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太子略作猶豫，便對薛遙道：“罰沒有代領的道理，你平日不免太驕縱他們的子，今日也領五戒鞭，好好反省。”

薛遙慚愧稱是。

五皇子和六皇子登時驚恐地看向七弟！

七皇子難以置信地側頭看向自家不堪一擊的小伴讀。

眾所周知，七皇子不允許自家餵小伴讀挨打。

起因是在五年前。

那時候，薛遙還跟所有其他皇子伴讀一樣，一同參與習武訓練。

在一次摔跤練習中，八歲的七皇子用新學的招式，將十三歲的小伴讀打摔在地。

小伴讀扭傷了右胳膊。

其實不是被七皇子打傷的，而是摔倒在地的時候，自己撐地不小心扭傷的。

被抬去太醫院的時候，薛遙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之後一連三天沒進宮，養好傷後，小伴讀的胳膊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彈，餵都用了左手。

這樣“弱易折”的質，給七皇子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影，從此再也不允許小伴讀參加打鬥對練。

有一個不知的伴讀，曾經在校場裏招呼薛遙訓練過肩摔，不幸被七皇子看見了。

五皇子和六皇子還記得當年的可怕景。

那伴讀剛把薛遙摔倒在地，就被實心七皇子結實的小手，拍了拍後背。

“來一場爺們之間的對決。”當年八歲的七皇子是這樣對那個伴讀挑釁的。

因為知道七皇子經常會借用書裏的古怪語句跟人流，那個伴讀本沒覺到這個對決邀請的危險，還以為七皇子只是隨便找一個人對練。

於是，在五皇子、六皇子和全伴讀的圍觀下——

那個伴讀，被發狂的實心七皇子甩沙包一樣……摔到不省人事！

還是教頭們上前制止了這可怕的一幕。

從此後，再也沒人敢七皇子小伴讀的一毫。

可現在，大哥居然要打薛遙五鞭子！

五皇子和六皇子全神貫注睜大眼，隨時準備按住七弟，不讓他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七皇子震驚地看向自家小伴讀。

腦子裏已經出現小伴讀挨了一鞭子之後，痛呼一聲，死在殿下懷裏的畫面！

而此刻，老太監已經捧著盛放戒鞭的託盤，走進門。

“都過來，排排站好了。”太子指指屋中央。

五皇子立即帶頭走過去站好。

六皇子拽著不肯挨打的七皇子，強行拉站到五哥旁。

薛遙也乖乖站到了七皇子邊，耍了個小心機，朝前站了一步，打算第一個挨鞭子，得淒慘大聲一點，讓太子以為自己下手太重了，這樣待會兒打小胖崽就會輕一點了。

老父親之心日月可鑒！

太子爺深吸一口氣，面嚴肅的站起，走到弟弟們跟前。

太監躬上前，遞上戒鞭，為了不得罪幾位小皇子，太監小聲叮囑了一句：“打在諸位皇子上，疼在殿下的心上，殿下千萬下手輕著點！”

“下手輕了，他們長不了記。”太子冷著臉抬手去拿鞭子，剛握住鞭柄，手背忽然被一隻小爪按住！

力氣還不小，愣是按得太子的鞭柄落回了託盤。

“……”太子抬頭看一眼誰這麼大膽，就見自家寶貝七弟神冷峻地盯著自己。

六皇子和薛遙同時手，連忙把小胖崽的爪子拽回來了！

賠笑著請太子繼續。

太子決定不跟七弟計較，低頭又去拿鞭子，那只不安分的小爪爪，居然再一次搭上他手背，把鞭子按了回去。

“你幹什麼！”太子用很兇的表威嚇七弟，以表明自己這一次不會因為老七可就不手的決心。

“不打遙遙。”七皇子小胖臉十分威嚴，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命令。

太子抖開弟弟的手，抓起鞭子教訓道：“犯錯就得罰，孤平日太過縱容，以為你們懂事知禮，竟不料慣得你們如此大逆不道。”

七皇子目一凜，邁步站出來，擋到薛遙面前，對大哥冷冷道：“來一場爺們之間的對決。”

五皇子和六皇子頓時絕地閉上眼。

又來了。

這下鞭子又得多挨幾十下了！

“你想跟孤手？”太子一臉驚愕。

七皇子側一步，雙臂游龍般一舞，擺出太極起式，嚇唬大哥：“張四教功夫很好，兒臣武功蓋世了。”

太子一手提著鞭子，疑道：“你跟他學了半年，就武功蓋世了？”

七皇子一勾角，抬手迅雷不及掩耳推了個蓋步虎爪的招式，目倨傲地看向大哥。

太子哼笑一聲：“這麼厲害？若是能躲過孤三鞭子，今兒就免了你跟薛遙的鞭子。”

七皇子眼睛一亮，立即得瑟地又擺了個右弓步沖拳，意圖震懾大哥。

太子抬手“啪啪啪”就是三鞭子！

快得眾人都還沒來得及抬眼！

還在擺造型的七皇子一鞭子都沒能躲過！

“哥還沒行禮！”七皇子暴跳如雷！

跟皇子對練的人，出招前是得先頷首行禮的。

在七皇子看來，沒行禮就代表還不能開始手，太子這完全是耍賴行為。

“行什麼禮？”太子一臉不屑：“大哥揍你，還得先跟你行禮？站好了，還有七鞭子孤打完。”

五皇子不驚訝道：“這三下鞭子這麼輕，也算數嗎？”

太子斜他一眼：“嫌輕了？一會揍你孤加點力氣。”

五皇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太子回過頭，發現七弟已經不見了，就剩薛遙一臉驚恐地低著頭瘋狂招手，像是在什麼人起來。

太子循著目低頭一看，就見自家胖弟弟已經嘟著小包子臉躺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太子趕忙手去抓，卻被滾向左邊的七弟躲過了。

七皇子察覺到大哥的視線已經就位，立即開始打滾：“不打不打！兒臣的遙遙不能打！”

太子一臉錯愕：“你爺們之間都是這樣對決的嗎？”

六皇子提醒大哥：“哥對決前應該跟七弟點個頭，不然不算數的。”

太子簡直無言以對：“真遇到危險的時候，敵人會給你們點個頭再手嗎？”

躺在地上的七皇子氣嘟嘟地反駁：“哥不是敵人！”

不知哪出了病，太子突然心了，因為七弟這句“哥不是敵人”。

一陣沉默，太子看了看五弟和六弟委屈地神，緩緩深吸一口氣，把鞭子丟回託盤裏，轉坐回上首的太師椅。

老太監看出主子這是捨不得手了，趕忙端著託盤退去角落。

薛遙趕忙把小胖崽扶起來。

太子揮手讓侍們都出去，關上門單獨跟弟弟們談話。

“且不說假太監混後宮是什麼罪名，”太子看向五皇子：“五弟年紀不小了，這兩年父皇沒準就要給你指婚，你試想一下，要是有這麼個男人心積慮待在你未來妻妾邊，你如何做想？若是傳民間，野史給你記上一筆，就了千古笑柄，天家面何存？”

“咱們之前並不知道張四沒有淨。”五皇子委屈道。

六皇子抓住機會解釋說：“大哥，我們不是想讓張四回宮當太監，只是想問問您能不能把他調進皇家校場當教頭，咱們覺得他教得比其他教頭好，教頭又不能東西宮，用不著淨呀。”

太子聞言一愣，倒是沒想過弟弟們是這個意思。

那張四手確實不錯，當日在平榕縣病區，不顧染病的危險，豁出命去保護薛遙，人品倒是不差。

但太子沒同他切磋過，也不知他是不是正派的路子。

“他都教了你們什麼功夫？”太子問。

“他給咱們選了最適合咱們的功夫！”五皇子抬手比劃了兩下：“我練的是馬槊！”

六皇子擺了個八卦掌招式：“我練的是八卦門子午鴛鴦鉞！輔以太極心法！”

沒被選定武的七皇子無話可說。

太子問七弟：“你呢？練的是就地打滾嗎？”

“張四說七弟是天賦異稟的歸遊質。”五皇子回道：“所以教了太極心法和好幾派功夫基礎，沒有專攻某一派。”

“歸遊質？”太子苦笑一聲：“怎麼連江湖騙子的說辭都出來了？”

“不是江湖騙子！”六皇子解釋：“七弟真是天賦異稟，只學了八卦掌三式，就能打敗李教頭！”

太子看一眼七弟，懷疑李教頭是看他胖弟弟可才故意放水。

打死太子都不信老七在武學上有什麼驚人的造詣。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打擊弟弟，還是撇開話題道：“他如今的份校場鐵定是進不去了，如果你們只是想跟他學功夫，孤可以安排他私下傳授，但絕不會再讓他踏後宮，且得先查明他師從何，必須來路正規，以免誤人子弟。”

皇子們頓時一陣歡呼！

七皇子用一招蓋步虎爪嚇退了大哥，拯救了傻遙遙，此刻一臉驕傲地看向小伴讀，等待謝恩。

薛遙只記得太子殿下的三鞭子小胖崽一下沒躲過，心疼自家蠢蠢的胖崽，張地問：“殿下胳膊疼不疼？沒打傷吧？”

七皇子得意的笑容漸漸凝固。

太子妃近日難得沒有齋戒的限制，晌午給小皇子們準備了一桌盛佳餚，彌補每次讓老七來吃素的愧疚。

太子也跟弟弟們一起用膳。

薛遙發現，太子在的時候，太子妃吃菜的神都變得特別拘謹，完全沒了平日自然顯出的那姑娘天然的可之態。

薛遙懷疑這人是不是在太子面前故作端莊了。

好男人喜歡壞人的道理，古今通用，這個壞當然不是指的品德壞，而是指太子這類詩禮之家出的男人，多數看膩了良家子的標準做派。

太子妃若是私下也是這般舉止，對於太子而言不啻于一種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