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外面的一切都是悄無聲息地發生的， 理查德在礦場裡頭引著伊維斯，還以為這裡固若金湯，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兩個人順著上次沒有走完的路走了下去， 這次肖恩顯得要殷勤的多， 演技頗為生，和伊維斯打了好幾個眼， 伊維斯心知肚明，還要把心裝回肚子裡， 不讓別人知道， 也和他回了幾個， 前前後後每個人面前偽裝，十分考驗專業素質。

礦場下面的場景與上次沒什麼不同，地底是黑暗的， 終年不見天日。智能工作機人井井有條的工作著，巨大的挖掘機將礦砂大把大把地掘出，轉移到另一邊的管道，沙石混著細碎的藍晶， 被吸上面的加工廠，過濾掉無用的沙石，再提純加工， 制造出一塊塊大小一致，目前最高效率的質——藍晶石。而那些由於技原因不可避免地散落的藍晶沙，一些不過一米來高的小機像是一個個小小的吝嗇鬼，把每一寸土地， 每一個角落都掃遍了，再把藍晶石集中在一起。

理查德：“我們這裡雖然地偏僻，但是若論技，論生產量，絕不會遜於安德裡亞先生名下任意一個礦場，他才放心把這個地方給我。而我也沒有辜負他的期，雖然前一段時間由於財務主管方面出了問題，聯合外人了一大筆未出庫的藍晶石，也已經被我發現並理了。”

伊維斯點了點頭，含蓄地笑著，“是啊，是啊。”心裡卻想：安德裡亞先生老早就後悔了，昨天還想搞死你來著。

他這話說的不對，其實安德裡亞不是有這個想法，而是已經在搞死他的路上了。

“這是最後的一個區了，也是最早開發的地方，沉東區。”纜車越行越快，礦場的景如同影子一般被向後拉，來到了最後一個區域。

也是理查德打算讓伊維斯臨死前參觀的最後一樣東西。

伊維斯漫不經心和他耍花招的心思忽然一頓，他知道理查德的想法，和一直以來想弄死的貴族沒什麼兩樣，明明可以□□，還非要聯合皇帝判自己叛國罪，死也要死的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而死在這種暗的礦場顯然對理查德的驕傲沒什麼滿足，陪自己走到這裡的意義也沒有了，所以主戰場不是這，而是礦場的地面上。

他認真起來了。因為據肖恩的推斷，這裡應當是藍蟻的巢。

沉東區是最早開發的地方，藍晶產量一直持續降低，快要被開采完了，所以各種設施也沒必要做的像才開發的西區那樣的完善，四都是明堂的。這裡的機就得多了，而且東邊一鏟子，西邊一鏟子，雜無章，就連通行的鎖鏈也是老舊的，從上面行過去，傳來一陣刺啦刺啦，仿佛未上油的門樞與軸強行發出的聲音。

四周的燈昏昏暗暗，只余幾盞格外堅強、特別長壽地才繼續在這礦場底下發發熱，點亮了接下來的路。

伊維斯皺著眉，臉半著窗，眼皮稍稍抬起一半，為了能把外面看得更加清楚。即使是在alpha當中，他的覺也算是極為敏銳的了，而一進這個沉東區，總有一種過分黏膩的目盯著他們，帶著他知的濃重腥氣，如蛆附骨，虎視眈眈。

大概是那些狗玩意。

伊維斯面沉，他雖然有自信對付得了理查德，可對於藍蟻，從未手過的達爾瑪，卻沒什麼信心，只希早點等來軍隊，克爾瓦現在不出子。他這個人，屬於能把自己的位置定的十分清楚明了的那種，所以活得長久。

理查德瞥了伊維斯一眼，愣了愣，再看他第二眼的時候，那表轉瞬即逝，幾乎以為方才是一個錯覺。

沉東區早已不是礦場的工作重點，所以理查德許久未曾來過，不知道這裡破敗這個模樣，頗為尷尬，可畢竟遮掩的功夫練，面不改，和伊維斯介紹了起來。

然而伊維斯連應付的心思都不太有，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那些如影隨形的目之上，他能覺到，那些藏在黑暗的達爾瑪，正蠢蠢，想要一擁而上，將這個鐵盒子撕開，吞食了他們的。

理查德接著說：“……雖然沉東區已經沒有什麼藍晶礦的儲存了，但是我們這邊還預備開發別的用途……”

他的話講到這裡，卻忽然被伊維斯厲聲打斷，“停，別說了！”

那些東西的作大了起來，甚至由於靠近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伊維斯毫不懷疑，它們下一刻就會撲上來。

理查德的一句話梗在嚨裡，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而那些保鏢從雕塑狀態恢復過來，不用理查德的吩咐，已經干脆利落地拔出了手.槍，於三步開外指著伊維斯的腦袋，可伊維斯的作更快，左用力向上一抬，帶著疾風，一個回旋踢，就將最靠近的那個保鏢踢翻在地，落地時順勢把那把槍給勾了回來，向上一踢，扣在掌心。

理查德覺自己左邊太一陣冰冷，一僵，微微抬眼，只看到那個自己認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小白臉面冰冷，目鋒銳，右手上的青筋暴綻，扣著扳機，直直地指著自己。

那是黑的槍口，理查德狠狠栗。他後悔了，多年來的優渥生活使他忘了警惕，栽在了這裡。

伊維斯朝他們笑了笑，閑下來的那只左手豎著放在中間，然後輕聲開口，“不要說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可不可以答應我？”

幾個保鏢對視了一眼，都退後了三步，表示自己的順從，點了點頭。

“好的，非常好，這樣很乖，繼續保持。”伊維斯眉頭皺半闔著眼，目甚至都沒有落在人質理查德的上，而是看向了窗外，那裡似乎沒什麼變化，可是他知道，那些東西在嘗試靠近了。

得立刻走，然後鎖上礦場的門，把他們關在裡頭。

興許是他的模樣太過自信，理查德和他那群經百戰的保鏢有了些許的信心，一個人從側面躡手躡腳，靠近了過來。

幾乎是踩下第二只腳的瞬間，一顆子彈無聲無息地.穿了那個倒霉蛋的腦袋，掀翻了他的後腦殼，鮮紅的和白的腦漿同時迸裂，飛濺到後頭的玻璃窗上，紅紅白白的一片，而那個人甚至來不及掙扎，發出一聲音，靈魂去了天堂，領那份屬於自己的工資了。

由於離得太近，這支槍的威力太大，有濺到了伊維斯的臉頰上，像是一道傷痕，兇狠而殘忍。他卻毫不在意，用手背抹了抹，剛才偏過來的手.槍在理查德的腦袋上用力頂了頂，聳了聳肩，淡淡一笑，“我說，乖一些，不要，是不會要你們的命的，至暫時不會。”

理查德想要說什麼，可是槍管卻移到了他的嚨上，冰冷，那是近的死亡。

“不要說話。”

在場沒有人敢說話了，理查德甚至示意他們把槍放下，可伊維斯搖了搖頭。

伊維斯早料到如此，沒什麼言語比鮮震懾的效果更好，為此他還特意從對方手裡撈出了一把新式的消音槍，無聲無息，崩掉了一個人的命。

他還是看著窗外，那些躲在暗的影子，“接下來，不要有任何疑問，只要聽我說就好了。現在從沉東區安靜地離開，開啟最高防，讓還在這座礦場裡的人立刻全員離開，立刻。”

只有此時，理查德才被允許說上兩句話，他抖著嗓子，讓所有人放下手上的工作，立刻離開。那個“肖恩”也哆哆嗦嗦地接過控制臺，狠狠拉下遙控桿，纜車在半空中一抖，緩慢地移起來。

那東西終於忍不住要出來了。

燈昏暗之下，一個亮藍的影子自角落裡撲出來，像是一道閃電，撕裂了黑暗，忽然撲了出來。只有態視力極佳的伊維斯能看得清藍蟻的運軌跡，他的袖口一松，從襯裡頭落了一把槍，穩穩地握在掌心裡，左手出未合嚴的窗戶，手指用力，連開了三槍，三粒子彈同時朝那玩意的要害了過去，強大的後坐力甚至伊維斯都分出心神，穩了穩才不至於後退。

藍蟻的影停在了空中，向地面栽了下去，它的生命力強大到甚至還有余力掙扎了幾下，才奄奄地死去。

伊維斯卻沒敢松口氣，連手也沒有收回去。

而這只是個試探。人類的和同類的擁有同樣的力，吸引著它們前赴後繼地撲過來。藍蟻雖然不食人，可是它們供養的莫干卻需要人類的才能行。

黑暗中更多的眼睛亮了起來。

有人在尖，“那是什麼東西？”

“達爾瑪。”伊維斯空回了一句，又連開了數槍，無一落空，子彈消耗得極快，“不想死就開槍，至在關了沉東區的門前不能被追上，否則就完了。”

伊維斯的右手還指著理查德，沒有片刻的放松，嘲諷地笑了笑，挑高了語調，“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很想要我的命，不過可以出去再說嗎？現在，要是在這，咱們都得為達爾瑪的盤中餐，口中，你樂意嗎？”

理查德看著他，搖了搖頭。

“那就好。”伊維斯笑了笑，把用了子彈的槍扔給了他，從腰間迅速出了另一只，“那就老實點，做點貢獻，上子彈。”

而老式槍散發出的硝煙味，和伊維斯上的alpha信息素煙味混合在了一起，還摻雜著令人作嘔的腥味，順著未合嚴的門，傳到了礦場的四面八方。

安德裡亞皺了眉，他正在關著肖恩的門外。

因為人的香味，莫干快要提早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