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太子殿書房。

在養心殿了一鼻子灰的閣次輔周沖，及兵部尚書李辰源，此刻正抬手指著長案上的地圖，給太子爺重複一遍剛才給皇上說的話。

依舊是建議出兵攪混水那套說辭。

兩位大臣希太子說服皇上，出兵援助邊境外的眾多小部落，抵抗契丹大軍的侵襲。

“你們說的這些況，孤都瞭解。”太子聽完後神如常：“父皇的意思你們也知道，不是不出兵，而是要等契丹與聯合起來的各個遊牧部落開戰一段時間後，我大齊鐵騎再一鼓作氣，摧枯拉朽，徹底剿滅契丹殘部。”

周沖看一眼李尚書，李尚書立即頷首對太子道：“殿下，西北總兵發回的奏疏中，已經給出了契丹與真等部落的詳細戰力對比。

近八年來，契丹除擾邊防之外，從無大戰，如今略估算，其銳之軍恐達十萬之眾，咱們如若只想坐收漁利，他日契丹擊潰十餘部落，一統疆外疆土簡直易如反掌。

這場戰爭非但消耗不了契丹的戰力，反他占足了形勝之地。待到那時，契丹十萬鐵騎外加收征的外族兵源，三面夾擊，恐對我軍西北邊防造大患。”

太子蹙眉看向兵部尚書：“李大人，你兵部奏疏中，統計的建宜、季西等地十二大部及一眾小部，兵力可達十三萬之眾，明明足以與契丹頡頏，如今卻說，契丹僅憑十萬兵馬，擊潰眾部易如反掌，這要讓父皇如何理會？”

周沖等不及兵部尚書解釋，自己上前回話道：“八年前，我軍西北一戰，重創契丹一族兩大部，他們這些年一直戰後條約迫，臥薪嚐膽發圖強。而建宜等地一眾部落，這些年來已經獲得我朝邊境通商的許可，生活日益安寧，兵馬早已失了銳氣，一些小部落聽聞契丹意圖侵襲，甚至自陣腳、不戰而降，所以，這兵力統計不能按人數判斷！”

太子聞言垂眸沉思。

片刻後抬眼看向周沖：“倘若真如大人所說，邊塞十二大部毫無抗擊之力，那咱們此刻出兵助陣，與事後迎戰契丹，又有何區別？”

兵部尚書急忙回話道：“是要搶佔形勝之地，寧可早於契丹先打下建宜等地，也不能讓他們攻佔！”

太子神凝重的點點頭，覺得兩個大臣說得都有道理。

問題是皇上恐怕不會對此事上心，八年前，大齊出兵，三戰擊潰契丹鐵騎，最後一戰就是皇上駕親征，殲敵六余萬。

皇上恐怕還沉浸在自己當年的威風中，本不會把契丹放在眼裏，且契丹如今十萬銳比之當年，還了五萬，跟大齊的兵力比起來簡直可笑。

沒準皇上還盼著再一次駕親征，展現國威。

太子答應勸諫，送走兩位大臣。

監來報，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在偏殿求見。

太子故作威嚴的抱怨：“都這麼大了，還這麼粘人，孤天忙得腳不沾地，還得伺候這群小祖宗。”

主子這般抱怨，換了其他小監恐怕都嚇得不敢吱聲，太子邊的老太監卻瞭解得很——主子這是炫耀自己被弟弟們依賴呢。

於是，老太監對準了位置狠狠拍馬屁：“奴婢心疼殿下勞大事，剛還求幾位小皇子去找二皇子請教呢，可小皇子們就是非您不可。”

太子聽得可開心了，但還是控制住上揚的角，一臉假裝不耐地出門見弟弟們去了。

*

太子殿偏殿裏。

三位小皇子正襟危坐。

薛遙已經全力勸阻過了。

太子不可能放張四回宮，如果執意糾纏，三隻崽子肯定會被太子爺挨個暴揍。

可三隻崽子死活不聽，要上門送人頭，還拉著他一起送死。

薛遙此刻只想找一隻頭盔戴起來。

太子進門的時候，還是一貫的嚴肅神。

一雙睡眼漠然掃過五皇子、六皇子，掃到七皇子的小胖臉上的時候，太子還是憋不住出了慈的微笑。

“說罷，今兒又來請教什麼？”太子走到北邊坐下了，一排小皇子立即站起。

“大哥！我們今天來，是想求您……”五皇子吞咽了一口，話還沒說出來，腦殼已經發疼。

太子端起茶盞撥了撥茶葉，好奇地看向五弟：“求孤什麼？”

“是有個不之請……”六皇子看五哥不敢說出來，只好接話道：“大哥若是肯答應，咱們往後三個月，每日流給大哥捶背肩！可以嗎？”

太子嗤笑一聲，挑眼看向六弟：“那得看你們這請求有多‘不’了，能答應孤自然會答應，你們若是起了什麼不能答應的壞心思，往後三個月，就每日流來挨揍。”

五皇子：“……”

六皇子：“……”

七皇子倒一口涼氣，一臉委屈地張看著大哥。

太子被七弟的表逗得差點一口茶噴出來，放下茶盞，抬頭安小寶貝弟弟道：“七弟就省了，你還小不懂事，要挨的打，就分攤到你兩個哥哥頭上罷。”

五皇子：“……”

六皇子：“……”

七皇子謹慎地提醒大哥：“一會兒兒臣就要打滾了，哥不能忘了自己說的話，要打就打五哥和六哥。”

太子沒聽清：“你一會兒要幹什麼？”

六皇子轉頭捂住七弟的。

不能讓大哥看出他們早有預謀！

“這是要做什麼？神神的。”太子笑著搖搖頭。

五皇子跟六皇子對換一個眼神，轉頭便鼓起勇氣對太子說：“大哥，半年前，咱們三個在您這裏上個太監，他輕功著實了得，咱們把他調出去方便教咱們功夫，您之前誇咱們手大有進益，這都是他的功勞。”

這話一出，太子臉上和煦的神霎時結冰，一雙漠然地目掃過三個弟弟，最終冷冷刺了薛遙一眼。

躲在角落的薛遙頓時滿心委屈。

是這三個崽自己想的餿主意啊！

他只是沒瞞實，完全沒有放張四回宮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幾個小皇子見大哥臉非同以往，頓時都不敢出聲了。

太子低聲吩咐隨行太監：“拿戒鞭來。”

幾位小皇子臉頓時白了。

從小到大，只見過大哥拿戒鞭打過三哥兩次，都是三哥犯了天大的過錯。

從沒想過這樣的懲罰會落到自己上。

五皇子滿臉惶恐。

六皇子泫然泣，倒不是怕挨打，而是怕自己犯了大忌，怕大哥不喜歡自己了。

七皇子側頭看著兩個哥哥，用“爺現在還打滾嗎”的眼神無聲的詢問。

老太監知道主子最疼這幾個弟，一時看不出太子是真想要鞭子，還是想嚇唬嚇唬幾個弟弟，於是先勸了一句：“殿下不要怒……”

“孤什麼怒？”太子冷哼一聲：“不過是怕這幾個不的弟弟以後無法無天招惹大禍，還怪孤以往太過縱容，拿戒鞭來！”

老太監看出太子是真格的，立即頷首領命退了出去。

“大哥……”五皇子低聲道：“張四本事好，教功夫的方法跟其他教頭完全不一樣，特別實用，咱們哥仨才剛學了點皮，實在不想半途而廢，所以……”

“所以就想讓張四回宮？”太子瞇眼怒視五皇子：“薛遙有沒有告訴你們，張四為什麼被孤逐出宮？”

六皇子小聲回答：“說了一點……”

“一點是哪一點？”太子看向薛遙：“你告訴他們實了？不知的話，一人領十鞭子，若是知，就一人三十鞭子。”

薛遙慌忙回道：“幾位皇子不能接教功夫的師傅突然失蹤，我了一些不得已的況，殿下若是要罰，鞭子請讓我一人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