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婚》第19章

這句話一說出,空氣都仿佛凝重了幾分,連風都吹不來了。

達爾瑪,於百余年前在星際中忽然出現的野,它們並不是同一種,而是許多種類的野的代稱。它們有著比普通高得多的智商,略遜於人類,可是爪牙尖利,堪比當時最先進的利刃,皮,能夠擋得住槍炮。最重要的是,其中很大一部分的達爾瑪以人類的食,它們對人簡直超越了一切。

達爾瑪仿佛就是遲來了幾千年的人類的天敵。

才開始,人類並沒有把這種野一回事。直到它們從星際邊緣荒蕪的星球一路殺戮,踏著人類的骨而來,才引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在天敵面前,人類異常脆弱,槍炮這樣的工並不能像長在上的利爪一樣靈活,而防彈也不能和原本的皮相提並論,千上萬年來的科技發展還是抵不過上億年的自然進化,人類忽然岌岌可危。

人類像是原來在搖籃裡被保護得很好的嬰孩,只需吃飽穿暖,至多和隔壁的小朋友爭奪一下牛的多,忽然之間就要被迫要面對殘酷的、弱強食的人世間了。人類和達爾瑪的戰爭被迫打響,幸好,人類勝利了,茍延殘了下來,然後憑借著科技的力量,在不到百年的時間又恢復過來,欣欣向榮。

伊維斯的眼一沉,接過從樹上慢悠悠地落下了的一片樹葉,“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達爾瑪早在百年前滅絕了,沒有了。”

可這句話有多假,只有他自己知道。伊維斯作為一名高級軍,於人世間藏的不可見人的現實,他都一清二楚。

肖恩臉慘白,結上下移,十指攪在一起,張得厲害,“不是這樣的,達爾瑪,它們也許沒有滅絕,我雖然是在礦產發展研究專業畢業的,可是大學才開始上的是達爾瑪研究學……”

他回憶起自己在大學的第一節課,此生記憶最深的一節課,永不能忘。那位年逾百歲,白發蒼蒼,佝僂著腰的老教授走向講臺,第一件事並不是講課,而是向全班稀稀落落的十幾個人展示了自己上的傷口。他有許多道傷口,從額頭到小,最危險的是嚨那一,幾乎劃斷了半個脖子,不知道如何才活了下來。

肖恩著脖子,心驚膽戰地數了一遍,有三十二道不同程度的傷疤,每一道都代表一次死裡逃生。

那位老教授看著他們說,大約是因為氣管過傷的緣故,聲音不大,又沙啞,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句不,“我小的時候,大約十一二歲,所有的煩惱還不過是哥哥搶了我的玩,母親在午餐時沒有煮我吃的湯。後來達爾瑪來了,那是一群野,他們狡詐而殘忍,輕而易舉地翻越了人類設下的邊界線,衝到城市裡,咬碎了人類所自豪的科技創造的一切,貪食人類的。”

這是在場的大多數人第一次聽到這麼真實的達爾瑪的故事,也許是因為那一段歷史過於慘烈,死了大半數的人類,所有的和國家不約而同地避開這一個話題,把達爾瑪放置在真空中,仿佛現在的人不知道就不存在似的。

老教授接著說:“我的家裡也衝進來了一只達爾瑪,只有一只,我不記得是什麼種族的了。它像山一樣高,利爪從門進來,父親和母親抵住門,母親把還在襁褓裡的妹妹抱在懷裡,然後收拾了一點食,吻了吻我和哥哥的額頭,最後道別,‘了要記得吃東西。現在快走,別回頭。’。我和哥哥從後門跑了出去,外面也有很多達爾瑪,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運氣好,我們真的逃出了城市,當時那是達爾瑪最多的地方。哥哥比我大幾歲,我只會哭,他卻冷靜得多了,檢查了腦裡的信息,找到了轉移的營地。路上的河水和土地都是紅的,那是人染紅了的。一個叔叔讓我們搭上了順風車,他的車子很空,因為沒有妻子和孩子,才有空地方帶我們去營地。在快要到的時候,遇上了兩只達爾瑪。那個叔叔用激槍擊中了達爾瑪,它們卻沒有退後半步,衝上來用爪子撕裂了車子,吃掉了那個叔叔和哥哥。哥哥把自己的吃的扔給了我,他說,‘快跑,不要怕,快跑!’。最後只有我的運氣最好,乘坐飛船離開了這個被達爾瑪占領的星球。那是我的故鄉。”

教授長嘆了一口氣,只是他在這一番長長的敘述中,頭一回表出自己的緒,“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不知道自己是被命運眷顧,還是被他戲弄。”

“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鄰居,親戚,同學,所有親近的人都在那次達爾侵的事件裡死了。在之後活著的一百多年,我再也沒有遇到過前十二年認識過的人。只有我活了下來。”

只有他活著,孤獨一人。

他很平靜地敘述了這段年時的故事,像是對著演講稿,說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如果不是有那些傷疤作證。那是漫漫的歲月長河啊,熱和悲哀仿佛都化了冷漠,過去的慘烈再也不能從他的話中尋到半分蹤影。

肖恩只到徹骨的寒冷。

教授那張布滿皺紋與褶皺的臉上出一個冷酷而嘲弄的笑,不知道是在嘲諷誰,“很多人都對我說,你已經被達爾瑪害的家破人亡,它們也已經滅絕了,為什麼還要一直研究這種東西,難道不會難過傷心嗎?我不僅自己要學,要研究,還想把這些東西傳下去。為了開設這個專業,我在不同的國家輾轉,最後才在這個學校得償所願,開設了這個專業。”

教室裡靜的連一針都聽得見,肖恩連呼吸都屏住了,

“是的,是的,達爾瑪確實消失在了人類的視線裡,你們這一代的孩子,從出生到長大,也沒有見過一只達爾瑪,不知道它們對人類的傷害,也不知道為了生存打響的戰爭有多麼殘酷。這很好,你們不必再遭痛苦。可是,它們真的滅絕了嗎?沒有人看到,就真的不存在嗎?那麼在達爾瑪沒有出現之前,不是也沒有人發現它們嗎?如果它們還活著,現在,它們藏在哪裡?沒人知道。”

“他們都忘了達爾瑪。”他更確切地解釋,“人類總是很健忘的,很擅長忘掉痛苦,沉溺於現世的快樂之中。如果,如果我還有一個親人,一個朋友幸存於世,那麼也許我也會忘掉過去的痛苦活下去。可我沒有。”

那些人又有什麼錯,他們只是想忘了痛苦,好好的活下去罷了。

那位教授忽然收起笑容,眼神嚴厲冷峻,像是出鞘的尖刀,落在在場的每一個人上,讓在場的每個人後背都驚出冷汗,那是一種嚴酷的審視,“我要開設這個專業,你們選擇了繼承我,接下來研究這個專業,研究達爾瑪。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此生為了全人類負擔起責任,在臨死之前一直與這種野、這種惡魔作鬥爭的準備?”

沒有人說話,那僅僅是一句話而已,可是在此刻卻逾越千斤,人不敢開口。

那位教授嘆了第二口氣,肖恩似乎聽出了其中藏的一悲哀,教授的目漸漸和藹下來,很溫地看著他們,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好了,現在翻開課本的第一頁,達爾瑪的來歷的猜測……”

達爾瑪研究學這個專業本來就沒有幾個學生,學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是因為好奇刺激,有的是因為叛逆,還有的是因為想要在大學裡混日子,而這個專業的課程格外的緣故。就連肖恩自己,也是對這種近乎神奇的生興趣,才會選擇了這個專業。可是興趣總是不能長久,天真總是為了現實折腰,學這個專業是找不到出路的,那些失去了興趣的學生紛紛轉了專業,最後只留了三個學生。

這已經算不錯的了。歷屆從這個專業畢業的學生也不過兩只手就能數的出來,在肖恩來之前,老教授還曾對著空無一人的教室上過課。

而肖恩是那位老教授最喜歡的學生,也是績最好的,他和肖恩的關系很好,總是對他說:“等我死了,你要替我看著這個世界,不讓達爾瑪再在人世肆。”

肖恩在模模糊糊中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接下這個重任,可他沒料到自己最後還是沒有按照老教授的期盼走下去。他的媽媽得了慢病,治病是要花很多錢的,他的家庭不允許他在大學裡再這樣“虛度”下去,而是轉到一個好專業,畢業後找一份好工作,補家庭。肖恩非常痛苦,他的母親正在痛苦當中,家裡現在的余錢用完之後就不能再得到救治,他會死的。

於是他屈服了。

在提轉專業的申請書時,肖恩幾乎不敢看自己的老師。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家庭,母親是很重要的。”那位老教授的已經不太好了,半躺在椅子上,說話沒什麼氣力,卻還是很溫的,“你和我不一樣,要先照顧好自己,達爾瑪,那些野,是接下來的事,不能因為這些毀了你的人生。那個專業,我幫你選了一個新導師,那孩子人不錯,你能在他的手下學習新的東西也很好。”

然後,老教授半撐著爬起來,從屜裡出一張卡,塞到肖恩的手裡,肖恩不收,因為那是老教授存下來用來研究的錢。

他就著肖恩的頭,笑了笑,“研究達爾瑪是很重要,可你是我心的孩子,幫助你也很重要。錢沒有多,你要收下來,頂多能幫你度過難關,可是以後的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嘍,要出門打工賺生活費了。”

肖恩頭一回這麼傷心,他泣不聲,哭著和老師保證,“老師,我永遠不會忘了您待給我的事,不會忘了達爾瑪的……”

在有生之年,他無論做什麼樣的工作,都不會忘了教授的囑托。

老教授替他干了眼淚,看著窗外歡聲笑語的學生,輕輕說:“也許是老師想差了,世上再也沒什麼達爾瑪了,也不一定。”

可直到肖恩把礦場的事研究得徹,他才陡然明白,老師的擔憂是對的。

達爾瑪,那些吃人的野,就在他們的邊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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