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打開了潘朵拉的魔盒，讓自己陷了絕。】

我出的手被宋柏勞直接無視了。

他雙手在袋裏，態度十分倨傲：“你來這裏做什麼？距離我們的婚期應該還有兩個月吧。”

我簡直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有個現在能直接通往一樓，我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哪怕碎骨。

“我……”我傻傻看著他，嚨發，吞吞吐吐。

有時候我真恨自己，明明心裏屁話那麼多，為什麼一到要說出口就變得笨拙舌起來。

忽然，宋柏勞目一凝，看到了我後的小朋友。

“宋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你的保姆呢？”他眉間蹙起褶皺，表有些不妙。

宋墨像是很怕他，沒有一點兒子見到父親的親熱勁兒，反而更往我後了。

“我在旁邊商場撿到他的……”我拿出手機，手忙腳地調出通話記錄，“他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但打過去後對方以為我是騙子，又給掛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出現在你面前的。”最後一句話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後幾不可聞。

“啊！”一直跟在宋柏勞後，戴著細框眼鏡，書裝扮的突然驚呼出聲，“我剛才的確收到一通電話。抱歉，宋總……”

書的話驗證了我的說法。

“行了，閉。”宋柏勞擰著眉頭打斷。

對方立馬閉上，不安地垂下眉眼。

宋柏勞從前脾氣就不好，這麼多年看來也沒有改善。

“既然送到了，那我走了。”匆匆說完這句話，我抬步就要去按電梯門。可是宋墨仍然扯著我的擺，讓我沒法自如行走。這讓我有些為難，也有些尷尬。

“小爺，到我這裏來。”不過很快，書小姐十分有眼地快步走過來將他一把抱起，讓我得以。

我朝滿含謝意地點了點頭，轉走向電梯口。

“你是不是很得意，這麼多年最終還是教你得逞了？”

我食指剛到電梯按鈕，後就傳來宋柏勞冷漠又含著濃濃嘲諷的聲音。

沒有回應，我閉了閉眼，用力按下按鈕。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要的只是和朱家聯姻，娶你還是朱璃對我來說沒有區別。我不會讓他生下我的孩子，自然也不會讓你生。”

怪不得他願意從omega換到beta，也怪不得寧夫人會找到我。omega和beta對他沒區別，對朱家也沒區別，他們要的不是“王子與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他們要的不過兩家的利益，一個形式。這樣一想就全都說的通了。

不過他大可以不用擔心，就算他讓我生我也生不出，我早就沒有那種能力了。

“叮！”

電梯在我心不住祈禱下終於到了，我迫不及待要往裏走，結果從裏面沖出來個年輕孩差點和我撞到一起。十分年輕，大約只有二十出頭，穿著一條合的咖啡長，外套搭在肘間，脖子上戴著黑膠防咬項圈，是個omega。

“不好了，宋先生，墨墨丟了！”慌裏慌張就要撲向宋柏勞，聲音裏帶著一哭腔，只是剛撲一半，眼角突然瞥到書懷裏的宋墨，頓時見鬼一樣瞪大了眼。

“墨墨，你怎麼在這？我找了你好久，你……你是自己找來的嗎？”

我記得的子，在商場門口，門為打過傘。

原來我與宋墨小朋友的第一面不是在廁所裏。

孩的出現打斷了我的步伐，但也只是一瞬間，之後我更快地走進電梯。因為無法忍耐緩慢的關門速度，甚至還手連續不斷地按關門鍵，希它能瞬間關上。

我沒有抬頭去看宋柏勞，不過始終能到一道兇狠不善的目凝視著我。像一頭野，讓人渾戰慄。

終於，電梯門逐漸合攏，將那道視線阻攔在外。

“原本宋墨喜歡你才會讓你做他的保姆，既然你做不了，就不用做了。”宋柏勞的聲音被關在門外，於電梯下行之前悶悶進來。

電梯一到達一樓，我幾乎是小跑著出了大門。去商場拿回修好的電腦後，我沒有停留地坐地鐵回了家。

輕輕搖晃的車廂，拉著扶手，我注視著黑車窗上投出的倒影，思緒逐漸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我跟隨寧詩進到朱家。朱家做木業起家，到朱雲生這一代涉足投資圈，眼準，手腕出眾，很是大賺了幾筆，短短幾年便了香潭有名的豪奢族。朱雲生手下資產眾多，還是名門私立高中尚善的校董之一。

這所高中學費昂貴，只收優秀的alpha和Omega，照理我是進不去的，可寧夫人不知吹了怎樣一番旖旎的枕邊風，我竟然被破格取了。

然而beta就算進了上層圈子，也不過高貴之人的笑柄。寧詩如此，我也如此。

他們視我為侵他們領地的異類，細菌。我的存在好似一個笑話，蔑視了這個社會的規則，破壞了abo森嚴的等級制度。

一個低賤的beta，竟然也妄想加ao之列。

我時常找不到自己的課本，它們不是被扔在樓下花叢中，就是被扔進垃圾桶裏。也沒有人願意同我坐在一起吃飯，彷彿我上的病菌會通過桌子長椅傳到他們上，只是一張桌子吃飯都會讓他們變愚蠢的beta。

我在學校裏儼然了一個“形人”，無人與我流，哪怕一個眼神。

我不止一次懇請寧詩讓我轉學，去一所適合beta的學校，都被毫不留的駁回。並不在意我在學校是否過得愉快，只是需要我為妝點門面。

遇到宋柏勞是個意外，他和朱璃都要大我一歲，照理平時不在一個樓，應該很難見面，偏偏我日常被霸凌，是個喜歡獨來獨往走偏僻小徑的怪人。

那天我獨自前往化學實驗室，抱著課本從教學樓後繞行，走到一半時，突然圍牆外傳來響，不多時就見一抹高大的影從牆頭翻進來，穩穩落到我面前。這人便是逃了上午兩節課，不知是去鬼混還是單純睡過頭的宋柏勞。

與現在一樣，他的臉上戴著黑金屬製的止咬，這意味著他已經是個發育完全的alpha。alpha幾乎是這個社會力量、權勢、獨領風的代名詞，而在我的記憶裏，他們是我媽不斷更換的“人”。就算我不被整個學校的ao排，也絕不會想要和一個alpha扯上關係。

於是我謹慎地退後一步，本能地想要遠離他。

他甩著校服外套的作一頓，倒是因此注意到了我。

“……beta？”

我不知道他是單純驚訝於一個beta出現在尚善，還是如其他人一樣，有一種被侵犯領地的不悅在。或者兩者皆是。

我低垂著臉，非常識相地表示自己什麼也沒看到。

耳邊傳來穿服的窸窣聲，過了會兒，肩膀被狠狠撞了下，對方像是沒睡醒般的慵懶聲音再次響起。

“滾開，別擋道。”

他著我肩膀往反方向離去，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給我。Beta被稱為社會的基石，但很多時候，在ao看來，我們和擋路石也沒什麼區別。

我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再次抬腳往前走時，忽然在方才對方跳下來的地方發現了一枚閃閃發亮、反著的領扣。

那枚銀的領扣十分特別，由兩把叉的劍和一隻展翅的白鴿組，我沒有在自己的外套上見過，倒是在朱璃上見到過。我曾問過他為何會有不一樣的領扣存在，他說這是每年年級前三才會擁有的“榮譽領徽”，只有足夠優秀的人才配得到，劍和白鴿代表著校訓——崇尚和平，但是擁有自保之力。

宋柏勞這人雖然蹺課癮，還喜歡在學校搞，但的確可算得上一個出類拔萃的alpha。

我想著這是重要的東西，就給撿了起來。晚上給到朱璃，想讓他代為還給對方。

作為同樣擁有領扣的人，我潛意識認為他們兩個應該認識，關係說不定不錯。事後想想，我又天真了。

當時朱璃見到那枚領扣，再聽我復述了一遍當天的形，神便有些微妙。

“應該是宋柏勞，擁有領徽的alpha中只有他會蹺課。”

他突然問我：“你知道伯勞鳥嗎？”

我一愣，搖了搖頭。

他手裏把玩著銀扣：“勞燕分飛的‘勞’指的便是這種鳥。伯勞鳥是一種十分兇殘的食鳥，喜歡將獵掛在荊棘上分食，有時還會捕食同類。要我說宋柏勞就是這個名字沒取好，太兇了，才會克得他父母分崩離析。”

朱璃告訴我，宋柏勞的父親駱青禾，是名男alpha，而他的母親則是一名男beta，他的“宋”姓應該來自于母親。

與許多名門族一樣，駱家為香潭豪門，本看不上一個beta兒媳。駱青禾是通過和家裏鬧翻，才最終與自己的人結合在一起的。婚後他們很快有了宋柏勞，也算家庭滿。

只是好景不長，駱青禾的家人本沒有想放過他們。既然講不通，就乾脆不講，直接玩的。

他們將駱青禾騙回家，與一名發的Omega關在了一起。

那個Omega是大財閥夏家的獨子，名夏喬，與駱青禾有些相似之，他結過婚有個小孩，而且另一半也是beta。只是對方英年早逝，許多年前就不在了。

Alpha都是被發的質，一個發期的Omega，一間仄的房間，充盈的資訊素足以帶駱青禾跟著一起發。兩人被關了三天三夜，再放出來時，已經無可挽回地對彼此進行了標記。

駱青禾的犬牙與夏喬的腺換了各自的資訊素，從此上帶上對方的氣息，再也不會對其他人產生**。這是ao之間締結的契約，法律保護，在beta的權益之上。深的來說，也可稱之為ab、bo的婚姻總是無法持久的原因之一。

這世道，並沒有人將beta的痛苦放在心上。

駱青禾很快與那個beta離婚，迎娶了自己的Omega。宋柏勞自此失去母親，與父親和繼母，還有一個沒有緣關係的omega繼兄住在了同一屋簷下。

朱璃將這一切歸咎于宋柏勞的名字，這大概又是omega和beta思維存在巨大差異的地方。要我說這件事的源分明來自駱家的強求，如果不是他們骨子裏的傲慢，無法接駱清禾與一個beta結合，宋柏勞不用失去母親，那個beta也不用承失去人和兒子的痛苦。

不過有一點朱璃倒是說對了，宋柏勞的確是只兇殘的伯勞鳥。此後的一年多裏，我無數次驗證了這一觀點。

作者有話說：止咬樣子參見狗戴的那種，也有別的款式，不過宋柏勞是基礎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