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海面平靜無波， 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西不屑地看著他，“人類總是這樣，他們用甜言語欺騙你， 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 就會棄你於不顧。他們總是這樣的。我看過許多這樣的例子，可最後也沒有逃得過去。安德， 我是你的母親，怎麼會傷害你？”

安德裡亞稍稍偏過， 擋在伊維斯的前， 不為所， “你在說這句話前，大約忘了一件事，我們都是海妖。”

天敵。

在小時候， 安德裡亞沒見過西幾面。他有一次地去了那個小閣樓上，西用又充滿意的目看著他，似乎是在著他摘下自己裡黃金制的口塞。安德裡亞並不太記得了，他迷迷糊糊地湊過去， 順著鎖鏈爬了上去，對於人類而言異常堅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稍稍費力。

他摘下了口塞，很想一西的皮， 問：“你疼不疼？”

可惜他沒問出口。

海妖的歌聲已經響起，那棟宅子裡再也沒有活口。西特意留下了勞倫斯的命，單獨為他唱了一支歌，那是海妖裡的旋律裡最為惡毒的一支， 聽見的人會盡折磨，最後失去呼吸，新陳代謝變得極為緩慢，但這並不是死亡，而是漫長到接近永生，著無盡的痛苦和寂寞被深埋於地底。

安德裡亞能夠到勞倫斯的心髒還在稍稍跳，他還沒有死，卻被釘在棺材裡，埋進土裡，而那時西纖長麗的手指正擱在他的脖頸。

海妖之間有什麼，什麼也不會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已經不到一個小時了，伊維斯甚至都能覺到呼吸已經開始出現問題，供氧不足。

安德裡亞轉過，警惕著後的靜，輕輕在伊維斯的額頭上烙下一個鄭重的吻，講：“等我們這次回去了，你會答應我的求婚嗎？”

伊維斯並不曉得他要做什麼，只好點了點頭。

安德裡亞用力摟住了他，手臂擱在伊維斯的肩頭，低頭咬破了手腕上的一條管，塞到了伊維斯的裡，“咽下去！時間不夠了。”

實驗的最後一項是直接飲用混的是否有效，結果是確實有效，但是效果不夠突出，而且浪費。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有辦法了。雖說理論上一支藥劑可以支撐五個小時，但在四個小時左右就會開始失去效果，出現乏力，呼吸不暢的癥狀，五個小時是接近極限的生存時間，那時候人已經失去了行能力。

安德裡亞迅速地點出一個氣泡，手指纏繞著氣泡的尾端，將伊維斯推了下去。西的碧綠的魚尾已經浮在了兩人的礁石邊，安德裡亞的魚尾攔在了伊維斯下墜的方向。

西如同一個看著誤歧途的孩子的母親，“安德，我們和人類並不是同一個種，能夠永生不好嗎？”

安德裡亞搖了搖頭，“不好，我並不期待永生。我只想和伊維斯在一起，我只要他快樂。”

他天生缺乏這種無私奉獻，讓別人快樂的，可是這種丟失的卻在伊維斯上尋到了。如果不是差錯，伊維斯獄，安德裡亞可能永遠也不會踏上，追求伊維斯的這一步。

他會害怕，伊維斯不喜歡自己，安德裡亞幾乎不敢想像這種後果，他可能會殺了伊維斯，再陪他一起死，兩個人的墜深海，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海妖的便是如此，偏執，扭曲，病態，甚至容不下拒絕。

幸好伊維斯上了自己。

西扯了扯角，也曾如此，直至遭到了背叛。不會再上誰，只想守著自己本來守著的東西。

伊維斯緩緩地墜深海之中，昏暗的離他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無窮無盡的寂靜與黑暗。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到深海，可上一會他的邊有安德裡亞，那樣的黑暗便是麗的，可的，人的。

伊維斯幾乎要嘆息了，只要有安德裡亞作陪，無論什麼樣的險境都不足以困倒他。他以前總是孤一人，無所畏懼，現在有了依賴，反倒覺得更加安心。

人是需要心靈上的寄托的，而安德裡亞就是他最深的寄托。

況且安德裡亞還是在陪著他的，伊維斯了被溢出的鮮，他的齒間全是腥味，那是安德裡亞的，氣泡也是他的。伊維斯能覺到逐漸失重，飄飄浮浮，他像只在風雨中的小船，只能隨波逐流，安德裡亞會引導著他，去心髒的方向。

沒有人能安德裡亞比他更放心，連他自己都不行。

人在失去所有知覺的時候，時間過得格外漫長，可伊維斯對這種況格外有經驗，並不害怕。不知下墜了多久，氣泡終於停了下來，前方是一個狹窄的隙，伊維斯上去看了一眼，費盡辦法，終於了進去。

那條路走了有十多分鐘，海水越來越，最後消失不見，伊維斯上包裹著的氣泡也漸漸小，幾近破碎。

伊維斯著石壁，沿著那條路走了下去，前路開闊，他終於看到了盡頭。

那是一個巨大的，紅的心髒，上面布滿了無數細小的管道，只有在近的地方，才稍稍顯出端倪，而每一管後面，都連接了一只達爾瑪。他們的猜測沒有錯，永夜之森確實是一個活著的，它活著，且控著達爾瑪，為自己所用。

伊維斯被震撼了，他愣了一分多鐘，才回憶起自己自己的使命，從後背上拿出定時炸彈，開始設置時間。

它在尖，那聲音並不是有形的，而是直直地擊中心靈，就像一個哭求著耍著無賴的嬰兒。

伊維斯不為所，繼續朝心髒走進。

它只好改變自己的策略，不再耍賴，而是很哀傷地哭著，求著他，伊維斯想起了死去的青梅竹馬，還有活著的安德裡亞。他的安德裡亞碧藍的眼瞳裡盛滿了淚水，聽的嗓子傳來哀泣聲，求著他不要這樣做。它在藏自己心髒時花費了大工夫，甚至特有創造了在海中沒有任何生可敵的海妖，除此之外，為了保障安全，海裡沒有其余的達爾瑪，防止傷害到它自己，而現在，沒有人能保護它了。

伊維斯有片刻的停頓。它仿佛捉到了伊維斯的把柄，繼續加大了安德裡亞的幻像，希冀能夠打伊維斯的鐵石心腸。

“我承認，你確實是一個非常，非常偉大的生。只是你活著長大，人類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你只能死去。”伊維斯終於走到了那顆心髒前面，拍了拍鮮紅的，還在跳的塊，“即使安德裡亞真的求我不要殺了你，我也不會的。我寧願陪他一起死。”

話音剛落，伊維斯摁下了定時炸彈的開關，塞到了他的心髒上。

它在驚聲尖，整個永夜之森都在震。

“再見了，永夜之森。”

“再見了，達爾瑪。”

伊維斯上覆蓋著的氣泡若若現，他投海水之中，安德裡亞努力地向上拉拽他。

可這氣泡沒撐到頭，在半路終於破碎。伊維斯屏住呼吸，他還在堅持，忽然覺到有人強地撬開自己的，安德裡亞將呼吸過渡到自己的裡。

伊維斯地摟住了安德裡亞的脖頸。

他在心裡想：我他啊。

第二次達爾瑪發後的第二個月，三個帝國基本解除最高級別的警戒，國家恢復了往日的平定安穩。

伊維斯因為閉氣過渡，加上藥劑後癥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喂了各種補湯補藥，整整重了十斤，多年來努力的毀於一旦，簡直聞者流淚見者傷心。

霍爾頓莊園裡的玫瑰開的很好，約克迫於利茲的眼淚，又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如何編制花冠，如何編制漂亮的花冠，如何編制討利茲，咳，還有莫爾喜歡的花環。

一切都很好，達芙妮繼續開始征服星辰與大海，第一步先征服各國征服，勒索拯救世界的費用，玩得不亦樂乎。

安德裡亞正在整理資料，想怎麼給伊維斯編一個既高貴又出的份，重回軍隊政壇。

安德裡亞問他，“你在干嘛？”

伊維斯躺在床上，偏頭對安德裡亞一笑，“想，你和我求婚，你啥時候和我兌現？”

現在春暖花開，正宜結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