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薛遙至今沒有考取功名的志向，不過是設了個騙局，挽回了糧價。

想不到這點小聰明，能太子爺的眼。

雖然是太子爺的迷弟，但對小胖崽老父親的心，始終是淩駕於本能之上的。

出京不到一個月，小胖崽的安全掉得還剩七十多，薛遙哪里還敢瞎跳槽！

怕歷史重演，怕胖崽黑化，怕被切耳朵、剁尾！

這一世，據小胖崽的新好，沒準還要把薛遙泡在糖度過高的牛裏，反復折磨——

“兒臣不能沒喝。”

可怕的未來！

拒絕了太子爺的邀請，不管理由如何，都顯得不識抬舉。

薛遙心裏很張，已經做好準備，迎接太子的不悅。

沒想到，居然聽見了太子低低的笑聲。

薛遙經不住好奇，抬頭看——

太子清了清嗓子，恢復嚴肅道：“你寧可伺候老七吃喝拉撒，也不願跟隨孤建功立業？”

薛遙一臉無奈地眨眨眼，不知該怎麼解釋。

太子驕傲地冷哼一聲，一語道破玄機：“七弟果然太可了。”

薛遙：“……”

不要腦補啊弟控狂魔！

我才不是離不開你家可的胖弟弟。

我是怕你家胖弟弟突然黑化！

炫弟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太子殿下並沒有生氣，還大度的表示可以等到七皇子年再敘。

當日下午，太子依照薛遙的計策，親自出面，與第三大糧行商議了價格。

原本正愁金陵城買來的糧食要砸手裏，一聽這客商要買二十萬石糧食，掌櫃的險些喜形於！

但到底還是忍下了，只淡定地說，可以適當給些優惠——把中等米降到六百三十文。

這離薛遙“五百四十文”的目標，差了近一百文，太子也沒有表示不滿，只客客氣氣說要考慮考慮。

“今年糧價比往年高了不，實在不行，家裏的營生可以等明年再開張。”太子故意不不慢地表示自己不著急。

掌櫃的一聽，頓時心裏一。

糧食放到明年，就得充下等米賤價出售，他哪里能等！

於是，不等太子爺起出門，掌櫃地就神肅穆的跟著站起：“公子且慢，不能耽擱您家裏定好的開張日子，若是您願意與咱們糧行長期合作，這次價錢還可以再商量。”

太子爺客客氣氣又說了幾句，最終也沒定下個價錢，就悠哉悠哉離開了糧行。

隨後又去了另一家糧行。

傍晚回來，跟隨太子問糧價的太監們都在院子裏炫耀太子爺的威風。

薛遙陪六皇子坐在樹蔭下閒聊，也好奇地聽了一耳朵——

“那些糧行掌櫃見了咱們太子爺，哪里還敢擺架子？一個個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咱太子爺留下來細談。”

“前幾天咱們去問的時候，那些糧商咬定六百九十文的天價不鬆口，今兒有一家掌櫃的一聽咱們要二十萬石糧，激得一口給出了六百一石文的價！還說要包咱們一半的運糧費用，這是上趕著本無歸跟咱做生意啊？哈哈哈！”

之前探糧價了一鼻子灰的太監道：“就該挫挫這些商的銳氣！太子殿下都出面了……”

“這回糧價能降下來，孤可不能貪功。”輕慢的嗓音從正院傳出來，太子殿下負手帶笑走進了拱門，對那群溜鬚拍馬的太監道：“功勞都是薛遙的。”

太監們紛紛笑著應和，心裏其實也對薛遙那後生心服口服。

六皇子一臉興地悄悄對薛遙說：“大哥回京一定會重重賞你！”

薛遙瞇眼笑了笑，心裏卻暗自苦。

老天保佑小胖崽的安全再堅持半個月！

保佑膳房的小白兔還沒有養胖挨宰！

第二日，太子沒再出門談糧價。

一家家糧行夥計都踏破門檻，來送帖子，想請太子去酒樓，跟掌櫃的喝酒談生意，卻都被看守推拒了。

三日過後，浙江的第二大糧行東家坐不住了，親自登門求見。

太子這才讓門房放人進來。

東家一見到太子，就拿出十足誠意，二話不說給出了實價：“五百四十文，現銀貨，咱們捆好幫您運上船。”

這價格比薛遙預計得還低，太子側目看了薛遙一眼。

糧行東家道：“不滿您說，咱們糧倉裏本沒有二十萬石存貨，其中一半都是從金陵高價急籌來的，本就是五百四十文，頭一回合作，咱們分文不賺，只盼您來年繼續照顧咱們生意！”

這位糧行東家登門拜訪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其他糧行裏。

三日之，八大糧行的掌櫃都來了個遍，價格也都是砸鍋賣鐵到了最低。

甚至有幾家規模偏小的糧行，願意用虧本價，因為他們屯太多貨周轉不來，比其他大糧行更著急出手。

就這樣，太子以五百三十文的均價，收齊了一百六十萬石糧食。

在災年，這已經是驚人的低價了，比薛遙預料的還更低一些。

這價錢跟原著比起來，整整便宜了一百二十文一石，總共是替太子省下二十多萬兩白銀。

換算薛遙那個時代的購買力，相當於一億多鉅款！

薛遙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做這麼大的買賣。

太監們也把他吹上了天，說他是再世諸葛，心裏還是自豪的。

糧食運上船之後，一行人當日下午就登船起航，前往山西災縣。

災的不是一個縣，而是三個縣。

太子爺分了三撥人，同時前往三個縣借貸糧食。

薛遙原本打算跟著太子去黎昌縣借糧，卻突然從太子的謀士口中，聽到“平榕縣”這個如雷貫耳的名詞。

記得有一個支線任務，就“控制平榕縣疫”。

難不那裏會發生瘟疫？

這讓薛遙不知所措。

俢蜀道的事他勉強忽悠了皇帝。

收糧的事他拼命忽悠了一群商人。

如今，系統居然要他控制瘟疫！

瘟疫又不是靠忽悠能控制的，這要怎麼整？

經歷了這麼多事，薛遙已經漸漸習慣了突發狀況。

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也沒多想，直接向太子請示，藉口自己在平榕縣有遠房親戚，想順道探一眼。

太子對他已十分信任，沒多想就答應了他的請求，讓他隨平榕縣人馬離開了。

六皇子也想跟薛遙一路，卻被太子攔下了。

可能看弟弟還小，帶在邊才放心。

到了平榕縣，太監帶著皇帝口諭，從縣衙裏調派了衙役，幫忙一起登記借糧。

太子初試新政，惠民的同時，還要讓皇帝看到切實的利益，所以第一次借貸，定下的利息不算太低，是年息一分。

但這相對于地主富商輒三分的高利貸，那簡直是太有良心了！

所以災民們排隊簽字據時，都開心得跟過年似的，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

薛遙在平榕縣各個鄉村走了個遍，並沒有發現有重病在床的農民。

直到借貸任務完，都沒聽說任何鬧瘟疫的傳言。

照理說，系統不可能發佈不存在的任務。

也就是說，平榕縣的瘟疫可能不是在今年鬧的。

薛遙找不到理由賴著不走，只能跟隨大部隊找太子匯合，一起登上了回京的航船。

什麼歸心似箭？

在船上幾日，做夢都是膳房的廚子拔兔的可怕畫面……

薛遙急得恨不得跳下河，立即遊回皇宮救兔子！

六皇子敏銳地看出薛遙心急如焚，卻不知道他在急什麼。

直到一天深夜，二人睡在同一船艙，忽然聽見薛遙在夢中喃喃囈語——

“殿下……喝嗎？”

原本以為這聲“殿下”是在喊自己，六皇子欣喜地剛靠近，卻聽見了七弟的“用詢問”，六皇子微微嘟起，借著倉外微微搖晃的燭注視薛遙不安的睡。

“大哥都沒你這麼惦記老七。”六皇子嘟著，漆亮的雙眼盯著睡的薛遙，嗓音微不可聞地抱怨：“我可要嫉妒了。”

*

終於。

回京了！

薛遙進宮後，都顧不上找太子爺領賞，一個百米衝刺，先跑到膳房。

“兔……兔子……”薛遙抓住那天拎走小白兔的太監，息不寧道：“我那天送給你們的兔子還在不在！你們有沒有宰掉它！”

小太監表示不清楚。

薛遙不接這個回答：“宰就是宰了！沒宰就趕還給我！給個痛快吧！”

於是，小太監領他來到專門豢養兔子的暖棚裏。

薛遙震驚了。

跟太監站在半個籃球場大小的暖棚裏。

薛遙的周圍，環繞著不計其數、奔跑歡蹦的……兔子們！

有黑的、灰的，和數百隻白兔。

“公子，兔子咱們都統一在這裏頭養著，您要是想把送來的那只拿回去，恐怕得費神找一找。”太監很認真的對他說了這麼段廢話，就走了。

留下薛遙獨自在暖棚，兔洋興歎。

想準找回七皇子送的兔子，是不可能了，薛遙從兔子堆裏挑了一隻最遲鈍的傻白兔，小心翼翼抱走了。

之後沒有立即去青穹殿找胖仔，而是去找六皇子，幫忙把兔子乾淨。

又往兔上撒了點香料，讓它聞上去像一隻養尊優的寵兔子，而非剛從屠宰場撈回來的兔。

六皇子說這只兔子看著不太神，得仔細調養。

薛遙擔心自己養不活，便托六皇子的宮幫忙照看幾日。

告別六皇子之後，薛遙立即去太子殿，取回自己從金陵城買回的小工藝品，送去青穹殿哄胖崽。

路上走的急，腳下被石子兒絆了一下。

薛遙一個趔趄，忽然有一隻手托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讓他穩住腳。

薛遙回頭正謝，卻發現後並沒有人，這小花園中央就他一個人，隔老遠才有幾個神匆忙的太監路過。

一定是暈船還沒緩過來，出現幻覺了。

薛遙沒多想，快步趕到了青穹殿，問七皇子殿下在不在。

宮早得了吩咐，立即照殿下的要求告訴薛遙：“殿下不著急見遙遙。”

薛遙：“……”

這話一聽，就能覺到小胖崽的雷霆震怒了。

殿下都不著急喝了！

沒辦法，薛遙在花廳裏等了會兒，又去院子裏轉了轉。

見薛遙無措地站在院子裏踱步苦等，太監們頭接耳地議論：“這伴讀小公子可算是失了寵，也是他自個兒作的。”

議論聲音不算小，薛遙能聽見大概，心裏多有點不舒服。

心想明日反正要照常去學堂陪胖崽念書，見面也不急在這一時，薛遙乾脆就跟宮打了聲招呼，準備先回府跟娘親報平安。

然而，他前腳剛邁出門檻，腦子裏就響起警報：【陸潛安全減1】

薛遙趕忙把腳收了回來！

這小胖崽是在他上裝雷達接收了嗎！

為什麼打通任督二脈後好像能對他定位追蹤了？

而且越來越不講理了，不肯見他又不準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