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生子

時值深秋，這位悉又陌生的朋友用三件套西服把自己包得好好，寬肩、窄腰與長盡顯無。他出現時，褚易正低頭，所以是從皮鞋往上看的。那雙皮鞋就很不一般，不懂的都覺這鞋底吻著地面出的聲音不一般。然后是管，西的門襟。門襟底下那團影讓褚易再次發出想，這里也不一般。

視線再向上，便是西裝馬甲。alpha的外套是敞開穿的，這就很考驗里面那件四扣馬甲與領帶的搭配，這人格惡劣，擇品味倒還不錯，鴿灰馬甲合著外面的深外套，斜紋領帶規矩地卡在結下面——瀟灑，卻攻擊力十足。這不是相親的行頭，是去談判場大殺四方的行頭。

這個alpha的右邊眉有條小疤，形一道斷眉，襯著眼薄，冷淡里添幾分郁，是極不易親近的長相。褚易暗自計算，從他倆分開到現在，前后相隔有超過兩小時嗎？自己匆匆趕來，上的服都不平整。這人卻神奕奕、冠楚楚。

他還記得昨晚和這個alpha遇見時的場景。昨夜收到那條煩人短信后，褚易臨時發病，補充劑又恰巧用完，于是立刻奔去東區，準備給自己找個能陪睡的alpha。

臨行前他特意用了仿香劑，讓自己披上人工制的omega信息素。東區的夜生活聚集區魚龍混雜，來往于這里的alpha總是喝得醉醺醺，分辨能力很低。褚易的這瓶仿香劑是托人高價從海外采購，功效非常好，功在上床前騙過不傻a。他想今晚也會如此順利。

在街邊站了十多分鐘，很快就有個喝上頭的alpha發現他，三言兩語就抱住他說寶貝你好香。在這里出現的alpha不像來往于半嶼的那些會禮貌收斂信息素，經常大開大放，疊起來活像一盤雜燴，褚易正發病，急著找個順眼的alpha，心想不挑了就這個吧，還寶貝寶貝的呢，服怕是就要罵他死beta臭不要臉。

不過沒關系，他有那麼多經驗，總能想出辦法解決，于是環住alpha的腰，說我們走吧。

剛說完就有后悔。他鼻尖飄過一抹奇特的味道。

褚易的況特殊，他雖是beta，但會像omega那樣對alpha信息素產生反應——生理上的反應。褚易雙抖，小腹一陣。他很有這樣是聞就興的驗，于是立即把上路人一推，四下張信息素的來源。

氣味是他尋找他的線索。即使周圍有幾百種融難分的信息素，褚易還是準地發現了對方：街對面正站著一個alpha，筆直看向他。

記憶與現實合上拍，那人也認出褚易。他給了褚易蜻蜓點水般的一眼。在這一眼里，該有的詫異或是困半點都沒有，對方的目很快略過，全數落在褚貞上。

和昨晚一樣，他只需幾秒，就能分辨出誰是omega。真正的omega。

褚易舉起手，下意識把大拇指往邊送。他的壞習慣，焦慮時要用牙齒點什麼東西才安心。明明幾小時前還在自己上得像個瘋子，現在卻冷靜地仿佛兩人從未見過。那把他干得幾乎要死掉的瘋子是誰，假的嗎？還是這世界上有如此相像的雙生子，連右邊眉的傷疤都一致？連怪里怪氣的信息素都一致？

不可能。這人是在演戲，演得還很好，好到讓褚易產生幾秒懷疑。

要是這個alpha見到他手忙腳，哪怕驚訝一下都好，褚易都能理解為一種正常反應：至說明對方記得且當他回事。

真夠惡心。褚易心頭針扎似的不痛快。一邊褚薔急忙起，“小高先生，”材高挑，卻弓著子與對方問候，“真高興能再見到您，之前我們在夏家的家宴上有過一面之緣，前兩周的事，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

“我有印象。你好，夏夫人。”

alpha簡單地點點頭，隨后站著對褚貞出手：“褚先生是嗎？”

他站著，褚貞坐著，意思是褚貞應該立即站起來和他握個手。但現場的褚先生不止一位，褚易覺得這個作無禮，褚貞要是照辦就在氣勢上矮了一截，于是按住準備起的堂弟：“還沒請教您全名，小高先生。”

他故意拉長最后幾個字。對面的褚薔低聲呵斥：“褚易，不要多！”

褚易卻只專心注視眼前的alpha：“換姓名是基礎的社禮儀，不是嗎。”

這句話功讓alpha看向他，這次終于帶上些許緒，是冷漠的一眼。

“高允哲。”

他報上全名，卻是單獨對褚貞說的。

褚貞挪開褚易的保護，戰戰兢兢站起來。他顯然有點被嚇到了，瓜味信息素散得無影無蹤，張地與高允哲握了握手：“小高先生您好，我是褚貞。”

兩人結束禮儀，分別落座。半嶼的侍應生個個都是人，見alpha已經坐下，立即手腳麻利地呈上菜單。他們送的順序很有講究，第一本遞給高允哲，然后兩本送給褚貞和褚薔，最后才在褚易面前擺上。

alpha，omega，beta。非常嚴謹。

菜單用的是花紙，上面連個中文都沒有，附有許多省文撇的法文還是花。褚易小時候在褚家，曾經跟著家庭教師學過一段時間，現在早忘得干干凈凈。他翻了幾頁，看得頭大，干脆合上菜單。

他聽高允哲問褚貞是否有忌口，褚貞大氣都不敢，低聲道我不挑食，您來決定就好。

褚薔掩笑了：“我們家貞貞最乖巧，就是有點怕生，小高先生您多包涵。”說著掃一眼褚易，不太愿地介紹，“這位是貞貞的堂哥，我長兄的獨子。”

正在瀏覽菜單的高允哲并未抬頭，“夏夫人還有位兄長？我以為褚家只有一位大褚先生。”

杜莎的表有些僵，這對來說是個難以啟齒的話題，估計正在思考如何回答。

褚易沒有給開口的機會：“的確只有一個，”他目沉沉，向高允哲，“我父親雖然是褚家的長子，卻是個不才的beta，早年就已分家，所以嚴格來說我只是姓褚，和褚家并沒有半點關系。”

“小易……”

褚貞拉他的角，褚易避開他的作:“好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丑事今天就不多提了。不過我有些好奇，我在三山長大，是正宗的本地人，從來都聽說高家只有一位alpha爺，所以又是打哪里冒出一個小高先生？”

這話說完，在座幾人臉均有改變。褚薔臉漲得通紅，氣得頭發都要炸。褚貞則面煞白，攪膝蓋上的餐巾。

至于高允哲，這個alpha終于拿正眼瞧他。雖然出現之后始終表現冷淡，但褚易知道對方并不善于掩飾。果不其然，他皺起眉，出厭惡的表，同時一浸進骨頭的氣味撲面而來。

alpha加大了信息素的釋出量。

向來反應遲緩的褚貞也察覺到了，不低呼：“是e型……”

如今不是舊社會，現代人不會用abcd來給第二別做階級區分——他們用另一種蓋彌彰的方式：nre型分類，也就是常規（n）、稀有（r）、極稀有（e）。

beta不分類，omega被分n型與r型，e型基因早已滅絕。只有alpha群中還殘存極量的e型，他們保留了強大的信息素功能，即便在alpha中也占絕對的主導地位，是公認的天之驕子。

高允哲這麼放出信息素。不只褚易他們，隔壁有些距離的幾桌客人也都聞見，紛紛側目。e型alpha的信息素是他們的武，因為波及范圍太大，一般不輕易做這樣的釋出。高允哲做了，說明他很不喜歡褚易提的那個問題。

褚易惹到他了。

也不是第一次。昨晚褚易已經用很多種辦法惹火過這個alpha，不然他早上也不會像個關節被拆散的木偶人那樣渾都疼。

但褚易不怕。他正幸災樂鍋，這才是昨天和他邊做/ai邊打架的alpha，即使穿上定制西服，戴上高家皇冠，也改不了里面的本。

高傲、易怒、自以為是。褚易靠著椅背，疊起長，用腳尖去蹭對方小。

他邊蹭，邊挑起眉，神挑釁。他就是要戲弄這個不可一世的alpha，看他當眾出次丑——不是裝不認識嗎？不是給天價小費當他站街賣/嗎？可惜再怎麼遮掩，他們也是共過的關系，事實無法被表演篡改。