看,只聽見蔡寒川幾聲痛苦的嘶吼。

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說:“楚眠……差不多行了吧。”

“嗯。”年站起,掏出紙巾拭手掌上的汙土,順便評價的擇偶標準:“你眼永遠都是這麼差。”

崔荷目不轉睛地盯著楚眠,試探問:“你剛才打他的時候笑什麼?”

楚眠手一頓,困回答:“我沒笑啊。”

崔荷怔了怔,懷疑自己可能看錯了。

楚眠拎起地上的幾個塑膠袋,抱著一顆捲心菜,回頭說:“我先回去了,還有兩千字檢討沒寫。”

“噢。”崔荷點頭,“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火鍋材料……”

“啊?”崔荷費解,“在、在軍訓的宿舍吃火鍋?”

楚眠咳了一下:“于燃出的主意,跟我沒關係。”

“……”

崔荷著楚眠那張分明期待的臉,匪夷所思他居然也會幹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簡直可以列“世界十大奇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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