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而在肖恩畢業的那一年， 老教授終於結束了自己漫長又痛苦的一生，他在父母親朋的祝福下來到這個人世，走的時候確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送葬的那一日清晨， 下了潑天大雨， 肖恩把一束白玫瑰放在老先生的墓碑前，吻了吻那塊冰冷的石碑。

“願您與親人在天堂重逢， 再無達爾瑪。”

畢業之後，為了家庭， 還有支持學長學姐的研究工作， 肖恩選了克爾瓦礦場的工作。還要一個原因， 克爾瓦是在達爾瑪的發源地的周邊地帶，他還想要到這裡來繼續探查。

就如同他承諾的那樣，此生不會停止探索的腳步， 直到確定世界再無達爾瑪。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有查探出達爾瑪的能力，肖恩以簡單易了的話把這段經歷敘述了一遍，甚至連每次回憶，都是一種難過。

肖恩蹲在地上， 咬著，近乎哀求，“先生， 您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達爾瑪，達爾瑪真的在這裡，他們沒有滅絕。您把這些報告上去， 至要讓軍隊來，查清楚這裡到底有多達爾瑪，不能放他們出去。”

伊維斯的臉更加凝重，如果那位老教授真的研究了一輩子的達爾瑪，想必那藏在世人眼皮底下的真相，至會發現些端倪。

大眾眼裡所謂的真相，總是被上層權貴批了一層虛假的外皮，就如同外界傳言的達爾瑪，事實是當時的人類本沒有殘存的力量對達爾瑪趕盡殺絕，而是將它們趕到了這種野的發源地——永夜之森，然後用無數的機甲、力量屏障，還有軍人的骨，將達爾瑪圍困在裡面。

伊維斯第一次察覺達爾瑪的時候才十九歲。那時他還是個愣頭青的小兵，才從訓練營出來沒多長時間，戰場沒上過，只出了幾次任務，他那時候還沒有現在的本事，最起碼能人面子上過得去，結果把自己的直屬長的面子裡子得罪的干淨。

一個和他關系不錯的帶話出來，最近要麼好好討好長，要麼直接退役。

聽說長要把他調去永夜之森，連下一年的調任書都寫好了。那是伊維斯頭一回有這種概念，去了永夜之森，這輩子再也回不來了。不過別看他現在是能屈能的二皮臉，當年的狗脾氣還不小，生生地扛住了沒去道歉，也沒退役。他頗為地想，大不了自己就去那裡，反正無牽無掛的，萬事不愁。

他朝自己的發小，一個Omega小姑娘耍無賴，還賤地把後事安排好了，“我要是真去了那，你記得一個月給我寄一次吃的，半年寄一回服。要是一年收不到消息，就把家裡的東西都燒了葬在我爸媽的墳邊上，房子賣了，錢捐給咱們那一的孤兒院。”

薇妮被他氣得發笑，眼睛裡含著淚敲伊維斯的腦瓜崩，“伊維斯，你這個白癡，我再管你我就是智障！”

伊維斯替抹眼淚，很認真地說：“怕什麼，總有辦法的，沒什麼去了就一定會死的地兒，我命，死神也割不我的腦袋。”

如他所料，他命，克死了別人，那位長在一次任務裡被人割了腦袋，申請書沒來得及上去，伊維斯也沒去永夜之森。他琢磨著，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該不會是那個傻姑娘傾家產替他□□。可他沒來得及問，薇妮就作為軍醫隨軍上了戰場。

死在了那場戰爭中，再也問不著了。

伊維斯半闔著眼，回憶了一番往事。可他不是那種會被回憶衝昏了頭腦的人，而是近乎冷漠地，接著質問，“就算你可以證明世界上確實有達爾瑪，可你講了這麼多，還是沒有說怎麼發現礦場裡的達爾瑪的？怎麼才能讓人相信。”

肖恩猛地抬頭，眼裡升起一希，手足無措，“我有的，可以從證據上推斷出來！可以推測的。”

他打開了腦，各種數據分門別類地填在表格中，映在半空，清晰明白。

“人類是做不到這種事的，可是有一種達爾瑪可以做到。達爾瑪並不是同一種野，它們中也有許多分類，不同的形態。”肖恩向他詳細的解釋，甚至調出了自己的大學課本，以增強說服力，“與此同時，它們對食的偏好也有所不同。大多數的達爾瑪嗜人，可是也有不一樣的，有一種做藍蟻的卻以藍晶石為食，不算太危險。它們的舌頭和四肢都是為了食用藍晶礦準備的，跳躍能力極強，舌頭自如，能夠在沙石裡黏起藍晶石。這才能夠解釋，為什麼監視永遠都捕捉不到小的影，還有藍晶礦含量下降的問題。”

伊維斯輕輕嗯了一聲，直起，向上折了一樹枝，示意肖恩繼續。

他已經相信了七八分，此時正在思考對策。

肖恩抿了抿過分干燥的舌，“但是由於藍蟻這種達爾瑪的食不是人類，所以在侵者裡非常見，老師也是在查詢各種資料，到永夜之森邊際挖掘骨時才明確有這個種類的，所以是沒有照片的。”

伊維斯眼皮垂著，余瞥了他一眼。

“可是，可是，有骨的剖析圖，還有還原圖。”肖恩急忙換了一張圖，老教授自己還原出來的藍蟻圖一閃而過，接下來是無數角度的骨頭照片。

伊維斯皺眉，摁住了肖恩的手，“等等。”

“怎麼了？”

伊維斯面不變，打開了自己的腦，在裡面翻出了自己的最新照片，轉過去給肖恩看，“是不是這個東西。”

那就是昨天在湖邊烤魚的時候，那個小男孩指給伊維斯看的那，雖然和老教授的還原圖並不十分相似，可是幾突出特征卻如出一轍。

和兔子一般大小，過分發達，牙齒鋒利，不像是溫和的食草，還有一閃耀的近乎刺眼的藍發。

肖恩仔仔細細地把這張圖看了好多遍，也只敢說一個大概，“是很像。可是藍蟻最重要的是，那舌頭，又長，又薄又款寬。”他按照圖上的比例，在面前比劃了一下，大約得從自己的腦袋上再擺一個胳膊到地面的距離，“藍蟻是靠那舌頭生存的，這張圖您是從哪裡來的，最重要的舌頭沒有拍出來。”

“那這一張，能不能確定了。”

伊維斯下下一張圖片，那只藍兔子的被掰一百八十度，接近平角，鮮紅的口腔裡盤旋折疊了一條灰褐的舌頭，乍一看像冬眠的蛇一般。再下一張，那條舌頭已經被人拉出來，旁邊還有大概的尺寸標注，長約三米，又輕又薄，似乎連視線都能過這，看到下面的東西。

“是，這是藍蟻，你從哪裡得到這個照片的？”肖恩急紅了眼，急關頭話不經思考便口而出，連敬語也沒有。有了這張照片，毫無置疑，達爾瑪還在這事件存活。

伊維斯也不介意，“就昨天，我在一個湖邊撿到的這個，拍了幾張照片，過了一會就找不到了。你確定，這是藍蟻，一種達爾瑪嗎？”

“我確定。完了，完了，藍蟻已經爬上地面了。”肖恩像是陷了巨大的恐懼之中，狠狠揪了一把頭發，綠的頭發就像是雜草一樣被抓在掌心裡，和樹葉一樣落在了流水中。

伊維斯強地捉住他的手，“冷靜下來，怎麼了？不是說藍蟻不吃人，危險也不太高嗎？”

“那是與別的達爾瑪比較！”肖恩再也控制不住緒，吼了一聲，“手無寸鐵的人類在藍蟻眼裡也只是一口的事。而且藍蟻與另外一種達爾瑪伴生，那種達爾瑪對人類的的求非常瘋狂，戰鬥力極強，怎麼辦？藍蟻已經爬到地面了，那玩意，那種東西是不是也上來了！”

“不要慌，也不能慌，別自陣腳。”伊維斯依舊很冷靜，只是握住肖恩的手逐漸加重了力量，“你把關於藍晶和另一種伴生的資料發給我，礦場外面的事我會查，也會報告給上面。而你，你回到實驗室，既然你已經能夠憑空推測出來藍蟻的事，我相信你能查出更多的東西，比如藍蟻的數量，還有是否存在別的達爾瑪。要是再查出來，告訴我。”

肖恩問：“你去查什麼？你只是……”

伊維斯朝他笑了笑，又自信又瀟灑，仿佛有竹，“沒告訴你，我在和安德訂婚前是當兵的，當了十多年，退役前最起碼是個將。這麼點事，我還是能干的。”

說完，他從腰間出一把手.槍，問，“會用嗎？”

肖恩呆愣愣的，半響才搖了搖頭。

伊維斯只好把那玩意收回去，自小拔出一把匕首，演示一樣地向前一，“這個，總會用吧，遇到什麼擋路的玩意，你自己看著辦。”

肖恩游魂似的把東西接過來，想了好半天，才把匕首揣進了懷裡。

“你要記住，”伊維斯走向那輛停在不遠的懸浮車，翻上車，“你的老師在天上看著你，別他失。”

肖恩了拳頭，忽然朝伊維斯的方向鞠了一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